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看見了吧……土庫曼之門

黎明破曉，天際邊出現湛藍色幕布，透著橘黃色地平線下的太陽光甚是好看，這是易銘最後的太陽。

坐在純白色沙發上的老太爺吐了口煙，扭頭看向外面，一整面透明玻璃窗把上海的晨景像副畫一般框在了裡面，坐在沙發上的易銘同樣也看去。

「想起來東西在哪了嗎？」老太爺帶著疲倦的口吻吐了口煙問道。

此時的易銘已經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好沒力氣了？徹底不抵抗，那我就給你加點油。」老天爺站了起來，響指一打，尹希立馬從兜里拿出手機撥去電話。

「龍哥，那個明星叫什什麼……泓世的錄影帶，你不是有備份嗎？現在就撲到網上。」

聽到此話，易銘瞬間坐不住，他忽然站了起來，怒視老太爺，老太爺冷笑道：「來了精神？不要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不講信用的人很多，比如龍哥……」

易銘看了一眼尹希這才想起來，那日去飯店找龍哥交換錄影帶的時候碰見過這紅髮男子，可怎麼都沒有想過，老太爺這條線埋的如此之深。

「我們不敢造次，畢竟是法治社會，還是很有規矩的。」老天爺說道。

半個小時之後，網上十年前泓世在日本偷東西被警察抓進警局視頻炸了鍋；隨後一分鐘，泓世在紅燈區調戲性感女郎的他拍視頻繼而也傳到了往上，視頻上，泓世看到有人拍他，立馬指責罵街，第二批炸鍋事件再次降臨……

早已經打開電視的老太爺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易銘完全掉進了混沌世界，無話無聲，徹底淪陷，這一切來得突如其來。

正在睡夢中的泓世並不知道，噩耗正以光速飛向自己。

只聽到第二聲響指再次響起，尹希把ipad拿到易銘面前，視頻中，黑暗不見周圍的房子里，翁茹君蒙著黑布站在光區，像個被人參觀的動物一般，驚恐無助。

「你們敢……」易銘喊道。

「不敢，嚇嚇她……」

易銘甚是無奈，他冷笑一聲道：「我和她幾乎沒交集，抓她沒用。」

老太爺笑了起來，笑聲透著嘲笑，她回道：「她一定會僥倖腦汁……救你，哎……指不定她有。」

「她有……你們可以去挖翁譚石的墓……」

「法治社會，他的身份我們可不敢盜墓，直播，來看看你老婆怎麼救你。」

像個無頭蒼蠅的翁茹君左右慌張轉身，似乎覺得周圍有人會向她攻擊而來，她害怕，大聲喊道：「誰？我報警。」她轉身要跑，只聽『咕咚』一聲，腳陷入了暗處，掉了下去，旁邊聲音傳來：「可想出來，你丈夫把鑽石藏哪裡？告訴我，立馬放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翁茹君也害怕了起來，她知道這一切是真的，她也知道，自己平時的無法無天在黑暗的面前顯得多麼的可笑。

「鑽石你們可以去陰曹地府問翁譚石，在他手裡。」易銘冷冷的說。

「易銘，你什麼意思，讓他們挖我爸的墓，你瘋了吧？」

「當年你爸爸說，鑽石加你就是我活下來的籌碼，他早就知道我手裡有東西，你當年偷偷跟著我去日本，你爸爸也知道。你說要去日本，你爸爸立馬就同意了，你不覺得有點意外嗎？你爸爸救我的籌碼就是娶你以及把握手裡的鑽石給他，他知道這批鑽石的價值，我一直不對你說，是因為我……還念你是個孝順的女兒，不想讓你覺得……」

聽到這句話，翁茹君猶如五雷轟頂，父親在她的心裡一直是個正直清廉的人，他不相信會受賄那些鑽石。

翁茹君對易銘喊道：「不可能！易銘……你亂說什麼？不要衝著我對你一心一意就抹黑我爸爸，你不喜歡我，但別侮辱我爸爸的名節。」

「沒騙你！」

翁茹君沖著易銘喊道：「易銘，你給我住嘴！」

「那親愛的翁女士，你可要仔細琢磨一下，你父親的鑽石會在哪裡？還是易銘故意抹黑你父親？」老太爺扭頭看易銘，搖了搖頭說道，「易銘，你真是個白眼狼，要是沒有翁譚石的保駕護航，你以為你會如此活的風生水起，我看著都心痛，這翁大小姐也算是個美人，你偏不喜歡……不說廢話，好好想想東西在哪裡？」

視頻剛關閉，翁君如立馬想了起來，父親去世前，給她交代過的文明棍。

那日，她和易銘去看爸爸，他手裡拄著文明棍。倆人站在門口，翁茹君收起了她那很是跋扈的勁頭，變得乖順撒嬌起來。易銘很清楚，翁茹君在翁譚石的面前就是一個長不大的淘氣女兒。翁茹君所有的要求，作為父親的翁譚石無一不答應的。

