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太虛六雛

兩人走上高台，便見劉頭領已經找了把椅子大馬金刀坐了許久。

「原來是梅花鏢劉頭領當面，聞名遐邇！」剛上高台，老於便拱手高聲道：「在下於成，添為青神縣於家村馬隊馬頭。」

劉頭領一見於馬頭上來就自報根底，銳利的眼神不由緩和了許多。柯長老上前把於家幫的來意解釋一番。劉頭領聽罷，起身來回走了兩步，沉聲問道：「你們那位主顧是男是女，年歲幾何，樣貌如何？於馬頭你要詳細告訴於我，事關重大，不可遮掩！」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這人嘛，皮膚有點黑，鼻樑挺高的，眼窩挺深，有點狼煙國都克海族的血統的意思，七尺多高，富貴打扮，家世應該挺好的。」於馬頭就見劉頭領說得鄭重，凝眉想了陣，就叨叨的把那主顧的信息都說了出來，：「對了，我之前問他稱呼，他說他姓慶。」

「慶？」

「對，慶幸的慶。」於馬頭點頭道。

「長相可以偽裝，身高卻不對，再說這財力可不是逃竄的江湖刀客能有的。。。」沉吟片刻劉頭領正想問什麼時候碰上這位慶公子，突然腦里靈光一閃，「不對，是慶喜的慶！」劉頭領突然定住身子，驚呼道：「糟了，是黑狗慶喜！他怎麼來這裡了！」一時間臉上驚疑不定，問於馬頭確認道：「黑皮膚，高鼻樑，窩子眼，你沒看錯？」

「不敢欺瞞劉頭領，那公子剛碰上我們馬隊，在下親自接的活！見過不止一面呢。」於馬頭點了點頭確認道，轉念一想，也跟著驚呼道：「黑狗？莫非太虛六雛之一的黑狗？他們不是一直在大月國嗎？怎麼會來咱們這窮山惡水的地方？」

「如果你說的樣貌屬實，就應該是他！他來自有他來的原因，於馬頭最好不要多問。」看了眼於馬頭，劉頭領不欲多言，只是一臉糾結的又來回走了幾步，轉身對於馬頭道：「於馬頭，你要幫我引見你那位客人，如何？」

「這…，不是在下不肯，剛才見您之前我已經跟客人說過了，他說他只是路過，不想跟康家馬幫的人打交道。」於馬頭一臉為難解釋道。

「這樣，劉某親自過去打個照面，如果真是黑狗當面，我自當賠個罪，也不至於讓於馬頭為難，如何？」

「這…，那好吧。」於馬頭沉吟了會兒，想著這客人雖然大方，但自己常年要在茶馬古道上走商，不好惡了康家幫，只能點頭。言罷，引著劉頭領下去。柯長老一聽太虛六雛，又想著今日蹊蹺，便目送兩人離開，自己留了下來。

「康家馬幫領隊劉超請見慶公子當面！」來到馬車前，劉領隊拱手唱了個肥喏。

寬大的馬車朱漆綢蓋，透著和馬隊不一樣的富貴堂皇，這等馬車在越北越東的平原上並不罕見，但在這山路崎嶇的茶馬古道上就顯得不是一般的貴氣，倒不是這裡得人用不起這等馬車，而是這等馬車在茶馬古道上行走極為不便，遇到坑坑坎坎的，就得人力推抬，屆時就不是坐馬車了，而是馬車坐人。很明顯，這不是於家馬幫的東西。

「老於說你諢號梅花鏢？」馬車內響起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山野俗夫亂起的外號，讓慶公子見笑了。」

「聽說越西康家除了擅長經營，在暗器上的造詣也是不凡，你這梅花鏢也是學自康家的嗎？」

「區區小技不敢玷污康家絕學。」見馬車上的人口氣挺大，劉頭領反而越發恭順。闖蕩越西茶馬古道三十多年，劉頭領也算老江湖，之前也碰到過幾個高人異士，知道但凡在江湖上混出偌大名號的好漢，都是又幾分本事，所謂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十幾年前他剛得梅花鏢這個諢號，三丈之內能釘蠅穿木，自詡也是一方高手，自恃甚高，幾次碰到幾個小有名氣的好手吃虧之後，才吸取了教訓。

從此倒是學了能屈能伸。如果馬車內未露面的真是黑狗慶喜，那這份陪小心絕不會有錯。能列進太虛六雛，哪怕不是聲名最大的那幾位，也絕不是自己一個小小馬幫統領能得罪的。甚至自己身後的康家都不願意與其產生齷蹉。

太虛觀乃是大月國國教，亦是現今小月界第一大派，教中高手未必是最多的，但絕對是最強的，只說大月國師寶樹真人，就是出自太虛觀，為太上長老，穩坐天下第一近百年，天下無敵，簡直威壓一個時代！

此外太虛觀主和三大長老亦是當世最絕頂的高手，不遜其他七大門派掌教級的人物。再下一輩，最出名的有鎮國四虎，在大月國身居高位，可動用社稷神器，自身修為也深不可測。後面年輕一輩里最為出名的，就是這太虛六雛，石牛，風馬，夜貓，黑狗，山雞，蛇隱。六雛在江湖上出頭，除了太虛觀的威名，自身業藝也極為了得，青年一輩偶有爭鋒，少有敗績。

