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醫院看病

「什麼毛病啊？」

「頭疼。」

「頭疼你來耳鼻喉科看？」

「我在想，會不會是慢性咽炎引發了咳嗽，然後咳嗽又引發了頭疼？」

「……」

被無良醫生趕出診室，李易只得乖乖地掛了腦科號，去重新排隊。

這年頭，醫院的人快趕上菜市場了，不管有病沒病，大伙兒都喜歡過來瞧瞧，抓點兒葯吃。

這叫什麼？惜命！

李易雖非常鄙視他們這種行為，但不可否認，他自己也同屬此列，而且，還「病」得不輕呢。

「什麼毛病啊？」像是從復讀機里發出來的聲音，李易的目光卻沒有看向這位「中年謝頂」的無良醫生，反倒是轉向了一旁的護士。

那個小姑娘正在照顧一個調皮的小朋友，當然，李易絕不是被她的善良品格所打動，問題的關鍵在於，護士的裙子穿得很短，而她又經常需要彎腰，所以……

「你到底什麼毛病？」感覺到自己被忽視，謝頂神醫的嗓門不由大了一些。

「還不夠短……不、不，我是說腦袋疼！」趕忙收回視線，李易一臉鬱悶地回答道。

「腦袋疼？具體都有哪些癥狀啊？」謝頂神醫扶了扶方框眼鏡，很是專業地問道。

「就是覺得腦子裡有什麼聲音在嗡嗡的響，還經常會出現一些幻覺。」李易如實答道。

「我看不止這樣吧，你的鼻子也在流血哦！」謝頂神醫皺眉道。

「哦，這可能是病情加重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趁著這個空當，李易又往旁邊瞄了一眼。

那裡，年輕的護士小姐正拉著小孩說話，低頭俯身的時候，胸前春色隱現，暗藏殺機，讓李易忍不住心跳加速，又爆掉了鼻孔里的幾根毛細血管。

「好吧，還是先說說你的幻覺，越詳細越好。」謝頂神醫繼續道。

「我的眼前經常會出現一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事物，像是三個頭的怪鳥，會噴火的巨龍，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等。大夫，您說，我這病還有得治么？」臨了，李易不忘關切地問上一句。

「有，不過不是我這裡，是對面那幢樓。」謝頂神醫淡定地回道。

依依不捨地離開腦科診室，李易的心情格外沉重。他一直在想，那個小護士到底穿了什麼顏色的底褲和文胸，為啥「閱歷」豐富的自己，會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更可氣的是，自打進了診室開始，李易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散發個人魅力，甚至不惜「以死相挾」，希望能夠勾起護士小姐的好奇心，有機會讓自己一親芳澤。誰知，人家壓根就沒理過他！

「奶奶的，難道是我太嫩了么？」哀嘆一聲，李易只得抬腳往對面走去。

至於謝頂醫生和所謂的病情，他壓根就沒怎麼在意，反正自己也是無聊了來醫院散散心，像這種因壓力過大，內分泌失調而引起的一時之症，毫無關注價值可言。

「精神科？我有嚴重到這個地步嗎？！」不過，等李易來到那幢不起眼的灰牆小樓，看見門口那塊兒討人厭的招牌時，立馬就有了殺回去找謝頂神醫理論的衝動。

顯然，在禿頭男的眼裡，李易已經被當成了一個精神紊亂者來看待，這簡直是對他人格上的巨大侮辱！

……

……

「哈哈，你說你看醫生的時候，被介紹去了神經病科？」

盯著電腦屏幕上亮出的這行文字，李易完全能夠想象出躲藏在網路背後的，是怎樣一張欠扁的臉。

此人也是他的室友，網路達人一枚，最喜歡泡在網上，研究各種電子產品，分析各類八卦消息。若不是這廝為人尖酸刻薄，又經常斤斤計較，李易不至於現在才想起他來。

「請注意你的措辭，不是神經病科，是精神科！另外，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看看小說，咱不要跑題好么？」

