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山鬼論七派

「七大門派得天獨厚，壟斷一方資源，門中高手輩出，實力超群，底蘊莫測…」絡腮鬍子隨口道，反正這七大門派幾十年來雄霸小月界武林，怎麼稱讚也不過分，至於為什麼五國卻有七大個門派，絡腮鬍子一介散修，如何看得透。

「底蘊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山鬼先生不理會絡腮鬍子耍滑頭，繼續道：「太虛觀且不說，白馬寺自末法以降一直是中原數一數二的門派，天下叢林之首，底蘊無雙，中原北地幾乎都是禪門信徒，密宗雖然看起來有些詭秘妖邪，但也是佛門小乘分支，直指大道，吐蕃舉國投教。」

「天狼山雄踞西北，巫魔兼修，狼煙國十三部大族爭相供奉。東島偏居海外，武學傳承上古，歷代島王，海上萬民視之如神聖。五毒教世居南越，以毒練功，和十萬山嶺融為一體，易守難攻。」

「可靈龜山與世無爭，武道自然，既無國之神器為恃，也無山川之險，卻能列入七大派之列，卻是為何？」

「傳聞靈龜山掌教靈蟬道人修成歸藏胎息大法，武功修為僅在大月國師之下，自可如國師般一人一派。」

「做不到天下無敵，如何當得上一人一派？你們風刀依託風氏一族實際上也算得上是一脈單傳，上代風刀天資卓絕，即使比不上靈蟬道人，也差不去遠，卻只能撐起刀道三峰之首的一流世家門面。」

「大派底蘊公論有六：人、法、地、寶、權、勢。人指絕頂高手，法指絕世功法，地為所轄屬地，寶指宗派傳承之寶，權為影響世俗之權柄，勢為積世之威名。」

「當世七大派至少要符合其中五項，太虛觀、白馬寺、天狼山、密宗、東島這前五的宗派六者齊全，五毒教先天高手倒有幾個，毒功詭異難防，但自從上代教主被國師重傷早逝之後，新任教主司徒空天資尚可，限於年歲不足，初入抱丹境未臻圓滿，所以人字半缺。」

「靈龜山靈蟬道人乃是天下前三的絕頂高手，教內其他長老也極為出彩，只是身在大月國，有太虛觀強持社稷神器，所以權字有缺，好在靈龜山本就與世無爭，靈蟬道人和大國師相交莫逆，兩派守望互助，這個缺陷並不致命。」

「我白帝城此次想併入大派之中，對底蘊要求自是更為嚴格，除了這六點，還有教派淵源，行事善惡風評等等。但最重要的還是這六點，城主大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進入抱丹，如今已是抱丹巔峰的絕頂高手，此外白帝城先天高手亦不下十位，六蘊之首，人無缺。匯聚中原所滅諸國的宗門種子傳承，大晉有三宗，東吳兩派，陳國一派，百濟一門，，法無缺，割據小金川，結金川盟與眾約法三章，自立白帝城，背倚月輪山脈，進退無憂，地，權也不缺，為天下散修之聖地幾十載，勢亦無缺。」

「至於寶嘛，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什麼意思？」絡腮鬍子一臉茫然。

鳳眼白了絡腮鬍子一下，山鬼問道：「你即得了風刀傳承，難道會不知你的武學只繫於那件寶物么？」

絡腮鬍子被說破跟腳，臉上不由訕訕。

「風刀傳承之所以被國師所重，就是你身上的那塊風令。」山鬼慢悠悠道，似乎比絡腮鬍子還了解風刀。

「末法之後，小月界流傳有九令飛升之說，風令就是其中之一。此物原本乃是上古風族的傳承異寶，唯有風族後裔才能用血脈之力調用其中的力量，你母親是風族嫡后，所以你才能修成風刀武學。」

「其他七令分別在七大門派之中，大國師想要得全九令，就得七大門派配合，否則像當年你們風刀一樣，把風令藏起來，誰能找得到？這也是大月國和其他四國六派妥協共存的原因之一。」

「原來如此，受教了。」七大門派各持一令，加上自己手上的也只有八令，謝三隱隱覺得不對，本想發問，又被山鬼先生打斷。

「所以我白帝城想要日後開宗立派，成就一方聖地，你手上的風令很重要。」山鬼先生看著絡腮鬍子，臉上志在必得道。

「說了這麼多，還不是要我的傳承之物么？你們和那些散修也沒什麼差別。」絡腮鬍子瞪眼道。

「不一樣，他們要的是你的傳承還有你的性命，而我們只要風令的名義歸屬，只要你拜入我們白帝城門下，風令還是你的，武義閣的功法絕學你可以任意學，白帝城寶亦無缺，聖地氣象自成，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這世上還有這樣的好事？」絡腮鬍子大聲笑道：「在下拜入白帝城，師傅會是誰？是閣下嗎？」

