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眾生願力

「咦?你身上的氣息有點意思！」嬰童雙目中的血光乍現，容不得在場任何人反抗，一道幽光從空中罩下，灌入荀長青的頭上鹵門。

眾人只覺周身一緊，連反應都來不及，體內的真氣修為都已被封印，連動作都遲緩不已。

正中的荀長青雙目圓睜，黑氣自腦門向下灌入，很快便侵襲到丹田位置。

這時只見荀長卿的丹田中一股青綠色怪力勃然而出，絲毫不受黑氣的影響在體內瘋狂運轉起來。

這股青綠真氣很快滲出體外，引動周邊的風雲之力，原本密布在巨峰山腰的黑雲蒸騰明滅，化作白霧水汽在荀長青頭頂之上匯成一道浩大的龍捲。

龍捲之氣絲毫不受巨峰上的禁制影響，滾雪球般越來越大，氣息漸漸反向嬰童壓去。

「有意思，真有意思！」嬰童怪物氣急而笑，拍起了枯掌。

「有點太虛宮的味道，不過能在這末法之世，創出這種不以靈力符籙御使天地的法門，這絕對是個天縱之才！」嬰童嘆道：「看來咱們小月界果然氣運未泯人才輩出！正合我意！嘎咔嘎咔…」

「不過，這道力量應該不是你修鍊的，我倒要看看，能修鍊這種功法的天才，他的神魂該如何契合這方世界！」

說著，嬰童騰空而起，一下子拔高數百丈高空，在眾人眼中變成一個黑點。

黑點周圍烏雲團聚，不一會兒，化作一隻遮蓋天幕的巨爪對著九層露台上空的龍捲風一撈。連帶荀長青都被捲入長空之中。

巨峰之下，剛剛趕到的荊六娘站在雪地上，看著空中的風雲變幻，不明所以但隱隱有些退意。這時低空一聲鷲鳴，山壁上，離第一個露台數十丈外的一個冰縫中一個頭戴厚巾的枯瘦男子滑雪而下，禿鷲飛落，降到男子的肩膀上，緩緩向荊六娘走來。

荊六娘饒有興緻的打量對方，忽見枯瘦男子眼中血光一閃，五官扭曲空洞起來，七孔化作和嬰童一樣的怪物。怪物口中發出刺耳的聲音：「嗯？這裡也有一個這種力量？來得正好！嘎咔嘎咔…」

荊六娘未待反應，便見天際一道烏雲帶著狂風掃過，帶著荊六娘的身體飛向天際。

巨峰之頂是一片方圓數里平坦的道場，向下看去，山腰處黑茫茫雲海蔓延到無邊的天際。

峰頂之上則是凌冽而無形無質的罡風，再之上則是深邃幽暗的星空。

道場上拜亭碑牌布列，中間有一座石碶的宮殿，宮殿高大粗獷，檐柱牆門上雕刻著無數惡鬼的浮雕，森然若獄。

殿內空曠而幽暗，兩邊鬼火漂浮，正中的甬道盡頭是一個骨制的梯台，台階丈許寬，共九層，台階之上是一個骨制的巨大王座，上面畫著無數鬼符蚓文，王座前盤坐著一對閉眼男女，正是被擄上來的荀長卿和荊六娘。

王座上坐著一個三尺不到的嬰童。此時嬰童細長的右手支著下巴，空洞的雙眼掃過這對男女。

「從鼎爐的記憶中描述，這兩人身上的力量應該都是來自那個號稱天下無敵的大月國師所留。亂神鬼驚經，洞玄怪力書？不錯的想法！」嬰童怪物點頭自語著點評道：「這種力量倒是對我竊取此界本源之炁提供了新的思路，而且，好像還更可行一些！」

「若是這次能獲得一點界炁，哪怕是這片註定末法湮滅的世界之炁，那麼飛升之事也必然是十拿九穩了！甚至憑著這份力量，縱是他日在仙界，也必然先人籌…」

「天下無敵——呵呵，這些螻蟻不知道當年老祖在這方世界是怎麼無敵過來的，哼哼！」

「不過那國師在月輪山外閉關，卻是有些棘手了，以目前這裡的道韻和靈氣濃度推測，月輪山外我這化身能發揮的實力恐怕不比武者抱丹強多少，對上那什勞子的國師絕對是打不過的。」

「我想想，當初臨走的時候好像還留了點東西，對了，一個束星列宮盤，這是用來收官的後手，嗯，再加上這天冥峰的護山大陣之力應該勉強能勾動本體的元神神禁籙印，到時候以這些年收集的眾生願力配合神通鏡投這個小界，應該可以維持方圓萬里的小靈域一刻鐘左右！」

