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贛巨人
山海天地雷震卦位。
中部第九山脈。
女幾山。
半山坡突然出現一道黑幽色豎紋，冉冉放光，豎紋撕裂空氣，蕩漾，拓寬，一個鏡面像的傳送門陣築立。
異常惹得零落棲息的虎豹摩拳擦掌，虎視眈眈。
光遁中走出一個個巨大的身影，一聲聲沉甸在喘息，山搖地擺。
遠在黃河祭參與紛爭的贛巨人部落，這一部分支慢搖慢擺走了出來，半日後佔據整個山丘，唬跑了漫山坡走獸。
巨人們很疲憊，大喘不停，四處隨意挨坐，置若罔聞，不聞不問。
『嗚嗚...嗚嗚...』稚嫩的孩童聲哭起，儘管氣聲宛若蚊蠅，依然硬生生打破這和諧的一面。
眾巨人不滿地把頭調過來，有些不耐煩，有些已有三分怒色。
盤坐在正中的女巨人，雌性個頭低了雄性數尺，腰圍體型俱顯瘦弱，圍一身獸毛皮，扎披髮，緩緩打開手掌，遞至臉頰前。
眨動半個人身高的大眼睛，鼻息迎掌噴出，一股劇烈掃遍兩個孩童周身，讓兩俱小身軀連同心緒一繃緊，瞧住眼前龐然大物，急得放聲大哭。
哭腔刺耳，大有喧賓奪主之勢。
更惹得暴躁的贛巨人咬緊牙根，怒怒在磨。
『嘣！』遠處砸來一根巨大木長錘，頂著女巨人的腦袋撞擊而下。
龐大的身軀壓塌身前幾株樹木，整個前半身砸向山坡沙土，埋了半個腦袋，滿頭鮮血，兩個孩童拋了出去。
「吼...吼...能不能閉嘴！」
巨人在吼，極為不悅，這群身材魁梧的大塊頭脾氣很差，特別此刻，大征戰後滿身疲憊，身心交瘁，更容易被激怒。
巨人部落里形成幾個分支，四四五五湊伙而居，眼見夥伴被打擊在地，兩巨人挺身而出，揮拳擄袖，大打出手。
半座女幾山在搖，對吼聲響震方圓數里，騷亂惹得幾個分支完全對立，大打出手，越演越烈，整座女幾山在震碩。
混亂中的孩童形單隻影，看著漫山野巨大的身影在東搖西晃，飛拳擊肘，四周圍皆是沉澱的踐踏聲，拳擊聲，撕扯，張吼，地動山搖。
根孤伎薄的小人身，努力穿爬在混亂間，半挨半挪，一尊身軀砸落下，掩了去路。
堵在身前是一個被打飛了幾顆牙，歪掉半個鼻子，腫瞎眼睛的巨人臉部，鮮血淋漓，醜態極惡。
巨人噴出的鼻息蓋濕了孩童一身，看著兩個小人身眨了眨眼皮，有所遲疑，突然變臉，凶神模樣。
兩個小人軀哪有得反抗，反應未及，遍身驚悚，回身要跑...
巨人把手往身前一扣，抓螞蚱般罩住兩個小人身，緊緊捏住，瞪著大瞳眼把頭挨近。
透過指縫觀察裡頭，囚困著兩孩童，細作打探，地面昏迷的女巨人晃動了手臂，迷糊醒來。
巨人饒有興趣細究一番，挨挪盤坐，攤起手捻著兩個小身影提至跟前，慎重遲疑，稍稍凝視。
抬高手臂高仰頭，大嘴一張，鬆手，兩個小人身高空墜下，跌進嘴巴中，合上。
擺正腦袋之際，一紀大木錘迎著后脖頸位奮力劈下，立刻天昏地暗，癱軟在地。
大嘴一攤，舌頭上被口水包裹的兩個濕漉漉小身影，呆若木雞，虎頭虎腦，丟了三魂七魄。
女巨人踩著倒下的身軀，憂心忡忡地掰開巨人嘴巴，關切著兩個小人身死活，淚眼迷茫。
顫泣地把小人身緊緊攏在懷，如拾遺珍，痛心疾首。
一巨人發出更劇烈的咆哮，立刻引來所有人的注意，傾耳注目。
女巨人這一錘迎著巨人的致命部位，後頸部擊打而下，乾脆地奪走了他的性命。
在部落族群里，時常因為一點爭執而大打出手，即便打個幾天幾夜也是家常便飯。
但是把對方殺死，這便是直接褻瀆了部落信仰，誰都不允許有這個權利。
聞著異聲，大族長推開眾巨人，威嚴靠前，橫眉立目，嚴肅地審視著地上死去的巨人。
再是嚴厲地審視女巨人才意識到大禍臨頭的恐懼，坦然失色，這一刻起她被排斥和孤立了。
『嗷！』大族長咆哮一聲，下達命令，林立的族人散開，圍剿逼近，擒拿女巨人，扣押在地。
大族長捻起兩個小人身，滿眼不屑，只作端倪，擲棄一邊，砸暈過去。
兩個巨人扣押著女巨人逼迫跪倒，拽著她頭髮仰向大族長，慄慄危懼，淚水止不住在淌，瞪著大族長撿起長木錘，侃然正色。
巨人族長使了眼色，女巨人被按壓在一塊巨岩上，露出整截後頸脖面來。
行刑即要開始，以命抵命地償還。
圍觀的分支族人湧上前，爭鬥再起。
這一次紛亂迅速被平復，反抗群體勢單力薄，大族長只是瞪了一眼，咆哮著不滿揮舞大長錘迎頭擊下...