翁茹君看著父親的背影，她也知道這個寵溺自己的人即將離去，她裂開嘴笑著朝翁譚石喊去；「爸爸！」

翁譚石無力的轉過頭，氣色比之前差了很多。

倆人一起來看他，作為長輩的他很是開心。翁茹君抱著翁譚石的肩膀說：「看見你真好！」

「那你還去國外？」翁譚石有點生氣。

翁茹君：「我不走了，一直陪你。」

翁譚石望向易銘，易銘禮貌的給他點了點頭。

翁譚石嘆了口氣，說：「我估計我見不到我的孫子了。」

氛圍立馬沉寂了起來。

翁茹君解圍道：「誰說的，很快的，對不對易銘？」

易銘沉默沒有回答。

翁譚石：「小君，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想不明白你找個……我看著都頭痛，自己的生活是自己過，外人評價是沒有用的，你自己過的開心才是真理。」

「爸爸，我挺好的！」

翁譚石伸手拉過女兒的手，放到文明棍上，意味深長的說：「好好留著我給你的東西，我死了也就安心了，至少你不會餓死，爸爸我死也瞑目了。」

翁茹君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她笑著打趣說：「我知道你有多少存款，多少房子。我記得可清楚了。」

翁譚石也跟著女兒笑了起來。

蒙著黑布的翁君如開口喊道：「我去拿東西……」

響指再次打響第三次，尹希切換成另一個視頻，扭頭看去原來是躺在床上睡著的賴小川，也不知道她躺在那裡，純白色的床單被罩，在賴小川一身大紅色睡衣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瘮人，兩個男人靠近，伸手就給賴小川脫衣服，易銘搖著頭，喊道：「不要……求你們了……」

「嗷……這是你最後的防線？」

視頻中，兩個黑衣男人脫下賴小川外套后，光溜溜的身子只剩下內褲，一男人隨手把外披扔到地上，伸手去扒內褲，此時的易銘徹底崩潰，他低頭緊閉雙眼不去看。他已經再也承受不了這一些列的事件衝擊。

「呦呦呦……不看沒用啊，完了快脫完了……」老太爺描述道。

易銘雙手捂住沙發，似乎十指要把白色皮質沙發抓出洞來，額間滲出細細密汗。

「哎呦……到床上了，碰到皮膚了扒開腿……」

「行了……我說，我去拿。」易銘猛地開口說道，似乎所有的力氣都用在這句話上，他不知如何是好。

「停！」老太爺示意視頻中倆人，兩黑衣男人立馬下了床，轉身離去。

「走吧！」老太示意易銘，易銘失魂般站了起來，幽幽說道：「我想先去看一眼小山。」

老天爺抬腿往一邊走去，易銘慢悠悠尾隨而上。

進了滿是儀器的卧室，老太爺嘆了口氣突然說道：「為了小山，你也該把我的東西交出來，不然她怎麼繼續活下去，這高昂的價格……」

「對不起……」易銘頹然說道，「我不該遇見你；不該和你說話；不該因為你長得像賴小川就對你有所喜歡；不該帶你去日本；不該用你得東西來換取我本不該得到的東西，付小山……我恨你……」易銘哭了起來，他不知道在哭付小山，還是在哭自己。此刻非常想要知道睡在床上的付小山那個時候到底看上了自己那種特質，騙自己跟著她去日本，假裝她的媽媽去做非法交易，這是命，這是地獄。

突然一滴眼淚順著付小山的眼角緩緩流下，易銘冷笑一聲扭頭毅然離去，老太爺甚是意外，這是十年間這個女兒唯一的生理反應，老太爺眼眶立馬紅了起來，這個女兒為了別人哭了，而自己卻在為她拼了命的奮鬥，僅僅是為了延續她這條並沒有靈魂的命。

易銘回道公司前，讓老太爺這幫人在樓底下等自己，這些人不放心，易銘說：「等我拿下來給你們，我不會報警的，因為我就是犯人，你們可以放心。但如果你們一會再跟著，那你們永遠得不到你們想要的。」這些人只好妥協。

這邊，翁茹君快速開門，三個大漢跟著進來。

她從衣帽架拉出一長條盒子，拿出父親那根金色圓頭的文明棍，那個父親嘴裡的最貴重的文明棍。慌張哆嗦的她跑進廚房找來老虎鉗和螺絲鉗，廢了九牛二毛的力氣把文明棍的金色圓頭給拔了起來。一個黑色的帶子出現在文明棍中，裡面的細長條沉甸甸的黑色布袋被翁茹君拽了出來，拉開帶子，裡面的鑽石明亮中帶著誘人的色彩。翁茹君突然哭了起來，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哭的回聲，孤單切凄涼。

