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魔君蓮燁

第十七章:魔君蓮燁

「你是誰?」夕顏望着面前的人,哭得氣若遊絲,已經無暇再打量來人的樣貌。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夕顏眼神忽然閃動了一下,微微啟唇:「……魔……君?」

說話的紅衣女子蹲下來,饒有興緻地盯着她看,「怎麼,不信?」

夕顏這才仔細看清對方的臉,一雙充滿蠱媚的碧眸,眼角兩邊的紫色/魔紋蜿蜒而上,蔓延至整個額頭,雲髻金步搖,旖旎瀲灧之姿,丰神冶麗之貌。原來魔君竟是這樣一個妖艷的女子。夕顏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抓住女子的手臂,哀求道:「魔君,你能不能救救蒼炎?他要死了。」

「死了?」女子碧眸一轉,「你抱着的這個人不過是個靈體,哪那麼容易就死,等靈體歸位,本體自然就會醒了。」

夕顏睜着迷糊的雙眼,半信半疑,「你說蒼炎沒有死?」

「他為了救你,將自己的靈體分離出本體,現在又受到魔核反噬,加上……」女子突然望向蒼炎左臂上的紅色符文,神色斂了斂,又看向夕顏,「總之,恐怕是要睡上很久了。」

「很久?有多久?」

「這我可不知道,就看他自己了,少則一兩個月,多則幾十年。」

夕顏聽了立馬又落下淚來,「都是我害了蒼炎,如果我不自作主張,蒼炎就不會用『如影隨形』,就不會這樣了……」

女子看她哭得十分傷心,也沒說話,就靜靜地看着,臉上一派漠然之色。

哭了一會,夕顏抽了抽鼻子,抬頭哽咽地問:「魔君,你知不知道蒼炎手臂上的這個是什麼東西,難道跟玄姬說的禁忌有關?」

「你不知道?」女子用碧眸俯視着她,眼神說不出的奇怪。

夕顏搖搖頭,「玄姬說以前見過我,說是蒼炎害她成了那個樣子,還說要找我報仇,難道上任的魔君是我殺死的?」她唯一想到的只有這種可能了,可是為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女子聽到她說的話,止不住狂放地大笑起來,就像是聽見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話,「就憑你,還能殺死魔君,哈哈哈……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嗯?小丫頭。」女子突然俯下身,輕輕捏住夕顏的下巴,長長的指甲在夕顏的臉蛋上颳了一下。

夕顏被那雙妖魅又含霜的碧眸盯得一陣緊張,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話。她正擔心這個人會不會下一刻就捏死她,於是害怕地往後退了退,下意識地抱緊蒼炎,神色警惕,心想就算要同歸於盡也不能讓她傷害蒼炎的靈體。

女子笑着放開她,充滿審視地望着她問道:「他是你什麼人?值得你剛才哭成這副醜樣。」

夕顏雖然還沒完全從傷心中緩過來,但心情總算是平靜了,聽到這人說她哭成了醜樣,心裏不免嘀咕:哪裏丑了,明明就是美人落淚,梨花帶雨好嗎?但她也只敢在心裏面說說,對方可是魔君,一定比剛才那玄姬厲害不知多少倍,況且她還有事要求她幫忙呢。「他是我的哥哥。」夕顏如實回答。

「哥哥?」女子驚異之色一閃而過,而後冷冷問道:「你打算抱着他的靈體多久?他傷的可不輕,可不會自己回去。」

夕顏這才想到自己光顧著哭了,蒼炎的本體應該還在青丘,便放心地將蒼炎的靈體收進了頸項掛着的「蒼顏」里,然後抬頭對那女子道:「魔君,我來魔界,是為了求你救個人。」

女子冷眉斜瞟了她一眼,「救誰?」

「三皇井狼王的皇子,他叫幽煌,他因為魔種的關係感染了魔毒,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

「當然。」

夕顏頓時破涕為笑,「我就知道來找你是對的!」

但那女子接着立馬又潑了一盆冷水,「不過我又不認識你說的人,憑什麼要幫你,對我又沒什麼好處,我還嫌我身邊的事不夠多麼。」

夕顏立馬蔫了下來,「……你,你想要什麼好處,只要能救幽煌,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哦?什麼都可以?」女子突然興緻高漲。

「當然!」

「那……用你的命來換呢?」女子嘴角微微勾起。

夕顏握緊了手心,一絲機會都不放過,幾乎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也可以。」

那魔君似乎有些驚訝,但轉瞬又恢復如常,邪魅地笑了一聲,「開個玩笑罷了,我要你的命做什麼?雖然人人都道我是殺人不眨眼的瘋子,但是還不至於濫殺無辜。」

夕顏眼睛一亮,「那你是答應了?」

「哼,我可沒說,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的事,你這次擅闖魔界我沒追究是我今兒心情好,趕緊回你該回的地方去,本君忙着呢。」說着就轉身要走。

