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故人

第一百六十章故人

出現的那人手上捻香,站在明堂的畫像下,恭恭敬敬的禮拜三匝,這才插上香爐。

回身對視,沈旭居士才發現這人頗為年輕,只是面帶怪笑,有種目無餘子的桀驁。

「你認得他?」年輕的丹師開口問道。

想到此行的目的,沈旭居士據實回道:「若是沒認錯,應該剛見過沒多久。」

「啪!」眼前的年輕人面露興緻,彷彿昨日沈旭對沈浪的口氣道:「說下去!」

沒有在意對方的語氣,沈旭居士深吸了口氣,面色不動,腦海卻翻江倒海。

第一眼看到這位年輕的丹師,跌摸爬滾大幾百年的老居士修便認定,這人絕不是和自己一般的散修。

不提這人一身醇厚的靈力,那寫在臉上的自負就差直接告訴別人他就是名門大派的天之驕子。

閻浮生兩大超宗十大門派雖然沒有任何一宗專攻丹道的,卻更突顯出丹師的難得,這樣一位前途無量的煉丹天才就算再自負十倍,沈旭都不會覺得過分。

所以當一位修鍊有成年輕氣盛的結丹丹師恭敬到近乎虔誠地為一張畫像上香,而畫中之人他又剛好見過,沈旭心中的震動可想而知。

入此之前,沈旭居士雖然知道那位太虛宮橫空出世的無名弟子身份註定不凡,但他一介散修,格局有限,更看不透對方深淺,即使再高估,也無法入心體會那些耀眼天驕的衝擊。

但這一刻,沈旭居士對宗長青這等存在隱約有了些概念。

見沈旭居士似乎在組織語言,年輕的丹師開口道:「我這的規矩你應該曉得,我只問三個問題,你只要能答上一個,我便可答應出手幫你煉丹,若是三個問題都讓我滿意,我便替你出手三次。」

「多謝大師,」沈旭居士朝丹師拱手施禮,看了眼明堂中央的人身像,眼神略帶恍惚,緩緩道:「『碧水長流,青衫不改』這人自稱宗長青。」

「沒錯!」丹師左右手互擊一掌興奮道:「說說他的情況!」

「他是太虛宮的嫡傳弟子,大概有道基期修為…」沈旭居士再一次把當日偶遇太虛宮一行的過程講述了一遍,只是這次平鋪直敘並沒有給自己加戲。

其實說直白些,那場碰面鬥法之中,沈旭居士只是個搖旗吶喊的嘍啰,除了聽到那些法力加持下的對話,以及無意瞄到布陣時宗長青現身的一面,他本身是可以直接忽略的。

但只要瞄過一眼,對煉識境的結丹修士而言銘記於心並不難。

這位「三問丹師」耐著性子聽完沈旭居士的經歷,揚眉問道:「這麼說那位長青道人這次會代表太虛宮來浮生鎮魔塔?」

「依小道推測,應該錯不了。」沈旭居士嘴上敢肯定,神情卻頗為鎮定。

太虛宮弟子歷屆都是浮生鎮魔塔的主力,這麼一大窩的低階修士在那個時間點過來,十有八*九就是沖著慶京來的。

「好,好!」『三問丹師』似乎很滿意沈旭居士的故事,痛快道:「接下來一兩年內,我可以在這裡免費幫你出手煉丹三次。」

「大師慷慨!」沈旭居士聞言意外大喜,躬身行禮。

自己要煉製小還魄丹只需一次機會,剩下的兩個煉丹機會操作空間可就太大了。

整個慶京不知多少人盯著這位丹師鬆口,自己的兩次煉丹機會若是用來交易,那可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啊!

打發沈旭居士離開,「三問丹師」負著雙手,仰望著掛在堂上的書生肖像,兩人姿態神似,只是年輕丹師刻意模仿總是少了幾分畫中之人洒脫和出塵味道。

「左家老祖有點道行!老舅公果然是吉人天相,天資縱橫!」丹師嘆了口氣臉色漸漸平復了下來,隨即又略帶期翼自語道:「又要和偶像見面了,有些小緊張呢!」

沒錯,這人便是玄武南境丹霞派自天目道人進階大修士後門中的第一新秀天才——王七,道號焰樹真人,一個從小月界帶出來的大國師腦殘粉!

王七出現在這裡雖有巧合,卻不是意外。他的師祖是丹霞派大長老紅霞真君,王七的天賦和性格極惹這位師祖的關注和溺愛,而他離奇的身世也瞞不過一個頂階溫養老祖的察覺。

好在這位紅霞真君交遊廣闊,見識也不凡,久遠的記憶中竟然對末法之前的小月界有幾分印象,雖然老祖自己並沒有親臨過。

結丹之後,紅霞真君便以少次的出手煉丹為代價請精通天演神算的左家老祖幫王七推演修道機緣。

左家是玄武南境兩大世家之一,左家秘傳《天衍六笈》乃是閻靈極為出名的推演功法,在左家老祖的提示下,便有了王七的閻浮生之行。

王七這番入浮生大陸,一來是為歷練,二者是為去心結。

當年背井離鄉訣別小月界對宗長青只是選擇,對他卻是個意外,如今一個人漂流在閻靈界,縱然有師門維護,心底終歸有幾分孤獨和寄念。

若是不能沖淡這些寄念,隨著修行日深,將來可能道心魔瘴,終成隱患。

因此王七便來到這大陸東部最鼎盛繁華的中都慶京,以三問丹修掩名,設下肖像畫堂,試著打聽當年參加傳送陣那些人物的消息,雖然大海撈針,但總歸聊勝於無,勉強也能慰藉自己。