「既然不是康家嫡傳，不見也罷，」馬車裡的人懶懶道。

「公子姓慶，敢問可是太虛觀傳人？」被車內之人輕視，劉頭領也不惱，只是不肯退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車內之人悠悠反問。

「那在下就當公子確認了，」劉頭領久在江湖，能闖出諢號，自有一番決斷，車內之人態度不明，他反而確定了下來，普通人可沒有這份鎮定和從容，尤其是牽扯到太虛觀。他便開口挑明問道：「公子此來，可是為了風刀謝峰？」

「怎麼？康家想管我們太虛觀的事情了嗎？」

「豈敢豈敢，」劉領隊連聲否認，又道：「只是謝峰坑殺謝氏家主，我南越國已經全國通緝此人，也下令康家馬幫協助搜查，一有消息即刻通知上面，不得耽誤。公子即來，在下先問個明白。」

「好呀，那我就讓你明白，我呢，正好路過這裡，聽說風刀傳承出世，就趕過來看看，這可是國師點名要找的東西，不能怠慢，至於他殺了誰，公平決鬥，技不如人，這有什麼好說的，還全國通緝，你們南越國可真是小心眼!」

「殺人償命，何況謝氏家主也不是一般人。」劉領隊開口解釋著，心裡暗自腹誹：「論小心眼，誰比得上你們大月國，還不是你們拳頭大，你們說的都有道理。」

「那我也不管啦，你們通緝的是謝峰，我要的是風刀傳承，也不矛盾，等找到人，告訴我一聲，你先讓我們審一審，拿到我們想要的，自然會交給你們伏法，放心，我們不至於會包庇他的。」

「人要是被你們抓走了，想要回來卻怎麼可能！」劉頭領心理暗道，臉上卻是裝作思考。轉念暗想：「這麼說大月也還沒有抓到人。只是六雛黑狗在這裡，就算碰到謝峰，也肯定輪不到自己，何況那謝峰能殺死謝天刀，就算傳聞多有蹊蹺，想必也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一時間念頭紛轉，袖中暗攥一支穿雲箭，不知道該不該用。

康家馬幫每一隊頭領的手中都有一支黑煙穿雲箭，用於緊急時求救通訊，類似於烽火狼煙，黑煙火箭發射之後，方圓幾十里看到都會趕來，這是康家在越西盤子這麼大還有這麼強的掌控力的一個重要原因。

如今這節口，白祁山下彙集了不少康家或者南越國的武林好手，只要自己發出信號，三柱香內，肯定會有不少高手前來助陣。只是現在謝峰還沒找到，卻不能先惡了太虛觀的人。

「這點在下實在做不得主，何況天大地大，逃犯也未必會往這邊跑。」

「你作不得主，那就找個能作主的來，或者你回去告訴上頭也可以，」車內回應道：「我從天鑒司那邊得到消息，那謝峰十有八九是要從白祁山逃向小金川的，算算腳程這幾天應該還在這一帶。這裡是你們康家的地盤，人多勢重，可不要欺負我們外地人哦！」

「康家也只是一介商賈，豈敢冒犯，既然慶公子不願污眼見在下，那在下就先告辭了。」見車內半晌沒回應，劉頭領便轉身離開，邊走邊想：「這黑狗雖然傲了些，但似乎還比較好說話，既然他來了，又不能得罪，不如就讓人盯住，若有動靜再彙報上去，省的浪費一支黑煙穿雲箭，又大動干戈。」

只是剛回到自己馬隊里，便見有人驚呼「好漂亮的狸子！」劉統領剛抬頭，便見山下密林中竄出一隻全身粉紅無雜色的大尾果狸，怯生生的蹲在樹枝上。

「這麼漂亮的狸子，做成皮草可值不少錢吶！」商隊里有人興奮道。

劉統領看著那果狸也是嘖嘖稱奇，他在十萬山嶺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果狸。這狸子做成皮草哪怕不大的一塊恐怕也要被那些權貴搶破頭。

眾人議論紛紛，有那心動不如行動的，已經越眾而出，弓腰伏了過去，隊內也有帶弓的箭手拆下弓準備下場。劉統領憑著多年的行腳經驗略感不妥，準備高聲喝住大伙兒，突然聽到最前面的幾個漢子紛紛嚎了起來，有捂臉的，有掩著手的，還有護著腿的，叫得凄慘無比，把大家都驚住了，劉統領趕忙喊退其他人，走前兩步，見那狸子已經換了樹枝，卻還是怯生生蹲著，而那幾個漢子傷看起來已經被抓傷和咬傷。

只見他們傷口溢出的血須臾間已經發紫，明顯也中了毒。

劉頭領連忙喊身後的藥商拿出解毒藥給他們敷上。幾個同伴手上拿著解毒藥卻不敢靠前，怕被那狸子抓咬，畢竟剛剛也只是一個眨眼，這邊四五個漢子都被抓咬了，這狸子的速度實在快得不可思議。

劉頭領有一手百發百中的飛鏢，武功修為卻只有明勁，沒有內力護體，這狸子來去如風，也不敢貿然前去拉人回來，一時竟也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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