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夜無眠

南羽輕輕推開了他的好意，目光獃滯地飄向窗外，窗外很黑，只看得到車窗上自已的影子，和高澤關切的目光，南羽低下頭，假裝沒看見。

氣氛有些微妙，五公里高澤故意開得很慢，他問南羽，「如果能救韓越澤，你真的願意嫁給顏武嗎？」

南羽不想理他，現在主動權已經不在韓奇手上，更沒有人能夠逼她，不存在的事何必再問呢。可高澤不死心啊，「如果我能救韓越澤，條件是讓你跟我，你願意嗎？」

「不願意。」

「為什麼顏武可以，我卻不可以，你喜歡顏武？」

「不想說話，你要是非要問這些無聊的問題，我情願自已走過去。」高澤很快將車子停在一棟古樸的建築物前，借著月光，勉強看清是座黃泥糊的茅草屋，他將南羽攬進自已懷裡，生怕她像只兔子，一不留神就跑了。

「我不會讓韓越澤出事的，畢竟他是為了我才混入組織，相信我。」高澤急切地想要得到南羽的認同，一個勁地表決心，表信心，「我真的可以救他，你願意嫁給我嗎？」

南羽被他吵得心煩，「不願意，不願意，誰都不願意，你們要是再逼我，我就讓你們這輩子都別想再娶老婆。」

高澤不由得雙股夾緊，腿間一涼，像南羽這種女人，少惹為妙。

茅草屋從外面看，雖然簡陋，裡面設施齊全，高澤雖然一隻手不便，但畢竟有廚藝的底子，很快煮好了兩碗面，還貼心地加了幾顆鵪鶉蛋。

南羽揉了揉眼睛，「現在是凌晨一點，你吃得下嗎？」

「看著你，大便我都吃得下。」

「噁心。」

南羽端著碗默默轉到一邊，高澤則撫著自已獻血淋漓的手，暗自皺起了眉，這隻手怕是真的廢了。

「喂，你的手還有救嗎？」南羽不知何時又跑到他面前，高澤心裡湧起一陣暖意，她一定是借著窗戶上的倒影偷偷看他，看他傷感，所以過來安慰。

「如果今晚傷口沒撕裂，或許還能癒合，現在，神仙也救不回了。」

南羽輕輕「哦」了一聲，低頭扒著面，不再說話。

入夜有些冷，兩人穿得單薄，又沒有睡意，身子直打哆嗦，高澤從樓上取來被子，將兩人緊緊裹在一起，南羽原想拒絕，可是高澤說，「別費力氣了，不過是取個暖，我又不會吃了你，裝什麼小家子氣。」

南羽被他說得面紅，本就不是畏首畏尾的女人，何必太拘於小節，南羽扯過被子將自已緊緊包住，溫暖瞬間阻斷了寒冷，睡意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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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幹的？」倪霜晴從未見過韓奇如此暴躁的模樣，對於他來說，暴跌是不安的代名詞，只有用暴跌才能掩飾不能讓人覺察的不安。

手下們支支唔唔不敢說話，生怕說錯哪個字惹得他更大惱怒。顏武經過搶救已經恢復了意識，韓奇對他態度十分冷漠，畢竟像他這種留了一手的人就算沒有異心也是別有所圖，對於韓奇這種有精神潔癖的老闆來說，這種人是絕對不能再用的。顏武明白自已的處境，沒有強求，他原諒也不好，不原諒也好，反正命不久矣，都不重要了。

韓奇看出了他眼中的淡然，現下，已無得力人力，韓越澤被劫持，高澤帶著南羽不知所蹤，顏武有所隱瞞，他像根光禿禿的樹榦，枝椏被一一砍掉了。

「韓總，我有一個想法。」顏武並沒有直接說出自已的想法，而是得到韓奇的允許后才開口，「我想可能是青虹幫的人乾的，我殺了他們的話事人，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韓奇眼珠急擺，似從他的話中得到很大啟發，急忙吩咐手下去查，「從青虹入手，通知潛風者探明他們那個小少爺的下落。」

