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黑白之愛 開端
蔣楠與女孩辦完交接手續，興沖沖地出門，繼續飛往他的人間天堂。
女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撫著胸口，一次次做著深呼吸，好讓自已放鬆下來。
「緊張？」南羽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有點。」女孩拘謹地笑了笑。
「慢慢來，習慣就好，騙人和被騙哪個感覺更好？」
女孩神情複雜地低下了頭。
「不用內疚，你教訓的是像阿光一樣的壞人，你不阻止他，就會有更多的人受騙。」
女孩重重地點頭，眸子望向南羽，將將對上南羽的眸子時突然又猛得收回，長睫抖了抖，眉心擠出幾條微不可察的褶子。
「在想阿光？」
高澤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品味著兩個女人之間的對話，南羽騙來個免費助手不說，還不忘給人家洗腦，咋的，這是要精神控制？
南羽看高澤壞笑的樣子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果然，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一定是你說我壞話，等會再跟你算賬。」
女孩擺弄著手指，悶了好久，沒有回答。
「那個阿光我昨天還見到了。」女孩聞言，手上的小動作立刻停下，安靜地聽著南羽的話，南羽哈哈大笑，抱住她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在想他。阿光跟一一鬧掰了之後去找她還錢，一一早已揮霍一空一貧如洗，家裡值錢的東西也被債主搬走抵賬了，阿光見拿不到錢就想佔一一便宜……」
女孩聽到這裡，緊張地不敢呼吸，南羽繼續說道，「現在兩個人應該在警察局喝下午茶吧。」
「他不會有事吧？」
「有沒有事，得看他做沒做那事。」南羽壞笑著，高澤看南羽眉飛色舞的樣子，身子忽而一緊，有種擁住她，把她揉進血液里的衝動，那壞笑，像撓著心尖的羽毛，一下，又一下。
女孩雙頰羞得通紅。
「那種渣渣，讓他和綠茶一起天長地久，想他做什麼，現在你就安心跟著我，當好助理，我不會虧待你的。」南羽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個好老闆，倒像個誘騙良家少女的人販子。
不過當聽到她接下來的話時，高澤收回了輕佻的想法，對她隱隱有些敬意，「忘掉過去吧，我給你取個新名字，叫秋尾怎麼樣？」
南羽的眼角浮起淡淡紅痕，她笑著，眼眸卻沒有弧度。
瓦騰斯小鎮爆炸案中秋尾幾乎喪命，是高澤憑藉精湛的醫術和過人的膽略，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不過為躲避組織眼線，高澤並沒有徹底治好她，而是把她變成半個廢人，這才有了後來的陳一盜取藥王方事件。他想著，陳一和秋尾現在應該在某處花香鳥語的世外桃源安家了，也許孩子都能圍著豬圈跑了呢。
他以為南羽早忘了那個與她配合默契的小騙子，畢竟陳一偷了藥王方，也算一報還一報，原來，她一直都記得。
「隨隨便便就改了人家的名字，哪有你這麼龜毛的老闆？」
「我高興，她一個窮學生碰上我這麼大金主，高興都來不及，哪有時間不樂意？」
「南羽，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自戀呢。」高澤望著女孩平平無奇的長相，好像跟那個同樣平平無奇的秋尾是有那麼一丁點相似，「不明白你到底看上她們什麼？」
很多年後，高澤才知道，女孩竟然是秋尾的妹妹，為了給弟弟妹妹上學，家裡把秋尾賣了，那時秋尾很小，只記得漫天枯葉，秋風瑟骨，她常說，在秋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她這根孤單的狗尾巴草被父母從貧瘠的土地里拔掉了。只有除掉雜草，莊稼才能長得茂盛。
他問南羽，「所以你把秋尾的名字給了她，是想延續她們滲進血液里的愛，對嗎？」
南羽像看著外星人一樣看著高澤，「想不到這種惡俗的對白竟然出自你口中，我可沒有你想得那麼文藝，我只是想告訴她的父母，他們捧在手心裡的花朵，還不是活成了被他們遺棄的狗尾巴草的模樣。」
從那以後，高澤很久沒有和她說過話，因為他覺得他可能需要重新審視那個女人了。
韓越澤依然沒有消息，不知道他所謂的集訓到底要持續到什麼時候，不過，就在她百無聊耐的時候，許久未見的高澤竟然主動找上了她。
「幹什麼？什麼家庭聚會？我不去。」
不知高澤哪根筋不對，一向不與韓越澤家裡接觸的他，竟然一口簽應了韓家的家宴，家宴上韓越澤的父親韓奇和病魔纏身的母親都將出席。他拿出準備好的晚禮服，根本沒給南羽拒絕的機會。
「我說我不去。」
雖然高澤現在扮演著韓越澤的身份，可若是以她女朋友身份出現，要是以後曝光了這段經歷，徘徊在兩個人之間的她豈不是很尷尬，最可怕的是，家宴並不完全都是自家人，肯定還會邀請一些社會名流，那個九先生最近十分殷勤，大有從幕後衝到台前的架勢，她可不想和他碰見。
