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牛頭關

「曾聽聞八極運刺客團共有八名刺客，分工不同，運作精密，多次以周密配合誅殺目標。今朝兩次錯失良機，放走目標，何敢再言合作之事？且八極運刺客團共有八人，為何獨獨你一個人來到此地？」

眾人都是江湖老手，表面一套，暗裏一套都是家常便飯。黑紙白字尚且不可相信，何況是空口無憑。明面是集合眾人之力建功，安知不是八極運刺客團把他人當做棄子，自己獨自建功？

眾人的心思各異，當下沒有開口說話。八極運刺客團兩次偷襲，沒有得手，已經表明了問題。合作還是單幹，眾人內心的想法還沒有一個定論。

「眾人齊聚於此，為的是同一個目的。人心不一，卻也不會背道而馳。牛頭關是他們前往昊國國都的必經之路，我等在此設伏，或是單獨行事，或是聯手埋伏，各憑己見，隨心所欲。諸位以為可否？」

道法老者提出此議，大體方向不變，手段各憑其能。雲櫻公主是眾人此行的唯一目標，牛頭關是眼下最好的埋伏地點。一旦錯過牛頭關，想要繼續埋伏就殊為不易。

「如何算計功勞呢？」兩兄弟問道。

「與戰者，皆有功。」道法老者一言解決問題。眾人不必緊緊合作，只需目標一致，下手不留情面即可。

夜色昏沉，酒肆寂靜。昏睡多時的東家幽幽轉醒，眯着眼睛，迷茫地望着四周，雙手扶住櫃枱，緩慢地起身。

酒肆內安靜空曠，先前喝酒的五桌客人不知去向。

小鎮提前陷入了沉睡。

客棧的房間亮起昏黃的燈光，透過老舊的窗紗，添加點點光芒。道法老者盤腿坐下床上，一身道袍，背負桃木劍，雙手掐訣，默念經文。房間的木桌擺放一盞老舊的油燈，油燈內是一小粒豆大的燈芯，照亮了整個房間。

老舊的油燈始終綻放出明亮的光芒，不偏不倚，始終如一。

夜不能寐者，鎮上還有幾人。劍道老者站在窗邊，雙手背後，仰望夜空星辰，隨身佩劍放在桌面。

長劍無鞘，殺意勃發，非強者不足以鎮之。

劍道老者以身入道，砥礪道心，佩劍愈發明亮。老者閉關數十年，不問外界俗事，一心探究天地之道，今朝為了卻當年恩情，出關下山。趁此下山良機，老者也想探訪胞弟，詢問胞弟近況。老者的胞弟時常來信，最近的信件提及擢升為楚國將軍，劍道也有所提升。

等償還故人恩情，劍道老者計劃前往楚國，探訪胞弟的近況。

一隻飛鳥飛出窗戶，快如閃電，沒入無邊的黑暗。

窗邊的首領捏著一張紙條，放在桌面。紙條老舊，似乎被揉搓，文字也不是由墨水寫下，而是用木炭。

紙上只有三個小字，牛頭關。

房間內還有八極運刺客團的另外七人，他們或坐在床上，或靠着牆壁，等待着首領的命令。牛頭關是八極運刺客團探查路徑后得到最好的伏擊地方，其他路徑皆是寬敞大道，不利於隱藏和伏擊，也不是從容撤退的好地方。

「牛頭關，他們確定要走此地？」

「這是他們目前最好的路線，若是改走其他方向，不僅耗費時間，極為可能碰到那支神秘騎兵。寬闊平原可是騎兵最好的衝鋒地方。按照發信的時間來推算，我等明日就要動身出發，搶先藏身在牛頭關，埋伏他們。」

「可是，他們呢？」

「我等只需關心自身。他們的任務皆有定數。」首領本意拉攏其他人，一同埋伏在牛頭關，編織出一張大網，埋伏雲櫻公主等人。可是，人在江湖，謊言比真話還要動聽，誰也不相信誰。

眼下最好的結果就是不要彼此搗亂。

山谷幽靜，群星璀璨。

「呦。連統領還有心情賞月觀星呢。」晏敬道走上山坡，一同仰望夜空星辰。

「後天就要出谷，或許還要面對強敵。」連岳訣嘆了一口氣，「那時沒有時間欣賞如此絕美的星空了。」

「連統領此言不差。我等一行命運多舛，強敵環伺，夜不能寐。幸好還有山谷可以躲避一時，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後天出谷，必定又是一場惡戰。幸好有連統領在此，必定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斬殺強敵，突破重圍。」

「公子客氣了。連某乃是一介武夫，武功平平，是否可以護住多人，尚且難以定論。屆時，還需要公子多多出手相助。」

「是啊。後天的事情撲朔迷離，誰也說不準啊。沒準，我們的隊伍內就出現了一名內奸，出賣情報，暗下毒手，殺光我等，最後建功，領取功勞。連統領，你說我們隊伍內會不會出現這樣的內奸呢？」

連岳訣仰望夜空星辰，沒有看着晏敬道，「公子說笑了。我等都是為了保護雲櫻公主而齊聚於此，安能懷有二心。」

「是啊，誰也不希望隊伍內出現內奸。」晏敬道語氣一頓，左手一翻，指縫夾着一根羽毛。羽毛細膩短小，顏色為黑色和綠色，輕如薄紗。「連統領，你可認識這根羽毛？」

連岳訣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知。」

「看來這個問題需要連統領解下腰間鋼刀才能好好地詢問了。」晏敬道緊盯着連岳訣腰間的鋼刀。連岳訣過了片刻，解下鋼刀，丟在地面。

「連統領當真不認識這根羽毛？」

「不知。」

「連統領可曾識字？」

「自然是會識字。」

「連統領可會寫牛頭關，這三個字？」

山風吹過山坡，晏敬道左手一翻，收回鳥獸羽毛，一步一步地走向連岳訣。連岳訣思忖甚多，揮手招來鋼刀，抽刀劈向晏敬道。

晏敬道向後一退，輕如鴻毛，落在十步開外的山坡，「連統領應當望一眼山下。」

連岳訣聞言，看了一眼山下，收起了鋼刀。茅屋大門處，蘭宇芳和南宮雲櫻正在望向山坡。

「連統領為內奸的事情，在下並沒有告訴她們。若是連統領執意殺了在下，正是坐實內奸身份。連統領身負特殊使命，意欲謀殺公主，實屬不智。連統領請細想，雲櫻公主一旦被殺，兩國必定掀起戰火。楚、昊兩國若是想要推卸責任，誣陷對方，最好的方法就是殺死連統領。連統領習武多年，刀法超群，眼下還有大好未來，甘心成為一枚棄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