韓奇很快發起反擊，青虹幫話事人青鞠死後，他的弟弟青蕪接了他的位置，並照顧小侄子青為，韓奇命人捉住青為，必要時一命換一命，可是青為畢竟是青虹幫未來的首領，青蕪捧在掌心裡的小少爺，他的行蹤早已成謎，哪裡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出來的，但是韓越澤的命已經危在旦夕，算著時間，飛機已經失聯了近五個小時，應該早就降落了。

顏武強撐著向韓奇獻計，「聲東擊西，假意尋找青為，實則從他的母親朱麗，也就是青蕪的嫂子身上入手。」朱麗自從丈夫青鞠死後，一直意志消沉，需經常服務抗抑鬱藥物，所以，定期會有家庭醫生到她的住處拜訪，即便青蕪轉移了她的住處，只要盯緊醫生就一定能找到她，更何況，醫生還有家人，醫生的家人還有朋友，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尋找一個生病時刻需要醫生的女人比尋找一個懵懂的孩子要容易得多。

韓奇不得不承認，顏武腦筋之快超過他任何一個手下，可惜，他就是太聰明，聰明的鳥是不會一直住在籠里的，他想飛，想擺脫他的控制。

倪霜晴鋼鐵般的意志在面對兒子被綁架的事實面前已經全被摧毀了，如果是青虹幫做的，她不敢想，顏武殺死了青虹幫的精神領袖青鞠，她相信，就像他們不要韓越澤的命，斷了他一隻手一條腿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一個兒子生死未卜，另一個兒子又糊裡糊塗地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跟家裡反目，一向要強的倪霜強徹底垮了下去，兩個兒子就是她的底線，是她支撐起一切意志的脊樑，現在全完了。

「韓總，飛機失聯之前，我們發現了兩名可疑人員。」手下送來陳一和秋尾的資料，「他們潛入機艙，目的未明。」

「是他們。」韓奇認得出陳一和秋尾，顏武瞥了一眼，搶白，「他們一定是想中途劫走小韓總，沒想到陰差陽錯被一同劫上了賊船。」

只有這一個解釋，不然呢，憑他們兩個易易容、騙騙人的小混蛋想劫走韓奇的專機，簡直痴人說夢。

「雷達檢索不到任何飛機的蹤跡，也沒有發現飛機在機場降落的痕迹。」韓奇的觸角已經伸向了全球所有機場，無論大小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就是說，韓越澤的飛機失聯了五個小時，而且沒有在全球任何一個機場降落。

「不可能，燃油已經快要耗盡，不可能堅持五個小時。」韓奇望著手下發來的信息，分析數據之後得出不可思議的結論，「那時它應該飛到太平洋上空，難道因燃油不足，掉了下去！」

倪霜晴被韓奇的推測嚇到，「不可能，劫機的人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連自已的命都搭上！」

「也許他們早就制定的逃跑線路，只是沒考慮到燃油不足的狀況……」似乎只有這一個解釋說得通，不然好好的一架飛機，怎麼會逃到層層天眼，詭異地消了呢。

倪霜晴推著輪椅，正正來到韓奇面前，撲通一聲，整個身子撲了下去，眼淚鼻涕一齊流了出來，「阿奇，我沒求過你什麼，但是這一次……」

韓奇被她突如其來的一跪驚呆了，倪霜晴何其要強，何其兇悍，有名的毒玫瑰，雖然失去雙腿，憑她的手段依舊讓韓奇身邊的鶯鶯燕燕望塵莫及，可今天她竟然給韓奇跪下了，痛哭流涕。

韓奇本能地去扶她，卻被她推開了，「你要是不答應我，我絕不起來。」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倪霜晴緊緊抓住韓奇的手，陌生又熟悉的觸感，往事一一湧上心頭，從相識相遇到相知，不知他是真情還是為了上位不折手段，但倪霜晴是真真正正陷在他流轉的眸光里難以自拔。久違的感覺，倪霜晴竟然紅了臉。