『砰！』巨響，木屑碎一地，一股斷山平丘的威力穿梭在眾巨人間，執刑眾巨人被包裹在塵灰中，漫天悠揚。
遠處一株青木上豎立著一具黑風衣，寬大的袖篷下長劍冉冉放光。
巨人大族長手裡的木長錘碎成幾片，眾巨人安然無恙。
黑風衣欠身，瞬間出現在昏迷的孩童身前，蹲下，抱起，查探傷勢...
山海天地澤兌卦位。
西部第三山脈。
昆崙山。
黃河祭之後。
整個崑崙城完全陷入恐慌。
這過去的幾個時辰里，一幫由幾個種族組成的反抗勢力非攪亂了神聖的黃河祭典不說，將前去祭祀的修仙族人屠近了一半。
不計還苟且偷生一口氣的，四方山丘橫屍卧野。
這是一個有組織預謀的行動。
魔族，魔族先祖的身像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取代了祭祀諸神，這在崑崙城建城以來，幾百年歲月里絕無僅有。
魔族在崛起，各方曾被施壓至滅盡的種族在聯合反抗。
如此大動靜竟毫無情報，來去自如。
崑崙城實行最高等級戒嚴，無數結印施放在天空，山嶺，河流，增持的兵卒隨著時辰越發積多。
防線防禦拉開至方圓十里，人禽走獸哪怕蟲蛇蝶蟻都不能越界通過。
更令內閣恐慌的是，主宰崑崙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大夏』一族，公爵大族長，『大夏霸』了無行蹤。
精銳部隊日夜在黃河祭四方山嶺翻查，騎著雄鷹飛騎沿著黃河一路向北尋找公爵的蹤影，那一身標誌性的橘紅蟒袍。
「砰！」內閣主事議堂，門外掛著牌匾寫著；『山海閣』，懸浮在昆崙山上空，四周流雲結界穿梭。
主持黃河祭的祭司掀翻了紋桌，愀然不樂。
他是當下輪值崑崙城的城主，四大家族月支部落，名；月支天罡，身位大公爵。
身後底下簇擁滿一群謀臣武將，皆無頭蒼蠅，愁眉鎖眼，被這一聲嗑響驚醒過來，噓啐地望向城主大公爵。
「我再次強烈要求立刻增多兵力將家父公爵找回，這關係到整個族群的體面，崑崙的體面和家父的安危。」
一年輕模樣大步流星，從人群中脫立而出，瞪著城主義正詞嚴，正言厲顏。
「當下危急時刻，是固守崑崙城的防線，以求保全，如此大的恐怖行為，上演在城裡將會動搖整個山海秩序。」一飛鷹紋飾紫袍服的上前，侃言厲色。
「應當立刻查出異族離去動向，號四方門派並各封疆邦臣立刻追擊，魔族已現，更聯合各舊時殘部，日益做大我大崑崙城孤立，四面楚歌...」
「應該......」
「......就是...」
「......」
場面堪比煮沸的開水還要翻騰，不僅吵鬧，更有各自情緒立場，沸沸揚揚。
一個紫袍修仙服小跑進來，在喧鬧的人群中麻利穿梭，停駐在月支天罡身後遞上一個疊紙；「城主！」
半響。
「安靜！」月支天罡合上疊紙，讀完一則信息，轉過神來，瞪著眾人，正襟危坐。
「我與大夏一族現在的心情一樣，五內如焚，找回大公爵是迫在眉睫的事，男爵稍安勿躁，除去守衛孤城的兵力，能調動的已經在飛往山海各處尋找公爵的足跡，相信一時半會我們只能等待！」
望著深紫蟒袍族人，稍以致意，要他冷靜。
「昆崙山的防守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級別，諸位可否還有氣力，撿起長劍短槍臨崗上陣，也為崑崙的命運獻上一份綿薄之力，我月支某人在此深感謝恩！」掃視一眾族人，一個個飛揚跋扈，作威作福。
「追擊異族當下實無精力，全無算計，已派出負責勘探的精銳軍團前去收集信息，當下尤為慎重的是確保孤城安危和秩序。」
停頓，環視眾人，亦莊亦諧，遐想片刻，換副姿容再道；
「眼下狀況晦暗不明，敵暗我明，傷亡慎重，剿滅異族不能僅僅憑靠崑崙城，應該有個正式的聯盟會議，召集四大門派和各卦位封疆邦臣一同商議，這非是一朝一夕能處決的事！」走下台檻，雙手搭背，捻緊手中字條。
心事重重走向大門，再停下回頭，神色複雜；
「所以我月支某人在這裡懇求諸位，排除異見，排除無謂的體面，榮耀和昔日摩擦恩怨，精誠團結，肝膽相照，因為從今天開始，山海天地，它將開始動蕩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