第714章 西行山
第714章西行山
當天下午，馬車駛出皇宮，一路向南，於深夜抵達位於西行山上的行宮。
白雪簌簌飄落，目之所及一片銀霜。
楚聿修牽着心上人行下馬車，沒有立即回行宮歇下，而是撇開隨行的宮人一路朝山上行去。
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氣氛柔和，讓人不自覺地靜下心來。
「此處是西行山，不僅有溫泉，更有四方獨一份的雪景。」楚聿修出聲打破沉默，側首看向心上人兒：「你可知我為何要帶你來此處？」
聞言，陳綿綿沉思片刻，困惑地搖頭：「不知。」
「我曾答應昭和，要帶她來西行山看雪，因為在我當時的記憶中，西行山的雪景是天底下最好看的。」楚聿修語調幽幽，話音方落，便覺手被握緊。
「楚聿修。」陳綿綿輕喚，眸中緊張難掩。
「這些年，每當太上皇要來西行山，我總是想盡辦法脫身，這裏承載了太多我年幼時的美好回憶，更承載了昭和的神往。」提及早逝的妹妹，楚聿修眼眶微微泛紅：「我心裏總覺得自己對不起她，作為兄長，我不僅沒保護好她，甚至欺騙了她，我曾那麼信誓旦旦地告訴她，我們能回來，我會帶她來西行山看雪。」
聞言，陳綿綿將男子的手握得更緊，明朗道：「所以，你現在是帶她來看雪嗎？」
楚聿修垂眸看着心上人，唇角勾起一抹清淺弧度：「是。」
「我逃避了八年，不願觸碰這段傷心的回憶，卻忘了，身為兄長，我當履行承諾。」
「現在想起也不遲。」陳綿綿舉起男子的手，主動帶着他朝山頂爬去。
到了山頂，二人並肩坐在樹枝上，望着黑黢黢的大山。
寒風吹拂，帶來森森寒意。
陳綿綿站起，展臂迎著風，發出自在的呼聲：「嗚！」
「綿綿……」楚聿修緊張站起，意欲將人護住，就聽得心上人高聲道：「昭和，我是你嫂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大哥的。」
大哥？
楚聿修微微怔住，糾正道：「綿綿，你說錯了。」
「我說錯什麼了？」陳綿綿歪頭，一本正經道：「對她來說，你就是她大哥，更是她唯一的兄弟姐妹。」
末了，她收回目光，繼續沖着山腳高聲道：「昭和，我知道你很愛你大哥，你盼着他能過得越來越好，而不是被圈在過往中，我會努力把他拉回來的，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給他一個圓滿的家庭。」
聞言，楚聿修眸中泛起漣漪。
那些個男子給女子的誓言經由她口中說出，竟是一點也不覺得突兀。
「我能給他這麼大的愛……」陳綿綿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圈：「一人抵八十一人。」
「緣何是八十一人？」楚聿修含笑問道。
「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加起來就是八十一人。」陳綿綿一本正經道。
聞言，楚聿修不由失笑：「誰告訴你是這麼算的？再說了，自打天鷹國開國以來，還沒有哪一代的皇帝後宮妃嬪超過七十人。」
「那你看，你賺大了吧！」陳綿綿下巴一抬，拍著胸脯道：「娶我一個，直接比歷代皇帝多十幾份愛，堪稱皇上皇。」
「呵！」楚聿修笑得開懷，眼中是難掩的喜歡：「你都上哪學的這些俏皮話？」
「誰叫美人心思重呢？」陳綿綿曲腿坐回樹榦上，輕挑地勾了下男子的下巴：「為了博君一笑，絞盡腦汁也是值當的。」
叫小丫頭哄了，楚聿修半點不覺失了顏面，反樂在其中。
他主動將腦袋湊過去，大狗狗般窩在少女肩窩處，撒嬌道：「美人心有鬱氣，姑娘可否多哄兩人份？」
「咳咳！」陳綿綿清了清嗓子，掐著御姐音：「誰惹美人生氣了，告訴本女俠，我現在便去剁了他的腦袋當球踢。」
末了，她迅速換上蘿莉音，拿腔作調道：「修哥哥，你怎麼不高興了？綿綿瞧見你這副模樣，心都要碎了。」
霎時間，楚聿修笑得前俯後仰，全然失了往日冷靜自持。
「陛下！」陳綿綿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擺出一副老學究的嚴肅姿態：「您這般忘形，不成體統啊！」
聞聲，楚聿修笑容一僵，詫異地看向少女。
陳綿綿搓了搓臉蛋，變臉般換上明媚笑容：「陛下這回相信，娶了我一人，可以抵八十一人吧。」
四目相對，楚聿修笑開眉眼，再度將腦袋枕在少女肩上：「信是信了，就是姑娘日後萬萬不要放老迂腐出來嚇人，方才姑娘開口的瞬間，我還以為回到了朝堂上。」
「呼嚕呼嚕毛。」陳綿綿胡亂揉着男子的頭髮，哄道：「不怕不怕，我把她踢出八十一人隊伍了，現在只有八十人。」
聽得小丫頭認真的口吻，楚聿修不禁再度笑出聲來。
他家小丫頭怎這般可愛，這般會哄人，讓他打從心底感到溫暖。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良久，楚聿修抬起身子，扭頭看向東方。
天空泛起魚肚白，盡頭處暈開幾縷紅，一點一點向山頂方向延伸。
晨光自蒼穹漏下，照在皚皚白雪上，為滿山銀裝增添幾分亮色。
「哈！」陳綿綿掩唇打了個哈欠，因為睏乏，眼中泛起淚光：「天亮了？」
「天亮了。」楚聿修溫柔道。
聞言，陳綿綿揉了揉眼睛，認真欣賞著日出，由衷道：「西行山的雪景果真是獨一份的美。」
末了，她扭頭看向身邊人，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楚聿修，新的一天到來了！」
「我知道。」楚聿修莞爾，鄭重道：「我選擇來此處，便是要在此放下一切。」
「放下我這些年的內疚，肩上的擔子，以及仇恨。」
他這輩子在乎的女人只有三個，母妃，昭和，綿綿，母妃與昭和已經去了，他不能再沉浸在過去，辜負眼前人，讓她終日為他擔憂。
「楚聿修！」陳綿綿握住男子大掌，眼中滿是溫柔：「你不用勉強自己。」
「放心，不勉強，只是你讓我想通了罷。」楚聿修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心上人的青絲，低頭在她眉心烙下一吻：「我不會再沉浸在過去，餘生，我想擔起作為夫君的責任好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