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御劍凌空

走近沒幾步，突然只覺空氣中有股凌厲的氣息湧來，本能側身躲開，只見旁的貨架卡啦一聲，似被刀劈散架。不遠處一個絡腮鬍子的中年漢子跳了起來，往後邊跑邊操著大月南境口音叫罵道：「五毒教的小娘皮！就知道你給小爺下了套，你給我等著！」

「這次我看你往哪裡跑！」聖女身後的鷹鉤鼻見目標現身，大叫著一下子追了過去。

「小爺想走，你個糟老頭抓得住我？」這絡腮鬍子正是了化妝，趁著集市人多眼雜混入其中的謝三。這是最初遇到聖女一行后的第三天，此前謝三依靠風刀傳承中的秘寶和秘技簡直是御風而行，離開汶山不到五六里就后力不濟，回到地面休息，這等幾乎神仙般的手段自然也是有代價的，不但需要風族血脈，而且還要耗費大量的精神，氣血，內力甚至潛力，謝峰武功天賦只能算一般，也許是小時候的變故所致，其毅力堅定，精神力量遠超常人。

只是這種手段施展一次后，短時間卻不能重複。好在御空而行這麼遠又隔著山，中間空白了一大段，旌尾果狸也要找一段時間。這一路躲躲藏藏，謝峰想到聖女給自己解圍的蹊蹺，中途也下河水清洗過一次，可惜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還是被聖女一行找到，要不是謝峰這些天行走江湖習慣小心，差點被包了餃子。風刀傳承的輕功極為出色，趁著夜色，跳崖而走，才算倖免。

今日逃到白祁山下，見這邊有市集，便粗略化了個妝趁著熱鬧人群躲了進來，買點乾糧補給。看到有人被旌尾狸所傷，慶公子又賣弄了一番，才知道這三天自己一直被追多半是這畜生作祟。

原本想趁亂而走，又覺得這旌尾狸就算能追到這裡，也未必有本事能從這麼多人中認出化妝的自己。這兩天被追得消耗實在大，便心存僥倖繼續苟著。誰想慶公子這狗鼻子，比旌尾狸還厲害，直接能找到自己。隨手給了他一記刀氣，謝峰抽身就逃。

慶公子被擺了一刀，見謝峰逃竄，五毒教的人追趕，一下子反應過來所逃之人應該就是自己要找的風刀傳承人，不由飛步跟著追了上去。

劉統領見眾人追跑，也馬上反應過來，袖中藏了許久的黑煙穿雲箭終於點了出來，一聲厲響，箭頭帶著黑煙竄上雲端，黑煙久久不散，一時四方涌動。

須臾間追逃之人穿過寨子，直往雪山山道上去。山路崎嶇且蜿蜒，幾人身手都不錯，如履平地，特別是風刀的輕功身法似乎很適合爬山，幾柱香的時間，已經跑上山腰，但山腰之上的路已經不好走，山路盡頭是一側近乎垂直的石崖，石崖邊隔著尺許插著一根根椽木，其上七尺左右鑿了石洞，只能手腳並用爬過去。到了崖前，謝峰也不猶豫，直接爬了上去。

鷹鉤鼻走到路盡頭卻有些遲疑，特別是看崖下落空，高有近百丈，猿鳥難攀，要是掉下去再高的功夫也是粉身碎骨，便有踟躕。

「五哥怕什麼，那臭小子敢走，我們就不敢麽！」倒是聖女身邊的另一個護法有幾分果決，率先爬了上去。

被此一激，鷹鉤鼻也跟著爬了上去，聖女和慶公子過來之後也不猶豫，直接跟了上去。

這懸崖棧道是斜向上的走勢，繞著巨石拐到看不見的雪頂深處，竟連著有好幾百個木椽。五人前後追趕，走到一半，突然見五毒教的老者停在那裡。待後面人靠近，他才頂著山風大聲道：「這臭小子剛剛抽了兩個鬆動木階！」一看他前面近五尺都是空空如也，只有石壁上幾個洞孔。

「老六，還能爬得過去嗎？」鷹鉤鼻問道。

「不行，他前面可能還有動手腳。」另外一個護法道。

「那我們回去繞道，這條只是近路，應該還有大路可以上去。」聖女做決定道。

慶公子聽罷，也轉頭爬了回去。聖女見回去的路上，前方慶公子並沒有做手腳，心裡一暖。若是剛剛慶公子稍有惡意，在回來的路上抽走幾根木階，五毒教這三人想安全退回卻是沒那麼容易了。

「太虛觀雖然行事霸道，但門下弟子倒還有幾分天下第一門派的風範。」聖女不由暗道。

眾人回到山路上，找到岔道，又從另一路上去，這條路也是山石嶾嶙，偶爾也有些窄些的石崖棧道，眾人終歸是武林高手，浪費了些時間，終於還是爬上了雪峰，這時晌午已過，太陽西斜，山上風大且冷，眾人沒有準備，只能沿著雪邊尋找。

