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何為神族？
大個跑到一邊，在生悶氣。
謝麗不明白大個為什麼反應這麼激動，其他人可一清二楚。
老槐和蚊子，肚子里也泛起了酸水。
米丹麗幾萬歲了，這能信嗎？腦子有病吧！
四個人都呆若木雞，沒人說話了。
半個小時前，他們經歷了一場生死戰。
這十分鐘，經歷了一次心靈的震撼。
假如這個時候，有個外人路過，一定會對見到的場景驚駭不已：四個男子，對著一團奇怪的白肉，在那裡聊半天。
而且，這團奇怪的白肉，有眼睛有嘴巴，還有三隻奇怪的足。
你要說這是夢中所見，倒是有人會信。你說這是親眼所見？一巴掌就扇過來了。
山根雖然是第二次聽到說米丹麗的年紀，但這可不是「比爺爺的爺爺還大」，幾萬歲，沒法數了。
他內心的震撼不比大個小。
「算了，算了，不打聽了，這都些什麼破事。」山根喃喃自語。
謝麗急急地問：「那你們肯把我送回蘇魯嗎？你們帶著我，也有好處，那些大蜘蛛靠近來，我多少還能控制一下。」
「真的？」
「那是自然。我的力量雖然衰弱得厲害，但還沒有完全消散。」
山根他們現在，對謝麗已經沒有殺心了，反而漸漸地，好奇心佔了上風。
「謝麗，我還想問問你。這個鐵矛，是怎麼來的？地里長出來的嗎？還是拿什麼做的？」
謝麗愣了下，緩緩說道：「按理說，我不能告訴你。但現在我也無所謂了。這是拿一種石頭，融化了以後做的。」
「石頭？」
「一種特殊的石頭。」
「石頭可以融化？」
「萬物皆可化。」
「這種石頭哪裡有？」
「唉，這就沒法說了。指給你看，手指又不夠長。」
蚊子嘀咕道：「就這？值得藏著掖著？」
「不是我想藏著，而是，假如你們地球生物，非法提升了文明水平，我們神族，會派人來毀滅你們的。」
「毀滅？怎麼毀滅？」
「你們所站在的星球，是太陽系第三行星。但在很久以前，太陽系的第五行星，文明等級比你們更高。但是很可惜，她的文明等級超過了神族的規定，現在，它已經碎成了幾十萬塊碎片。」
「你的意思，神族會把地球炸成碎片？」
「是的。」
四人再次沉默。
「不要擔心，如果你們是憑自己的能力，提升了文明等級，只要在允許範圍內，是安全的。」
謝麗的這話，讓山根聽起來很不舒服。
「為什麼我們就不能超過你們定的等級？」
「沒有為什麼，宇宙間的生命，從來就沒有平等的說法，高等級物種支配低等級物種，是宇宙的法則。」
「法則？誰定的這種法則？」
「神族定的。」
哼，憑什麼！
謝麗似乎不想陷入這種無意義的爭執，趕緊轉移話題：「諸位，你們都是人類中的勇者，聰明程度在宇宙里也是很高的。但宇宙知識，浩如煙渺，咱們還是別扯這些了吧。」
她輕聲請求：「能不能去弄點樹枝，柔軟的樹葉，把我拖著走？」
大個聽她說，米丹麗幾萬歲了，心裡老大不自在，不想理她，想把她扔在這裡自生自滅。
但山根同意了。
他的想法，如今我解決了謝麗的麻煩，肆虐這一帶的大蜘蛛，等這一季死光光了，明年就不會再來害人了。
這是個天大的功勞。
與此同時，他們沒有殺害神族，並且還把她帶了回去，這個功勞又更大了。蘇魯人沒理由再拒絕他們。
這幾句話把他們說動了。
他們還給她墊了塊獸皮，就這麼拖著回去了。
路上，果然沒有大蜘蛛的襲擊。
遇到的幾隻，都被謝麗操控住了，被他們給殺了。
萬幸，沒有遇到上百隻那樣的規模，否則，謝麗也頂不住。
休息的時候，他們也跟謝麗聊天，謝麗也是盡量回答。
或許正如她說的，已經二十年沒跟人說過話了。
有資格，有能力跟她說話的，都被她的子孫給害死了。