夕顏哪裏就肯這樣放她走,連忙跟上去,「魔君,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你就發發慈悲救救幽煌。」

女子卻頭也不回,自顧自地往前走,「慈悲是什麼,我這一生可從未聽過。」

「你今天不是聽到了嗎?要是你救了他,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要我做什麼都行!只要我能做到!」

「我知道魔君你是個好人,你沒殺了我就足以證明了,所以你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

女子不耐煩道:「你煩不煩,我不是救世主,你要是再跟着我小心我翻臉了。」

夕顏卻仍舊不依不饒,「魔君,我會為你洗衣做飯、打掃房間、捶背揉肩……求求你救救他。」說着說着就激動起來,死死拉住女子的手臂不讓她走。

魔君總算停了下來,回頭上下打量着她,見她兩眼淚汪汪,遂呼了口氣,「你說的這些,洗衣做飯、打掃房間、捶背揉肩,你真的會么?」

夕顏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頓時被嚇了回去,弱弱地說:「……不會,但是我可以用妖法啊,你也沒指定要我用什麼方法啊。」

魔君用力將她的手甩開,挑眉道:「別跟我玩嘴皮子,還想不想我救人了?」

「你終於肯了?」夕顏驚喜道。

「哼!」女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叫我救人可以,但是你得做一件事才行。」

「什麼事?」

「跟我過來就知道了。」

夕顏開心得簡直不能言喻,「魔君你可真是個好人,跟那個玄姬一點都不一樣!」

女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是個好人的,真是可笑!等你知道我叫你做的事,你可能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該不會是叫我殺人放火吧?」夕顏緊張道。

「我又不是殺人狂魔!快走!」女子頓時變得兇巴巴的。

夕顏不由得伸了伸舌頭,這魔君看起來漂漂亮亮的,怎麼一會兒笑一會兒凶的,真是個怪人,不過只要能救幽煌,管她是什麼人呢!「魔君我怎麼稱呼你啊,總不能一直叫你魔君魔君的吧。」

「蓮燁。」

「好美的名字,果然好適合你啊,蓮燁姐姐。」

女子突然停了下來,轉身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蓮燁姐姐啊!有什麼不對嗎?」

女子冷笑一聲,「你是在說我老嗎?」

夕顏連連擺手,辯解道:「不是不是,你想太多了!蓮燁姐姐明明很年輕,像年方十八!」幽煌的命還得靠她救呢,夕顏可不敢惹她生氣,不然等她反悔了就麻煩了。

雖然夕顏有拍馬屁的嫌疑,但是這句話蓮燁似乎很是受用,於是當下就賞給了夕顏一塊令牌。

「這是什麼?」

「魔界的通行證。」

「意思是說我以後隨時可以來魔界玩了?」夕顏天真地說道。

蓮燁魔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玩?別異想天開了,只不過拿你做玄姬的誘餌。」

夕顏心驚,「玄姬?她在哪?!」

蓮燁沒有立刻回答她,反而飛向一座鐵塔,只見蓮燁用手掌往門上一放,那門就自動開了。往裏面一瞧,只有漆黑一片,蓮燁率先踏了進去,回頭看向她。夕顏猶豫片刻,便跟着進了塔里。兩人剛一進去,身後的門就立刻關上了,與此同時,四周的燈火就全亮了起來。夕顏這才看清塔裏面的模樣,四周全是鎖鏈,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浮台,浮台中間有一個人,雙手和雙腳都被紅色的鏈條鎖著。那人垂著頭,兩邊的長發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長什麼樣子,但是從那精巧的鼻子和嫣紅的嘴唇來看,應該是個美麗的女子。

夕顏驚愕道:「那個人是誰?怎麼會被鎖在這裏?」

蓮燁回頭妖冶一笑,「你不是問我玄姬在哪嗎?她就是啊。」

「她是玄姬?!」夕顏不敢相通道,「可是她不是變成了一團黑霧么?」

「早在三千年前,玄姬因為造反就被我鎖進了這塔裏面,因此她無法踏出這魔界半步,你今日碰到的,是玄姬的部分靈識。」

「靈識?不就是跟蒼炎的靈體差不多麼?」

「差遠了,靈識不過是本體殘留的意念,是殺不死的,靈體卻會消亡,消亡的話,就意味着本體也會死去。」

夕顏聽了下意識地護住頸項上的「蒼顏」,說道:「你的意思是,她還會再出來?可是我明明看到玄姬被蒼炎打得消散了啊。」

「哼,那隻不過是被他打回了本體里,如今玄姬她再想出去,也得花上好大的功夫了。」

夕顏思索了番,右手突然化出一把劍來,「那麼,只要我殺了玄姬的本體,那她的靈識就不會再出來了是嗎?」也沒等蓮燁回話,她眼神一寒,就將劍朝着玄姬的心臟刺了過去。

那蓮燁卻忽然瞬移至玄姬身前,紅/袖一擋,夕顏的劍便飛了出去,冷冷道:「慢著!要是能這樣輕而易舉地殺死她我早就動手了,何必將她鎖在這裏。」而後她又陷入了深思,「將你帶到塔里也沒用,看來鎖在這兒的這副身體已經接近軀殼了,玄姬大概是趁我不備的時候將靈體轉移到了別處,除非能找到那個宿主,否則誰也殺不死她。」