只是無巧不成書,竟然很快就碰上了從暨州回來的京城散修沈旭居士。

王七沒想到在異界最先得到線索的竟然是自己最崇拜的宗長青,著實讓他驚喜一番。

至於宗長青拜入太虛宮,已經晉陞道基的修行進度,王七毫不懷疑,大國師當年何等風姿,修行之路比他走快一步再正常不過了。

「太虛宮,是一脈相承還是巧合?」聽到太虛宮這個門派,王七不由想起自己當年添為六雛之一的小月第一門派太虛觀:「唔,聽紅霞師祖說此宗擅長內修,門派實力不遜五行門,倒也勉強配得上老舅公的天賦。」

「此番見面,我得孝敬點東西才見心意!嗯——」

逽城和太虛宮不少弟子分別之後,宗長青受望穹樓樓主所託把他一位後人帶回故里,因此繞了點路,進京的進度比沈旭居士之流晚了幾天。

這日行走號飛船穿過一片人煙漸稠的浩大平原,漸漸靠近中都京畿。

飛舟穿過眾生平原上空如穹蓋般的龍氣,攜著略帶振奮的同門掠過天際。

行走號走得堂皇,太虛宮弟子入京的消息很快傳遍京城修行界。

與之並走的是聲名鵲起的宗長青。

當初暨州城外的散修可不是只有沈旭居士一個是京城土著,陸續進京的更不在少數。

宗長青以太虛宮的名義卻退當年大慶第一散修,可謂一戰成名,那場鬥法中不少結丹散修事後自覺受有活命之恩,於是推波助瀾,為其造勢,倒是給宗長青在大慶散修界盛傳出好大的名頭。

行走號之頂的窗軒前,宗長青俯瞰著阡陌縱橫的眾生平原和鱗次櫛比的中都慶京負手而立,一如王七畫中的淡然出塵。

「先生在看什麼?」跪坐案前布茶的燕無雙閃了下如剪的眼帘,抬頭問宗長青。斟茶淺飲,宮裝輕薄,背腰矗直,臀疊膝曲,玉臂皙白,曼妙的身材若隱若現,實在惹人遐想,可惜宗長青背望窗外,並無所覺。

自從逽城回來,三屍散人便在行走號上找了個房間閉關足不出戶,胡桃兒被宗長青攆去修鍊,鎮魔塔之行她畢竟也是要參加的,抱下佛腳也好。

宗長青本擬正好養精蓄銳進京,第二日,就見樓下的燕無雙捧了些靈茗上來,說是以茶會友。

美人來伴,宗長青自無不可,接下來的十餘日,燕無雙每天都上來一兩個時辰閑坐,宗長青學廣見深,燕無雙博覽群書,兩人雖沒聊出男女之情,卻頗為投機,頗有幾分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感。

「巷陌經緯,雞鳴犬吠,炊煙渺渺,民生太平,慶京人口數億,權貴如雲,掣肘遍地,能梳理出如此氣象,朝野能人不少。」宗長青嘆道。

作為曾經的大國宰輔,宗長青深知治國之難,特別是有修行界的這等超凡的力量介入之後,治理難度呈指數倍增加,哪怕只是維持眾生平原這十餘萬里山河盛世,也殊為不易。

「大慶朝道儒並濟,帝尊君臨天下,大太師國士無雙,這二人組合可是閻靈五洲佳話呢。」燕無雙出生宗室,未有權掌一方,是以不曾體會其中的艱辛,不過她行走天下也並不覺得像慶京這樣的太平盛世是理所當然,只是更好奇宗長青感嘆的緣由。

「先生有尹署濟世之才,此次進京若是有暇,不妨拜訪大太師當面,說起來,賀師也是大太師的弟子之一呢。」燕無雙端著茶杯道。

「燕姑娘過獎,宗某修身求道尚算勤勉,齊家治國平天下實非所長。」宗長青澀然一笑,不敢回頭。

「先生不必自謙,燕家《九丘五典鎮龍決》對功德願力尤為敏銳,不在儒門之下,您又是賀師一眼所重之人,想必定有過人之處。」燕無雙面帶篤定道。

「世有不虞之譽,長青受之有愧。」宗長青無奈道。

宗長青目前的身份是楚家福伯,所以並不很想讓太多人知道他的跟腳,正想略過這個話題,忽聞一道濤震雷鳴的巨喝響遍行走號上下。

「某家星斗宗裴歲,以法會友,太虛宮宗長青,可敢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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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五行寂滅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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