「有這麼多時間，剝奪一個沒有道基元神的武者元魂必然是夠的！」心中想著，便見這嬰童怪物枯瘦的十指翻轉結印，口中念道：「聚！」

天冥峰頂無處流光如萬道焰火綻放，照出九芒星的圖案，正上方幽深晦暗的虛空飛出一塊正方形的木盤，盤上無規則的點點光亮，猶如遙遠的星宿。

九芒星上的光芒四溢，在空中匯成一點然後連進束星列宮盤中的某個小點，只見束星列宮盤星光如柱射入上方無盡蒼穹，不知通往何處…

無盡虛空深處，一個不知其名的森羅秘境，一道流星劃過，在某個地底洞府中，一個平平無奇的長裳青年坐在蒲團上緩緩睜開雙眼。

一抹幽暗帶著星光從青年的眼眶中一閃而逝，他忽然皺了皺眉頭，喃喃道：「這麼快就要開始用到願力了么？」

青年單手一招，一隻漏斗狀的骨缽出現在胸前，骨缽通體慘白，內中有墨黑的液體沸騰流動，但液體僅僅沒過骨缽的一小半，所以即使沸騰也不見半點溢出。

「眾生願力果然最是難收集，哪怕是最取巧的惡念願，老祖我花了一千多年也才湊集這點！」青年吐槽了一番：「那些佛門的禿子可真有耐心，傳說佛界的佛陀以眾生善念願築金身，那才是奢侈！」

「不過這次要是順利，神通大成飛升上界也必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哼哼！得虧我在小月界還有些布置！」

「罷了，反正願力都要用，早用早成功！」青年又取出一個更大的束星列宮盤，對著骨缽一指「疾」，骨缽中的墨黑液體緩緩流下，化作青煙在空中飄蕩，然後緩緩匯入束星列宮盤中的某個星光小點中…

月輪山脈，一道幽黑如墨的光束如彩虹般從星空深處倒卷而回，侵吞覆蓋了半空中的束星列宮盤，然後如倒扣的巨碗把整個山頂籠罩。

石殿之中，幽黑瀰漫整個殿廳，寬大的王座上瘦小的嬰童突然張開空洞大嘴，大口大口吸入空間中瀰漫的幽黑之氣，緊接著七孔漲縮，跟著一起瘋狂攝入空間中的力量。

不一會兒，嬰童的臉上，脖子上甚至全身都開始變成黝黑色，濃的好似在滲墨水一般。

嬰童雙手掐訣，分別指在座前的荀長卿和荊六娘身上。只見原本在兩人身上運行無礙的青綠之氣一時竟為幽黑之力所驚，瘋狂在兩人體內流竄，而後縮入兩人丹田，幽黑之力緊跟著入侵丹田，包裹住青綠之氣，而後便見一道幽綠之線從兩人鹵門悠悠升起，升到三尺之處，好似突破到另一個空間，細線蠕動著仍似在攀升，卻不知其所往。

中土，大月國，上京西郊，太虛觀後山，三慎峰半山，一座曲徑通幽的雅苑正廳，華燈明照，雕樑畫棟，異香裊裊。

正廳之上是一座翹頭香案，香案上放著一個斗大的紫金葫蘆，葫蘆最上方細口處插著一根細線般的綠香，香頭灰黑，微不可查的灼燒著，連香灰都不曾掉落，但整個大廳內無處不在卻溫潤如泉的異香正是由此而出。

一個皮膚微黑，鼻樑高聳，眼窩深陷的青年在一個老者身旁焦急的來回踱步。

老者皮膚更黑，也是鼻樑高聳，眼窩深陷，此時微閉著眼帘，氣定神閑的盤坐在左首第二個交椅上。

「爺爺，阮姑娘可是五毒教聖女，能被那伙魔徒施白無常，想來定是有幾分修鍊怪力書的潛質罷？怎麼會不行呢？」青年正是帶著阮明月回京的慶喜。

從荀長卿處得知修鍊怪力書可以救阮明月後，以慶喜在茶馬古道上坐大馬車的『樸素』作風，馬上用最快的速度，最舒適的方式，水陸並進，六天不到就把五毒教聖女帶回上京，來找自己的爺爺解救。

這可把他那位號稱香師的太虛五怪爺爺弄得半是驚喜半是欣慰，一臉的複雜莫名。

不過香師倒也沒猶豫，為了未來的孫媳婦，很快向太虛觀請授洞玄怪力書，以他的地位也很快就得到批准。

可惜五毒教聖女這兩天毫無進展。

畢竟不是誰都能練成洞玄怪力書的，否則太虛年輕一輩何止六雛。

「你倒是練成怪力書了，為什麼他們不給你下白無常？」老者淡淡反問，見慶喜不知作何回答，又安慰道：「乖孫兒，別慌，你媳婦還沒死呢，這兩天我也在想辦法，沉住氣。」

「她不是我媳婦，她都還沒…」慶喜不知所措解釋道。

「欸，很快就是了。」老者擺了擺手不容置疑打斷道：「我都用你媳婦的名義跟觀里要了怪力書，你們還想反悔嗎？」

「呃…」

「心態放平一點，自信點年輕人，你們還是需要多磨鍊啊。」老者靠在椅背上語重心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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