見對方說出真正的目的后，自覺性命無憂，還有大派護身的意外之喜，絡腮鬍子這才仔細觀察起眼前這位身量極高的女子。

傍晚在東門其實有過驚鴻一瞥，當時的唯一印象大概就是高，一個男人身高八尺已經稱得上偉岸，但女子這個身高就有些壓迫了，並容易讓人生出異樣的征服感。

這女人的樣子打扮看不出年紀，她的臉是看起來像錐子臉，額寬眼睛大，而且是上挑的丹鳳眼中帶著桃花的弧形，眼瞼薄得透著血色，眉毛不粗卻又濃又長，顴骨顯眼卻不高，兩腮如半月瑩白透紅，鼻樑高挺而偏長，嘴巴很小，挽著月環般的髮髻，兩鬢垂著精緻輕盈的銀簪，耳垂帶著誇張大的桃花銀墜子，明明妖精般的高級臉，卻有一股智珠在握，算無遺策的智者氣度，配合這誇張的身高和比例，普通人一望便自覺弗如，卑若塵埃。

「她若是成了我師傅，倒也不是不可接受嘛。」絡腮鬍子心思翻滾地想到。

彷彿看出絡腮鬍子的想法，山鬼先生展顏一笑，道：「別看我，我不收徒弟的，尤其是男徒弟。」見絡腮鬍子臉上失望，又道：「不過除我之外，白帝城的先天高手你可以任選為師。」

「哦，白帝城主也可以嗎？」絡腮鬍子精神一震。

「可以。」山鬼先生面沉如水，語氣認真道：「不過白帝練武算得上是驚才絕艷，教徒弟卻不然，我不是很建議你拜他為師，你可要想清楚。」

「額…」絡腮鬍子臉上又露出了掙扎。

「不用裝了，白帝城已經是你最好的歸宿，我說這麼多，想必你也該明白。」山鬼先生纖指把玩著手中的白瓷杯，收了笑顏又恢復了冷傲沉靜的表情。

絡腮鬍子聽她說話，注意力卻不自主被她的手吸引過去，這小茶杯白底胎無色釉，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但是夾於她手上，更刺眼的卻是她的手指，從指甲白到指節，又細又長，軟盈得幾乎看不見骨頭，絡腮鬍子不由想起王小兄弟所說得如霜姑娘，眼前這位才是真正萬里無一絕色尤物，比什麼花魁名妓高級不知多少倍。想想自己今天能見到，還說了這麼多話，心裡不由多了些優越感。

「下次見到王七老弟可以好好跟他吹一波了。」絡腮鬍子暗想。

「何況，從你殺了謝天刀后，向小金川逃走，恐怕心裡早有幾分認定我們白帝城了罷。」山鬼先生並不知道對方得精神被自己得手指打岔，也不知道自己還被和青樓名妓做了對比。

「額，好吧。」絡腮鬍子卻是個乾脆了人，回過神來，馬上就有了決定，又問：「那我什麼時候拜師？」

之所以先提拜師，正是為了定下名分，小月界武林的師徒情分極為神聖莊重，甚至不遜父子，只有拜師入門，才算真正成為白帝城核心，身家性命才有保障，這一兩個月得流亡逃竄，絡腮鬍子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九月十八，七派試武當日，屆時你還有幾位同門也會一起拜入白帝城。」見對方答應，山鬼大人似乎早有所料，平淡回道。

「好，晚輩現名謝三，原名謝峰，出生謝天刀旁支，家母風卿羋，為風刀風氏後人，說了這麼久，晚輩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即已決定拜師，絡腮鬍子態度婉轉得也很快，先倒竹筒般把自己得身世簡述了一遍，即使對方早就調查過。這才又問起對方的名諱。

「我叫鍾若兮，很久以前有個風媒組織送我一個外號，叫山鬼。」

智者樂山，仁者樂水，在小月界，山鬼乃是智仙之謂。胸壑有山川之險，心機若鬼神之洞，才學車載而辯才無礙者謂之山鬼。

「很久是多久？」這絡腮鬍子腦袋迴路顯然也算奇葩，

「唔。」山鬼先生一愣，隨即淡然道：「大概，四十多年前罷。」

「那確實很久。」謝三認同地點了點頭，心下嘀咕：四十多年前就成名天下，那豈不是說眼前這位風華絕代的女人最少已經六七十歲甚至更老？

傳聞先天之境延壽半百，年歲不侵，果然是真的，想想用飯時碰到的那位艷寡婦，恐怕歲數比山鬼還要大，仍然打扮得跟二十齣頭的姑娘一樣，艷絕群芳，先天之下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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