韓奇瞪大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大大咧咧英氣十足的倪霜晴竟然有了女人的模樣。

「求求你，一定要平安接回阿澤，他是我的命啊。」

韓奇拍了拍倪霜晴的手，深吸了一口氣，「他是我的兒子，也是我的命。」

有這句話，倪霜晴就放心了，眼下她所有的希望都在韓奇身上，韓奇扶起倪霜晴，「去休息吧，一覺醒來，就都有結果了。」

倪霜晴不願意，她怎麼能睡得著，「還有高澤，不要為難他……」

「我不為難他。」

韓奇將倪霜晴抱起，放在輪椅上，可是並沒有放下來，而是抱著她向卧房走去，「今晚我陪著你。」

手下為難，「明書小姐那邊要不要通知一聲？」

「我去哪過夜要經過她批准嗎？」

倪霜晴躺在韓奇懷裡，從未有過的恍惚，一切好不真實，因為韓越澤失蹤而空洞的心好像一下子被填滿了。

顏武目送他們離開，等韓奇一走遠，他立刻聯繫上自己的耳目，黑暗中韓奇透過門縫雙目微眯，顏武果然留不得了。

「已經確定了是青虹幫乾的。」

顏武食指敲著桌子，突然拳頭變掌大力地拍了一下桌面，「我知道了，五個小時如果飛機沒有墜入太平洋，只能是落在了信號覆蓋不了的原始森林。」

手下立刻根據他的指示線上線下聯動，將搜索重點轉移到原始森林。顏武並沒有逼要結果，而是趁著這個空檔，眼睛飛快地從地圖上掃過，這裡，這裡，一一畫圈，標註。

「發現飛機殘骸，墜落在原始森林，裡面有十具骸骨，燒的渣都不剩了。」

顏武手上一滯，「找出死者身份。」

「已經燒成灰了。」

顏武望著地圖目光不斷加深，「殘骸，五個小時，屍體…這其中有什麼關聯呢？」

手下繼續搜尋，顏武一面關注著事態發展，一面還惦記著另一件事，「找到她了嗎？」

「南小姐和高老闆現在很安全，已經安置下了。」

顏武安心的點點頭，看著手下傳來的照片，冷笑著閉上眼，照片里，南羽和高澤圍在一床被子里，南羽睡的甜靜，高澤則看著她微笑。微風吹動，風鈴輕響，多少沒說出口的話都變成了長夜裡徐徐而過的風和淡淡逝去的影。

「找到了朱麗的下落。」儘管青蕪很小心，利用活靶子出去買葯吸引顏武注意，暗地裡把朱麗轉移，好在顏武識破了他的詭計，找到了藏在聖母院里的朱麗。「可是我們人手不夠，讓她跑了。」

跑了？再抓可就難了，顏武氣得推翻了凳子，抓不到人質，找不到韓越澤，還能做什麼？

顏武急的來回踱步，必須找到韓越澤藏身的地點，突然，腦中電光一閃，顏武拿過地圖，整個人貼了上去，「這裡，這裡……飛機起飛的地方，殘骸，以當時的飛行速度，五個小時可以飛……我知道了，在這裡！」顏武快速在監視器上輸入奇怪字元，圖像極速變化，顏武不斷搜尋，不斷放大。

「是這裡，一定是！」

韓奇破門而出，「哪裡？」他搶過顏武手中的地圖，快速掃過，隨後連連點頭，「我怎麼沒想到，青虹跟禿鷹關係匪淺，而這裡是禿鷹的訓練基地，立刻過去救人。」

顏武暗中向手下發出一串摩斯密碼，韓奇沉浸在找到線索的喜悅中並沒有察覺，「顏武，若是沒有你，我像失去了臂膀，做什麼都不得力。」

「韓總謬讚，等小韓總回來，他會是你的接班人，而我命不久矣了。」

倪霜晴合起衣襟，望著身邊空蕩蕩的床面，緩緩的躺了下去，她還是不了解那個託付一生的男人。

天微蒙蒙亮，南羽揉著發脹的眼睛，高澤已經不在身邊，房間回蕩著淡淡的飯香。

南羽回頭一看，高澤正端著盤子笑容可掬地向她走來，美食放在眼底，高澤躬身，「仙女睡得可好，可想嘗嘗這人間煙火？」

南羽匆匆收拾好，「該走了，我們去機場找找線索。」

高澤按住她，「我已經知道綁架他的人是誰了……」

沒等他說完，南羽激動地大喊，「綁架？他被綁架了，是誰！」

「吃完，不然不告訴你。」高澤將精心準備的早餐放到她面前，南羽乖乖就範。

「是青虹幫，韓奇已經找到他們的落腳點，還抓了青虹幫的前任夫人，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真的會結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