山根說起米丹麗二十年前被停權，他問謝麗，停權是什麼意思？
謝麗聽到這個，也吃了一驚。
「米丹麗是我們的小女王。我們神族，現在是由大女王統治。女王是血脈傳承，改不了的。但她的權力可以被臨時剝奪，轉移給別人。」
這種情形，是山根他們難以理解的。
好比族長，誰有能力就誰干，沒有能力就讓出來。占著族長的位置，卻沒有族長的權力，這算怎麼回事呢？
她喃喃道：「原來借我逃出蘇魯的事，把她給停權了。放心，只要我回去，揭露格列斯謀殺神族的事，她就會復權了。」
「你逃出蘇魯，為什麼會停她的權呢？跟她有關係嗎？」
「格列斯是個陰謀家，他怎麼做的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把責任推到她頭上吧。」
「你，對蘇魯很重要嗎？」
謝麗沉默了一下，苦澀地說：「很重要。應該這麼說，我這副身體對蘇魯很重要，但我的命，一錢不值。」
山根苦笑道：「說得那麼繞嘴，實在很難理解。」
「還不理解嗎？我是他們的重要實驗品，我死了，他不會為我傷心，但會可惜損失了一件實驗品。」
「那你回去不會死嗎？」
「難道他們還敢對我再做什麼了嗎？」
非本體生命延續實驗……山根喃喃念道，沒記錯吧？是這麼念吧？這是什麼實驗，能詳細說下嗎？
謝麗嘆了口氣，詳細解釋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再給你說一遍。
當你年紀老了，牙齒掉光了，眼神不好使，走路也遲鈍，不能跑，不能跳，你會懷念年輕時代嗎？
山根冷笑了下：「我活了有二十多年，部族裡，沒有人能活到你說的這個年齡。」
「我們神族，到了自然的晚年，可以拋棄身體，進入另一種生存形態。」
太玄乎了，四人聽了都咋舌，也很神往。
「照你這麼說，那不是永遠不死？」
「沒有不死的生物。但我們可以活很久很久。所謂神，就是這個意思。」
「哦，你們也會死嗎？」
「有生就有死，這是宇宙的原則，只是壽命長短的區別。生命，是宇宙里最神奇的事情。生命科學，是宇宙里最偉大的學問。」
說到生命，謝麗的語調都顫抖起來：「生命科學，是我們神族知識體系的明珠。從前，我們的最高科技都是跟戰爭有關，後來，探尋生命的秘密，成為最高科技。」
「再偉大的生靈，就算能穿越無數星系，能輕鬆毀滅任何星球，然而，在生命本身面前，都是卑微無力的。」
「神族不能掌控自己的生命，那如何那稱為神族？」
她說得很激動，可惜四人並不能真正理解，感覺很厲害就是了。
山根他們出生在一個艱難的時代，從記事起，每天的頭等大事就是去哪裡找吃的。
能活到明天就不錯了，人還能掌控自己的生命？
每年都有人意外死去。或是野獸襲擊，或是神秘的疾病，或是身體太虛弱被族人放棄。
生命是什麼？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這都是吃飽了撐的才去想的事情——努力活下去就是了。
這就好比，你還在擔心晚飯吃什麼，人家在研究藝術。
你在琢磨前面幾家店哪家的青菜便宜，人家在鑽研勞斯萊斯不同型號之間的性能差距。
山根他們從謝麗嘴裡，聽到了許多新奇的事情，那些事，做夢都夢不出來。
四個人，帶著謝麗往蘇魯走，一路上果然沒遇到太大的危險，幾天以後，就靠近了蘇魯邊界。
遠處，那一排整齊的樹，不就是蘇魯的界樹嗎？
他們從來沒來過這裡，因為，這是蘇魯的東南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