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疑心

第707章疑心

聞言，太上皇變了臉色：「你說朕中了慢性毒藥？」

「是！」唐南斗點頭，毫不避諱道：「陛下至少吃了半個月的慢性毒藥，此番急火攻心，可以說是救了陛下的命，若是等毒藥自行發作，便是神仙也救不回。」

「嘶！」常德倒吸一口冷氣，輕聲道：「唐大夫，話可不能亂說啊，陛下用膳，可是有專人試毒的，且太醫每隔一日就要給陛下請一次平安脈，陛下不當中毒才是。」

「你不相信我？」唐南斗臉色一變，沒好氣道：「就你們太醫院裡那些個庸醫，他們能發現才怪。再說了，宮中戒備不嚴，大活人都能從宮外進到宮內，歹人下毒不就是抬抬手的事嗎？」

「你……」常德臉色微變，呵斥道：「你怎麼同陛下說話的？」

「常德！」太上皇抬手打斷，嚴肅看向唐大夫：「你確定？」

「草民行醫多年，且常常隨皇上遊走四方，見過的疑難病症不勝枚舉，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唐南斗自信滿滿道。

聞言，太上皇擰眉陷入沉思。

唐南斗救過他兩次，他自然相信其本事，只是，如此算來，他身邊人竟是不可信任？

常德也意識到這點，臉色不免難看：「陛下……」

「御膳房的膳食，經手之人眾多，恐一時難以查清，唐大夫可有規避之法？」太上皇溫和問道，態度頗為謙遜。

「這很簡單，自己弄個小廚房，讓最信任之人準備一日三餐便是。」唐南斗隨性地一揮手，有板有眼道：「皇上和陳姑娘就是這麼弄的，否則早中毒了。」

此舉的確具有可行性，問題在於，太上皇心中並沒有信任的廚娘。

在長子謀逆前，周家女一直是天鷹國的皇后，穩居六宮主位，宮中，自然少不得她的耳目。

如今周家覆滅，宮中餘黨殘存，可謂是防不勝防。

還有衛家，誠如唐南斗所言，衛洺一個大活人尚且能悄無聲息地從宮外進入宮內，下毒可不就是抬抬手的事情

「修兒的廚娘，當真可信？」太上皇沉聲詢問道。

「自然！」唐南斗點頭，不假思索道：「不僅可信，廚藝更是一絕。」

聞言，太上皇唇角添了幾許笑意：「看來你吃過。」

「那是自然，我在睿王府時，可是與皇上同吃同住……」唐南斗答罷，見常德臉色不對，當下不情不願將嘴閉上。

「常德！」太上皇橫了常德一眼，常德連忙收斂神色，乖乖垂下腦袋。

太上皇重新將目光落回唐大夫身上，溫和道：「唐大夫不必拘謹，修兒以往如何待你，朕便如何待你，你在皇宮中，只當是在睿王府。」

聞言，唐南斗也不客氣，拱手道：「謝太上皇。」

「朕的身體，就拜託唐大夫了。」太上皇說著，起身點頭致意。

「草民定竭盡全力為太上皇醫治。」唐南斗嚴肅道。

聽得這般保證，太上皇滿意地點點頭：「只要你能將朕醫好，想要什麼賞賜只管提。」

「謝太上皇！」唐南斗再度拱手，隨後直起身子：「時候不早了，草民先去給陛下煎藥。」

言罷，他自顧自退了下去。

「這個唐南斗！」常德擰起眉頭，埋怨道：「當真是個沒規矩的。」

「能人異士，不都是有脾氣的嗎？」太上皇笑了聲，眸色瞬息沉了下來：「沒規矩，總好過陽奉陰違。」

見狀，常德登時知曉太上皇動了脾氣，連忙屈膝跪倒在地：「陛下，奴才……」

「朕知曉你一片忠心，起來吧。」太上皇抬手，嚴肅道：「從今日起，御膳房無需準備朕的膳食。」

「那……」常德張了張口，旋即反應過來：「陛下這是準備讓皇上的廚娘為您準備膳食？」

「如今朕身邊，除了你，就屬修兒最為可靠。」太上皇言罷，幽幽嘆了口氣：「當真是造化弄人。」

誰能想到，那個他最不疼愛的孩子，竟是最孝敬最可靠的。

「陛下莫要傷懷。」常德起身為太上皇順氣，心中亦是感慨良多。

「你覺得，是誰給朕下的毒呢？」太上皇忽然出言問道。

「這……」常德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直說便是。」太上皇沉聲道。

「奴才以為，是衛老將軍的人。」常德小聲道。

太上皇懷疑的也是衛家，見貼身宮人與自己所想一致，面色不由添了幾分陰沉：「何以見得？」

「奴才是這麼想的，周家人應當沒有在您身邊成功安插眼線，他們要是有這個本事，不早就知道您屬意的皇位人選是懷王殿下了嗎？」常德言罷，小心翼翼地看向太上皇，果見太上皇眉目間溢出殺氣。

他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垂下腦袋，沒再繼續往下說。

「你說得沒錯！」太上皇擰著眉頭，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石桌桌面：「衛昌此人，留不得。」

聞言，常德抬頭看向太上皇，小聲詢問道：「陛下準備如何處置衛老將軍？？」

「宣程都候與徐老將軍入宮，朕要同他二人商議對策。」太上皇沉聲吩咐道。

「是！」常德領命，快步退下。

聽得太上皇召見程都候與徐老將軍，楚聿修批改奏章的動作一頓，唇角泛起一絲淺淺笑意：「父皇辦事的效率，倒是比朕預料中的要快上許多。」

「陛下！」左衍一輕喚，關切道：「您還好吧？」

「朕像是哪裡不好嗎？」楚聿修抬眸，神色溫和如初。

左衍一沒接話，只是眼中關切不變。

二人密切接觸這麼些時日，他已然能透過皇上平靜的表象瞧見其內心波瀾。

四目相對，楚聿修唇角笑意擴大，改口道：「好吧，朕的確心情不太好。」

「陛下想到了慕容老將軍？」左衍一微微擰起眉頭，表情有些複雜。

「朕在想，外祖當初，可是如衛昌這般，叫這一點點累積起來的細節要了性命？」提及外祖父，楚聿修幽幽吁了一口濁氣，凝重道：「你說，究竟是太上皇他性情多疑，還是這九五之尊的寶座，當真會叫人變了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