蓮燁說完話,突然將手掌伸向夕顏額上的硃砂,速度之快讓夕顏沒來得及反應,驚嚇中以為她要殺了自己,卻見蓮燁的手剎時停在距離她額間一寸的地方,呈抓握的姿勢。「果然,沒想到他竟將玄姬另一部分的靈識封印住了,不愧是……呵呵呵。」

夕顏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蓮燁神色複雜,「看來他連你的記憶都一併封印住了……當年的事,你哥哥最清楚不過了,等他醒了你自個去問他吧。」

「上任的魔君究竟是怎麼死的?」夕顏對這個問題仍舊是心存疑惑,莫名其妙被一個魔族的人尋仇,她作為當事人卻完全不記得跟魔君有過什麼瓜葛。

蓮燁臉上閃現一絲惆悵,「大概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死的……」

女人?誰?玄姬么?夕顏還想繼續問,蓮燁卻袖子一揮,甩給她一樣東西。夕顏抬起右手一看,只見一道紫色蓮紋像手鏈一樣纏繞在她的手腕處。她把手舉到眼前左看右看,眼睛亮晶晶的,「哇!好漂亮!這是什麼首飾啊?是蓮燁姐姐送給我的見面禮嗎?」

蓮燁見少女一臉興奮,頓時凶神惡煞道:「誰告訴你這是首飾了!」居然將她的魔紋當作首飾,她簡直被夕顏單純的想法氣瘋了。

「那是什麼?」

「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跟我過來。」

夕顏在心裏抱怨了一句,怎麼這人那麼喜歡賣關子,告訴她又不會死。雖然心裏面是這樣想着,但是腳步還是乖乖跟了上去。蓮燁帶她經過長長的走道,見四周的牆上地上皆插着數不清的兵器,而且腳下的路變幻莫測,夕顏怕跟蓮燁走散了,緊張地抓着她長長的袖角,一路東張西望。走了許久來到一個湖邊,見四周風景跟剛進魔界看到的也沒什麼差別,唯獨那湖水是黑色的。

「這裏是哪啊?好熱。」夕顏打從一進來,就感覺進入了火爐里,身上簡直要被烤焦了。

蓮燁沒有理會她的抱怨,走到湖邊,說:「好了,要你做的事就在這裏。進去,在湖底找到一個人將他帶上來。」

「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啊!」夕顏還以為她要自己做的事有多難呢!「找誰呀?」

「湖底只有一個人。」

「哦,這樣啊……包在我身上,我將人帶上來你可要說話算數救幽煌啊。」

「哼,我魔君說話從來不食言。」

得到蓮燁的保證,夕顏二話不說就跳進了湖裏,卻發現湖水根本沒有受到外邊氣溫的影響,反而冷得刺骨,猶如進入了冰窖里,以至於她全身的毛孔都縮了起來。她不由得在水裏打了一個寒戰,快速潛入了湖水深處。水裏伸手不見五指,夕顏只能將妖力全部集中在瞳孔中才能看清前方的景象。遊了許久才接近湖底,才發現這湖裏竟這般大,要不是她身體好,估計早就被凍死了。隱約間發現湖底有一絲微亮的光,她加快速度游過去,卻被柔軟冰冷的「水草」給纏住了一隻腿,她回頭看去,冷不防驚嚇地大叫了一聲,被迫吃了一口湖水。原來那根本不是什麼水草,而是一隻幾乎沒有形態的手,夕顏蹭了好幾下才把那隻手給掙脫,心有餘悸地繼續向前游去。然而越接近那亮光,湖底的手就越多,將她的雙腿和腰牢牢圈住,雖然看似水草樣無力,不過卻讓她難以前行。她最討厭的就是軟綿綿滑膩膩的觸感了,一陣作嘔之後,她喚出把長劍將那些觸手一般的東西砍得七零八落。

好不容易才來到那湖底的亮光處,發現那亮光竟是由一把長劍發出的,而那把劍正插在一個人的心臟處,那人似乎在水底睡了很久,周身都佈滿了死寂,握著劍柄的雙手蒼白得可怕,保持着固定的姿勢,一頭長長的黑髮將整張臉都擋住了。難道蓮燁要她找的人,已經死去了嗎?

夕顏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地將那人的長發撥開,這一撥,她頓時怔住了。

她看到了那個人的臉,而這張臉,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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