「我只是關心你嘛，好歹也是一個寢室的，不能任你自甘墮落而無動於衷啊！」

「少扯淡，架上你的深度近視眼鏡，給老子好好看！」

懶得跟他啰嗦，李易直接將小說文稿發了過去。

「我靠，你這開篇就犯了大忌呀！」

「什麼大忌？雖然你也看過不少網文，但眼神這麼犀利，不會是唬我的吧？」

「大忌就是第一章出現的人物太多，很難讓讀者理清哪一位才是主角。而且，金手指也沒有及時跟進，任誰看了也沒繼續追下去的興趣啊！」

「不會吧，這可是我冥思苦想了好些天，才琢磨出的含蓄型開頭，怎麼被你說得一文不值呢？」

「含蓄個毛啊含蓄，網文就要小白、直接，開篇最好一刀子就捅進肉里去，你滴明白？」

「娘的，照你這麼說，像我這種深沉內斂型的男人，根本就不適合寫小說咯？」

「兄弟，你總算是有了自知之明，深沉只會讓你一沉到底，內斂……也只會把自己憋出病來，僅此而已。」

「唉，我覺得我今天找你來給我信心，真是一個荒唐到家的錯誤！信心沒得著，連那點兒僅存的自尊心都沒了！」

「不要這麼說嘛，當我知道你想靠小說發家致富，成為知名寫手時，就覺得你撲定了，奉勸一句，還是早點兒脫離苦海，回頭是岸吧。」

「你可以滾了，我的理想不會因挫折而擱淺，更不會因你而改變！」

「這是在寫詩么？」

「你特么還不快滾？！」

「最後一句，對於那些經常困擾你的幻覺，我倒覺得真的可以去神經病科看看。」

「是精神科！！！」

聊到最後，李易又有了摔鍵盤的衝動。只不過，為了「陳昊」這種卑鄙小人，他覺得一點兒都不值得！

走出門外，來到小區的運動場，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石墩上發獃，李易就這麼傻兮兮地看著過往路人，為自己的悲慘人生默哀。

午後的陽光稍嫌刺眼，但照在李易那快要發霉、臭掉的頭髮上，卻有了些許三花聚頂，祛毒療傷的神效。

很快，他的眼神就活絡了起來，慢慢恢復靈動，開始朝著青春靚麗的姑娘們掃去。這樣的夏天，這樣的風，如果自己不是這麼潦倒，那該有多好啊！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突然，開機了的電話響起，李易拿起來用餘光一瞥，隨後，便放在耳邊輕聲道：「小馬哥，有何貴幹？」

「聽說你自閉了一個多月，是不是快沒錢吃飯了？」

「知我者，小馬哥也！」

「我已經找到工作了，明天出來吃個飯吧。」

「恭敬不如從命，我能不能挑個好點兒的館子？」

「千萬別惦記我那點兒銀子，咱還是『小胖子』裡頭將就一下算了。」

「你這是請客的態度么？」

「我這是挽救一個瀕臨死亡的室友態度！」

「啪」的一聲，電話被掛掉了，李易雖然心有不甘，卻多少體會到了被人關心的滋味。

「這真是一種久違的味道啊……」感慨了一句，李易的身上頓時又充滿力量，轉回了那間小黑屋，繼續自己的證道之旅。

經過這段時間的沉澱，李易明白了一個道理。世上的聰明人很多，所以，他們並不缺少成功的方法，唯獨缺少成功所需的「堅持」。

貴在堅持！做任何事，皆是如此。

所以，李易開始耐心等候。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堅持下去，終究會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成就一番偉業。

只不過，稍顯可惜的是自從那天發病之後，李易就再也無法進入到那種「忘我」之境。所以，碼字的時速仍舊在千字左右徘徊，無法達到一個優秀寫手的水平。

為什麼那天的狀態就這麼好呢？事實上，李易也曾仔細想過這個問題。這不僅是精神科與神經病科的區別，更重要的，乃是關係到文字轉換率的深入研究。

簡單點兒說，每個人的腦子都是一個寶庫，他的想象空間是無窮大的，想象力之豐富也是無法估計的。或許，有人天生擅長某事，成為運動員、演員、金融巨子、科學家等，但絕沒有人會在想象方面遜色半分，哪怕是撿破爛的，也有幻象自己如神似仙的權力和能力。

問題的關鍵只在於，你能否充分挖掘自己的潛力，將想象轉化為現實，或者說是文字。只要利用好這個寶庫，將裡面的東西一一兌現，你便有了立足於網文世界的資本。

畢竟，說白了，作家就是一個表達自己所想的職業。無論想法有多離譜，多麼偏激，抑或多麼不可思議，在網路這個巨大的虛擬世界，總能找到喜歡自己、贊同自己的人。

「將想象的事物輸出，轉換成文字，看似輕鬆無比，實則難於登天啊……」在好不容易碼完了今天的五千字后，李易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偶爾響起的一兩聲貓叫，半夢半醒間，李易突然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觸摸到了那些幻象空間中曾出現的種種奇物。

這是一種非常美妙的體驗，彷彿你打開了這個世界的一扇窗，能夠自如地穿梭在兩個平行空間，體驗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只是，當美夢醒來之時，這一切還會存在嗎？

「媽的，打鐵要趁熱，得趕緊把這些寫下來才行！」清晨，李易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毫無意外地「重回」人間，失望之餘，卻是翻身而起，牙沒刷、臉沒洗，就打開了電腦，將昨夜種種全部碼成了小說。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種非比尋常的能力，早已超越了一般記憶的範疇，有了一絲詭異的味道。而且，隨著時間的推進，此等情況似乎也出現的愈發頻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