找了一下午，卻仍然不見謝峰的蹤影。到傍晚時分，劉頭領帶著不少康家的護衛上來，背上還帶著些吃食衣被，分給發給眾人。

「看來晚上我們要在這裡呆一個晚上了！」聖女回頭對著二人道。

「聖女，雪山上晚上寒冷，你先下山，有我和老六守著就夠了，就不信那小子這次還能逃出升天！」鷹鉤鼻道。

「不必，守一夜也沒什麼，你們先去休息，我看著，晚上你們輪流值班。」聖女小聲說完，又向慶公子走去。「慶公子，你的鼻子還能聞到赤狸花的味道嗎？」

「聞不到了，這裡山風太大，之前那股花香本來就淡，現在完全沒有了。」慶喜搖了搖頭道。

「會不會，那傢伙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又去哪裡，雪山頂就這方圓千丈，除了那條天梯棧道，就只有我們來的這條道，剛剛我也去看了下他走的那條棧道，也藏不住人。」慶公子皺眉道。

「莫非，他走半路掉下去了？」聖女不無惡意想著，又道：「現在最有可能還是應該藏在這山頂的積冰之中，我們剛才都是粗略搜了一遍，他若是躲進冰縫裡，要藏起來也不難。」

「那可不好受，」慶喜從袖中掏出鼻煙壺，瀟洒地嗅了一口，道：「若是在積冰之中，憑他的修為應該支撐不了多久！」

黃昏漸暗，落日把雪山和周邊的雲層照得通紅，突然有人朝著雪山之巔高呼，眾人抬頭看去，只見雪上之巔凸起的冰塊上，站著一個微微佝僂的人，雙手張開，迎著落日，身影拉得很長，站了會兒，突然向前虛空一縱，身影猶如一片羽毛，飄入彤雲之間，翩翩然飄失不見。

「哇，騰雲駕霧呀！」

「是凌空飛渡」

「這是要飛天成仙呀！」

「果然是風族的風之力！」慶喜仰頭望著這一幕，一下子確定了這是國師要找的東西，回頭又看了眼山頂嘖嘖稱奇的眾人，眉頭微蹙：「這風刀傳人確實招搖，這麼多人看他炫技，修為又低，以後不知要被多少人覬覦追殺。」

「又是御空而行！慶公子見識多廣，可知這是什麼武功？」聖女見又被謝峰跑了，不由感嘆風刀傳承的不凡，見慶喜沉默不語，想到這傳承一直是大月國師要找的，慶喜出身太虛觀又為六雛之一，必然知道更多的秘密，便出聲問道。

「乘風御空，靠的可不止是武功，」慶喜隨口答道。

「哦？不是武功，莫非和你們太虛觀的神鬼經一樣，也修的是神鬼怪力？」

「是，也不是」慶公子又搖了搖頭，「這種近乎神鬼一樣的手段，確實有點像怪力，但靠怪力或者武功是遠遠不夠的，主要還是通過寶物催動才行。說不定還要風族的血脈才能催動。」

「原來如此，公子為太虛觀嫡傳，應該知道這寶物的來歷吧？不知可否幫小女子解惑？」

「你身為五毒教聖女，又負責找尋風刀傳承之事，莫非不知其中緣故？」慶公子楞了下，回頭又打量了下聖女，面露奇怪，五毒教世居十萬大山深處，消息也許閉塞，卻也是當世七大門派之一，雖然排名靠後卻也不至於連聖女這等人物都孤陋寡聞罷。

「這有何奇怪，我教歷代聖女只負責教內五毒之繁衍和傳承，江湖上的事情本來就很少過問，再說我也是剛剛試煉完才成聖女的，好多辛秘都不知道。何況我這次出山原本也不是為了風刀傳承。」

「難怪，我說在你們的地盤上，怎麼先天一流的高手都不派一個！」慶公子點了點頭，心裡卻想當年大國師南下，闖入十萬大山，大鬧蠻荒，五毒教高手損失慘重，恐怕現在還未完全恢復元氣。嘴上卻道：「這樣一來，這風刀傳人跑出你們南越國範圍，進入小金川就容易了。那裡魚龍混雜，又有白帝城橫亘，可不好找呀。」。

「公子還沒回答我的疑惑呢。」聖女嬌嗔道。她雖然收到教令協助攔截謝峰，卻沒有必須完成任務的心態，因此見謝三逃走並不顯沮喪。聖女在五毒教內自成一系，非生死存亡之際不受教主節制。

猶豫了會兒，慶公子謹慎道：「聖女可知上古有關飛升令的傳說。」

「飛升令？聽說過一些，傳說中上古末法時代，仙神紛紛離開小月界，為給後人的仙路留下一線生機，留下一些飛升令，每隔千年就會出世，御之可破開虛空白日飛升，莫非這風刀傳承中的寶物和飛升令有關？」

「嗯，有一些關聯，」慶公子點了點頭，卻不肯再多說了。

「原來和飛升令有關，說來也是，你們大月國師天下無敵，權傾天下，人間能值得他苦苦找尋的，大概也只有和神仙有關的東西了罷。」聖女喃喃自言，眼中充滿了對仙神世界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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