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船艙里的故事

第二百三十九章船艙里的故事

這壓根就不是一條做買賣的船！

打從一上船看到船艙里不是一堆堆的貨物，而是一個個有著武器的精壯的漢子的時候，武小六就知道這趟可能要壞了。

可惜，這個時候，他後悔已經晚了，船隻已經漸漸的離開了峴港，朝著大海駛去，而且，他非常的確定，自己看到了這些，只怕也是沒有機會再下船的了。

這種海盜船，知道了他們的底細，要麼就是入伙，要麼就是被殺死了往海里一丟，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他這是把這船當作海盜船了！

那個好像是頭領的富家公子，自從他上了船，他就再也沒見到過對方，也不知道對方是看上自己哪一點了，要賺自己上船入伙，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港口裡和那富家公子的說話，心裡有些不大確定，好像，好像是那富家公子聽到自己去過滿剌加，才動了要賺自己入伙的念頭的，這些人，想要去滿剌加做這海上的無本買賣，這是老虎頭上拍蒼蠅，找死么？

想清楚了這一點，他更是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了，不入伙，是個死，入伙，眼下看來也不過是多活幾天，等到了滿剌加，還是一個死字，那些紅毛番鬼的炮船有多厲害，他可是知道的，船上的炮都數不過來，是這種連火器都沒有一支的海盜們可以打主意的嗎、愁眉苦臉的一個人蹲在底艙的角落，武小六想著自己的心事，以他的身份，當然享受不到上面單獨艙室的待遇，能夠在底艙混到一張床位，那已經是很不錯的的了。

「小子，過來聊聊！」

從外面帶回來這麼個人，大部分的錦衣衛是不感興趣的，但是，蘇醒的手下，卻是不乏閑的蛋疼的傢伙，每天憋在這船上，又沒有多少其他的事情做，除了吹牛侃大山，再就只有埋頭睡覺了，就算是吹牛侃大山，這幾天下來，也沒多少新鮮內容了，突然有這麼一個新人進來，總歸是有些別的事情做了。

「叫什麼名字啊！」

「武小六！」武小六弱弱的回答一句，登時就傳來一陣哄堂大笑，他抬起頭來，不明所以的看著這群聽到他名字無故發笑的人。

「操，你誠心的是吧，占老子便宜，老子就彭小七，你就叫武小六，是不是我還得叫你一聲哥啊？」

問話的人罵罵咧咧，武小六登時知道這些人為什麼要發笑了，但是，這名字又不是他自己取的，他怎麼對方叫做小七。

「不敢，小的不敢！」他垂下頭去。

「糟心玩意，怎麼大人就帶回這麼個東西來，聽這名字就不該帶他回來！」那彭小七罵罵咧咧，當然，同伴們的取笑也是沒有惡意，他是知道的，就如同他對面前這個瘦弱的少年，也沒有多少惡意一樣。

「聽說你是通譯，都通曉些什麼話啊，給大爺們說說看，別蒙咱們，咱們不是土包子！」

「我哪裡敢啊！」武小六挺委屈的：「會點大明話，安南話會一點，滿剌話也會一點！」

幾個閑的蛋疼的傢伙，開始搜腸掛肚的想著辭彙考校著年輕的通譯，不得不說，以這群大爺的辭彙量，還還怎考不到要靠著通譯活下去的武小六，半個時辰不到，這群人就開始大眼瞪小眼了，論打架武小六可能不靠譜，但是做通譯，看起來，似乎挺在行的。

不過，這半個時辰嘻嘻哈哈的考校，武小六倒是確定了一點，這些人對他雖然取笑，但是倒是沒有辱罵打罵之類的，也就是說，沒多大的惡意，在他看來，這大概是看在自己是新人的份上，接受自己的必要過程了。

「小七大爺，我這算不算入伙了？」

「入伙？」那彭小七看著怯生生的少年，哈哈一樂：「算，算，當然算入伙，不算入伙你早被砍成八塊丟海里喂王八去了！」

武小六高興起來，既然入伙了，那就是自己人了，倒是可以說些別的了。

「咱們真要去滿剌加發財嗎？番鬼們的炮船厲害著呢，我看，咱們就在這峴港附近轉轉也好，總會落單的海船的，不用去滿剌加那麼遠冒那麼大的風險吧！」

一句「咱們」似乎把彼此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那彭小七看著他，臉色頗為詭秘：「番鬼們的炮船厲害？嗯，是聽說有些厲害，不夠過，他們的人可未必多厲害，番鬼我見得多了，我給你說，他們打仗我都知道的，要是遇見好打的仗，那叫一個得意啊，要是遇見啃不動的硬骨頭，那他們就草雞了，有什麼好怕的！」