三個大漢互看，上前低頭看去，赫然出現在眼前的是閃亮亮的鑽石，在黑色布袋襯托下更顯貴氣。

翁茹君：「放了我丈夫，東西給你們……」

失魂落魄的易銘來到公司，走到工作室，從抽屜中拿出用牛皮紙盒包裝好的白色連衣裙和一個紅色禮盒，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鈕，威廉很快走了進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狼狽頹廢的易銘，仔細再想，上班看到樓下勒索自己的紅髮男子，他把易銘所有事情講出來，以及易銘所有的往來人際，他知道這些人來找易銘了，他也害怕這些人再次來找自己。威廉很是愧疚，不敢看他，低頭問道：「老闆，有事。」

易銘冷笑道：「怎麼害怕我？不敢看我？」

「沒有……」

「求你辦件事。」

「你說，老闆。」

「幫我把這衣服和這禮盒親手交給小川，告訴她……我……」易銘不再說下去。

「什麼？」

「沒什麼，你拿去吧！」

羞愧的威廉拿著東西慌忙離去。

門被泓世『砰』的一聲重重的推上，打眼看見帶著找麻煩氣勢的泓世歪著腦袋雙手插著口袋站在門口怒目看向自己。

易銘問：「來之前怎麼不說一聲，萬一我不在怎麼辦？」

泓世冷哼了一聲回道：「我要是來之前說了一聲，你就萬萬不會在，漫天的新聞把我炸鍋了，羅熙正解決，這事只有你知道，你不是早就處理好了嗎？我本來早上的廣告現在說不拍了，這事估計得折磨我好長時間。」

「說完了嗎？」

「沒有。」

「你告訴我賴小川要去那裡？」

「自己去問。」

「我就問你。」

倆人四目相對，易銘伸手按了桌上的按鈕說：「喊兩個保安，不，四個保安來，我這有鬧事的。」

「易銘……」泓世喊道。

「你叫我名字是沒有用的。」說完，門被打開，四個年輕的保安氣宇軒昂的走了進來。

易銘用下巴點了點泓世，四人看了一眼泓世，突然氣泄了一半，似乎沒有勇氣把他架出公司。

「不把他趕出去，你們可就會被我趕出去！」易銘對著四個保安說。

四個保安剛想上手，泓世擺了擺手，自己走了出去。

「絕交……」泓世丟下一句話。

「為了一個女人值嗎？」易銘問。

「和你絕交值了。」

易銘忽然笑了起來，待泓世離去后，眼淚莫名其妙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一切都在意料之外，沒有緩和的餘地，沒有後悔的良藥，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感受到那種不安的東西一直縈繞在自己身邊以及心間，易銘用手擦去流下的淚水，喃喃自語道：「希望你們幸福，泓世……」

他希望賴小川和泓世永遠幸福下去，，偌大的落地窗戶外車水馬龍，地面上的行人匆匆，俯瞰下去像個忙碌的螞蟻般忙叨叨的，也許，不活就不會這般煎熬，不活就不會有事。想了想扭頭朝公司的樓頂走去。

初秋，微涼，樓頂風很大，吹的易銘頭髮亂七八糟的晃動，拍拍打著他的雙眼很是疼痛，樓下的人和物一覽無餘，小小的人和小小的車，如同螻蟻。

「這樣很好……」易銘抿嘴一笑，張開雙臂俯身墜下大樓。『砰』的一聲之後，很快公司的樓下慢慢的集聚人來。

半個小時過去，蹙著眉頭翁茹君匆匆忙忙的跑向易銘公司，大門口聚集了很多人，她扯著人群拼了命的往裡面走去，當翁茹君扒開最後一層人，眼前的易銘以奇怪的姿勢躺在血泊中。翁茹君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魂不守舍走到易銘邊上，脫下自己的黑色大衣，給易銘蓋了起來，跪在易銘身邊，兩個胳膊僵在空中不敢動易銘，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動他，翁茹君只是扯著嗓子哭，此刻，她也不知道哭的是自己，還是死去的易銘。

「我給他們了……你再等等……」翁茹君幽幽低語道。

他回到家第一件事拿起電話給甄子平打去，他無所不用其計，張嘴就喊:「哥！」

接起電話的甄子平看了眼手機上陌生的電話號碼，他以為是推銷東西的，正要掛上，那邊又傳來：「我是泓世……」

甄子平很驚訝，倆人互相打了招呼后，泓世直接開門見山問：「請問，你知道小川要去那裡上學？」

甄子平倒是很想告訴泓世，但賴小川拿著自己的性命來威脅甄子平說如果泄露自己的去處，就死給甄子平看，想到這裡，他覺得這事不能這麼輕鬆的看待，估計賴小川這小丫頭有想法，又或者……她看上的更加好的男人，這是甄子平唯一想到了。萬一是這樣，自己也倒是放了心。

甄子平只好回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問問易銘。」

不等電話那頭傳來甄子平的道歉的說辭，泓世立即就把電話給掛了。

再次點開手機，自己的醜聞早就被易銘跳樓的新聞掩蓋而去，整個人僵在那裡，只看見視頻里翁茹君抱著渾身是血的面目全非的易銘痛哭流涕。

「易銘……」泓世喃喃自語，似在呼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