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關己則亂

第二章·關己則亂

細雨籠蓋了整個太醫府邸,嘈雜的聲音打破了入秋的寧靜。

「你……你……你怎可把這金釵委與地下。」

看這背影便知此女瘦弱,她委屈且憤怒的低語着「有何不可,此物本該也是我的……」

廳堂中,左邊坐着的男人應該是此女的父親,手托扶著額頭,一聲聲嘆息看起來倍感焦灼無奈。堂下坐着的是此女的母親,滿臉的鄙夷不屑,眼神充滿厭煩,嘴裏不停的念著「你這小妖精,養你們這麼多年,竟沒有一絲良心,還有你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就是一個強盜,長安城裏早就傳遍了。」

「二娘,您可以斥責我,但您不可這樣非議我的弟弟。」此女聲嘶力竭的說到。

「好大的膽子你竟敢頂撞我……」

「夠了!」父親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指著此女的二娘吼道。「住口!」這婦人狠狠的扯着手帕還要再說什麼,也硬生生咽了下去。

此女名喚:漁陽。

寧中辛遇見漁陽的時候,那日的雨遠比今日的雨要密,那是他從宮中回府的路途中,漁陽帶着弟弟流落街頭,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她撐著細的像麻桿一樣的胳膊,儘可能的幫弟弟遮著雨。弟弟看着姐姐,眼神堅定的似乎像在宣誓一樣。

眼前一輛馬車快速的穿過長街,寧太醫快步向前去,毫不猶豫的一把拉住了即將陷入危險的漁陽姐弟兩人。漁陽抬起頭,驚魂未定的模樣像是沒有在剛才的恐懼中走出來。只知連忙道謝。「謝謝,謝謝。」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隨車的婢女撐起油紙傘,馬車裏下來一位穿着十分奢華的夫人,仔細看起來,用來貫發的笄是白玉的,髮髻的左右各有一對鳳形的金簪,金鑲玉的步搖更是十分精緻,紫羅蘭色的收腰長裙,系在腰間的綢帶是金線綉著牡丹花,裙擺雖大卻不失輕盈。寧太醫未及時應答漁陽的道謝,便轉身作揖:丞相夫人。

「如此天氣,你這奴才是怎麼駕車的……」夫人下車苛責趕車的奴才。只聽這奴才聲音顫抖說到。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寧太醫,可有受到驚嚇,待我回到府內定會罰他。」

「丞相夫人,卑職並無礙,還請丞相夫人寬恕他吧。」

丞相夫人走向前來,寧太醫下意識的後退幾步,像是刻意而為之。

「寧太醫為何總是這般冷漠?我在心底是感激你的,要不是7年前……」

「丞相夫人,醫者救人本是醫道。是卑職應該做的。還請您上馬車,天涼您莫要著了寒氣才好。」寧中辛打算她的話,刻意的避開與她的再次交談,丞相夫人也是瞭然於心。

「這孩童……」

「看似是孤兒,我一會兒打發了便是。」

「也好……」說罷,丞相夫人看了一眼漁陽。漁陽也直勾勾的看着她。全然沒有注意到馬車車窗里還有一雙注視着漁陽的眼睛。丞相夫人轉身惡狠狠的看了一眼趕車的奴才,便上了車。

「娘親,把傘給了那個女童吧。」馬車裏傳出來一位聲音孱弱的孩童聲。出於大夫本能的寧太醫抬起手,卻懸停在半空中,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便落下了手來。

「好,莫要再講話,為娘這就囑咐下去。」

「送去給寧太醫。」丞相夫人吩咐到。

丫鬟婉清把雨傘遞給了寧太醫。窗口露出了一個十分俊俏的臉龐,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看着細雨中的漁陽。馬車就這樣逐漸消失在長街上……

寧太醫撐起傘蹲在地上……仔細打量著這姐弟倆,發現弟弟的鎖骨處敷著草藥。看弟弟的臉色應該正在發高熱,寧太醫抱起小男孩。

「孩子,他是如何負傷的?」

漁陽回想起來弟弟飢餓時搶奪了的小攤上的食物,被人用利器所傷的一幕,於是磕巴的說「是..是我弟弟貪圖玩耍,刀刃刮破了肩膀,出血不止。」真相當然並非如此。

「那這草藥……」

「這叫牛鼻栓,聽村裏的過路郎中說,這可以止血。」寧中辛看着這個小女娃,從醫多年的他臉上露出一絲喜悅暗自感嘆有天賦的孩子。若多年前自己的孩兒能躲過那場瘟疫,現下也是和眼前女娃一般大了,寧太醫世代單傳,沒多久便是不惑之年……看到這兩個娃娃,他竟覺得這是上天賜給他的孩子。

「孩子,你叫什麼!」

「我叫漁陽,這是我的弟弟漁同。」

「可願跟我回府?」漁陽冰冷的小手在寧中辛的大手掌中,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溫暖。

堅強的她淚水噙在眼睛裏始終不肯奪眶而出,這樣的冷雨天,她也不覺得冷了。馬車上,鄭穎之捂著胸口。

「娘,你可是胸口又痛了?」

「乖兒子,娘沒事。」

鄭穎之對寧中辛總是刻意避開自己,而感到胸口發悶。自從寧中辛當年救了自己的孩子以後,寧中辛再也沒有踏進過丞相府半步,不管是怎樣的理由去請他都是以各種緣由拒之。

「夫人,聽說太醫院太醫令屬寧太醫呼聲最高。」婉清道。

「當真?」

「是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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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幽愁暗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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