「我沒說怕他們啊！」武小六急忙解釋：「我就是覺得，那些番鬼窮橫窮橫的，就算打劫他們，也沒多少油水，還不如找些別的海船，大港那邊就不錯，暹羅人可沒有番鬼們的炮船，哦，那也不行，他們倒是在番鬼手裡買了不少炮放在港口的，咱們不能冒這個險難！」

「你丫看不出了啊，一個小小的通譯，當著丫鬟操著小姐的心，有點意思！」彭小七哈哈一樂：「小打小鬧有什麼意思，這一次，咱們的頭兒是要帶咱們做一票大的，做了這一票以後，老子一輩子都不去這什麼滿剌加的鳥地方了，回大明舒舒服服的享福，還有吹牛的資本，這日子可就快活得不得了了！」

「吁！！！」

四周想起一片噓聲，彭小七回過頭，大大咧咧的說道：「吁什麼吁，我就不信就我一個人這麼想，你們要不這麼想，怎麼會一個個搶著來呢，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弄不好性命都玩完的！」

「我可不這麼想！」

蘇醒的聲音在彭小七背後響了起來，彭小七神情一下就僵住了：「那是，那是，蘇大哥一心報效朝廷，忠勇可嘉，我等斷斷是比不上的！」

「我給你們說個故事，你們當中或許有人聽過，不過，這個故事再聽多少次，都不會厭煩的！」蘇醒在彭小七身邊坐下來，看著四周的夥伴，又看看眼前瘦弱的武小六。

「說故事，好啊好啊！」彭小七等人早就閑的發慌了，在北京的時候，要他們讀書可比登天還難，舞槍弄棒他們倒是感興趣，喝酒打架，尋花問柳，哪一個不比讀書有意思多了。

現在有人主動說故事解悶，那可比他們閑話都說乾淨了大眼瞪小眼的有意思多了。

「在西漢的時候，有個人，叫做陳湯，出身平民，這個人坐過牢，也當過官，最風光的時候，被皇帝賜爵為關內侯！」

眾人紛紛露出羨慕的神色，一個平民還是坐過牢的那種，能封侯，不用說，那是立下了天大的功績了，而且漢朝的時候，那個封侯有多難，這個倒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李廣難封的故事，他們還是聽過的。

「我要說的，就是他這個關內侯是怎麼來的！」蘇醒笑了笑，繼續說道：「那一年，經人舉薦，這個陳湯做了西域都護府副校尉，和校尉甘延壽一同出使西域！那個時候的西域，可是亂的很！」

「五個單于爭奪王位，其中郅支單于以武力兼并呼偈、堅昆、丁令三國，日益強盛。囚禁了漢朝的使者江乃始，后又殺死使者谷吉。郅支單于自知有負於漢朝，害怕漢朝出兵報復，就向西跑到康居，康居王尊敬郅支，將女兒給他做妻子。郅支便借兵多次襲擊鄰國烏孫，殺掠人口，搶奪牲畜財物。烏孫不敢還擊，而是遠遠地逃避，於是郅支擁有了千里之遠的勢力範圍，自以為大國之主，很不尊重康居王，竟至一怒之下殺死了康居王的女兒、貴人等數百人，還把一些屍體支解后扔進都賴水中。同時他又派出使者到闔蘇、大宛等國，脅迫他們年年給他進貢。那些小國不敢不給。漢朝也曾三次派出使者到康居，索要使者谷吉等人的屍體，郅支非但不給，而且侮辱漢使，以嘲諷的口吻說：「居困厄，願歸計強漢，遣子入侍。」

看到眾人張大了嘴巴，一臉的愕然，蘇醒點了點頭：「沒錯，這傢伙就是這麼狂妄，不光是欺壓鄰國，居然還有取代大漢皇帝的野心！」

「這是作死吧！」彭小七喃喃自語道，大漢可沒有被什麼鳥毛小國單于取代，那毫無疑問，這傢伙把自己玩死了。

「就是這種情況下，陳湯和甘延壽出使西域的！」蘇醒說道：「這還不算，他們可不是帶著大軍出使西域，身邊也就一兩百號的護衛，入那虎狼之敵，不可謂不大膽！」

「這倒是和咱們今天有點象！」有人在彭小七旁邊借口道：「接下來怎麼樣了，接下來怎麼樣了！」

「郅支單于那麼囂張，連漢使都不放在眼裡，直接出使那等於送肉上砧板，這種傻事，可沒人會做！」蘇醒笑道：「這個時候，陳湯建議，徵召四周小國的士兵，加上屯田戍邊的士兵，先打了再說，抓住戰機比什麼都重要！」

眾人齊齊點頭，打仗的時候，抓住戰機肯定是重要的，這一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