高澤將禮服往她腳下一扔，「張初月已經七個月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管它意味著什麼？」南羽很不樂意聽到這個話題，張初月懷孕幾個月關她什麼事，難不成他要承認孩子是他的，或者更戲劇的，「難道張初月懷的是你弟弟？」
高澤恨不得敲爛她的腦袋，「你的意思是顏武是我爸？」
南羽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竊喜著。
「七個月的孩子已經成形，通過手術取出取活率很高。」
「什麼意思？難道要把她的孩子剖出來？」聽過殺雞取卵的，可沒見過剖腹取子的。
「想知道原因，陪我去宴會。」
高澤端著架子，吃定了南羽，而南羽天生好奇心重，被高澤一撩撥，迫不及待地想拖著他去宴會了。
「看你那點出息！」高澤為這個不爭氣的隊氣狠狠捏了把汗，南羽屁顛屁顛拍著他的馬屁，想套出點有用信息，「你帶上我有什麼目的，是不是韓家有蹊蹺，想讓我幫你打掩護。」
高澤被她問煩了，鄭重警告，「不許多問，不許打聽，不許亂跑。」
南羽滿面堆笑，嘴上說著沒問題，笑容之下早已豎起了反骨，高澤竟然給她這隻狐狸撒貓糧，笨！等到了韓家，還有他指手劃腳的份嗎？誰不知道韓越澤的母親是出了名的想抱孫子，不管誰家的孩子來玩，都要讓他在韓越澤的床上滾幾圈。
南羽訕笑著，默默撿起禮服，像只乖巧的犬科動物，親昵地蹭了蹭高澤的衣服，「一會我來開車，為高老闆服務是我的榮幸。」
高澤看她那賤兮兮的樣子，竟有點心動。
一路上高澤緊繃，似乎並不開心，南羽望了幾次想逗他，可是沒等開口，高澤彷彿看穿了她的心事，「開車不聊天，聊天不開車，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南羽尷尬地吐了吐舌頭，高澤冷起來，火焰山都溫暖不了他。
韓家家宴設在一處莊園，因為韓越澤母親久病不起，所以韓奇買下了這裡讓她安心療養，南羽之前收集過很多韓家的八卦，韓越澤的母親生病後，他缺少一個能幫他打理生意的伴侶，據說和手下幾個副總曖昧不清。
「高澤，你有心事。」南羽用了肯定句，儘管高澤掩飾得很好，南羽還是能感覺他從骨子散出的寒氣，陰冷、幽怨，像帶著極深的怨氣，「韓奇怎麼也是你的……」
南羽話說一半被高澤駭人的眼神瞪回，她立刻改口，改走溫情路線，「我懂，你的感受我都懂，誰還不是自已給自已灌溉的野花野草呢，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不想說我絕對不逼你。」
嘴上說不逼他，實際上正透過反光鏡觀察高澤的反應呢。
「記住三不許原則，今天晚上你要是讓我難受，我就把你……」
「好好。」南羽連連求饒，他那剝皮拆骨的眼神，里裡外外寫著四個字，先奸后殺。「那麼凶幹嘛，也是你讓我來的，你看我多配合你不是。」
高澤顯然不領情，剛到地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留著南羽整理著繁複的裙擺，「等等我啊。」她剛跑出幾步，猛然發現不對，鞋子沒換，剛才開車換了平底鞋，穿成這樣進去太失禮了。
等她收拾好，高澤已經沒了蹤影，「我靠，你這人，說生氣就生氣，倒是帶帶我啊。」
話音剛落，一個她做夢都會嚇醒的聲音在旁邊響起，「阿羽，我就知道你會來。」
南羽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地上，九先生扶住她的腰，只聽阿希的聲音緩緩飄來，「阿羽，跟我們一塊進去吧。」
開什麼玩笑，打著韓家未來兒媳的稱號她肯定暢通無阻，還用得著一個外人來帶。
「不用，我能進去。」
南羽對這對兄弟無語，他們可能還不知道自已有多煩人吧，像攆不走的蒼蠅，各種巧合，各種理由，出現在南羽的生活中，好像從知道他們的存在開始，就像被下了一道魔咒，怎麼解也解不開。
「阿羽，晚上你等小心點，聽說是韓奇指名讓高澤帶你來的。」
韓奇，我認識嗎？或者認識我嗎？南羽在心裡反覆琢磨，「不會吧，我這麼小的螻蟻也能入得了南境前首富的法眼。」
「外界一直在傳韓奇手上不幹凈，生意場上的手段許多見不得光，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
咳咳，遠處不斷有客人趕來，九先生打斷了阿希和南羽的對話，「已經說得夠多了，有些人要是非往槍口上撞，我們是拉不住的。」
這叫什麼話，南羽送給九先生一個白眼，待她踏出幾步，只聽阿希說道，「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句。」
南羽轉身，只見九先生側身對著他，雖然看不見阿希的臉，但南羽能感覺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微風吹過，帶著泥土的清甜和花香的濃郁，只聽阿希原本嘶啞的聲音壓得更低，好像怕人聽見，「阿羽，你今晚真美。」
南羽愣了一下，尷尬地搓著裙擺，「走，走了啊。」
這對兄弟，除了煩人點，好像也不是很討厭，情報販子怎麼了，她還是噩夢師呢，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嫌棄誰。
「笑得這麼開心，被人誇了一句，思春啊。」高澤冷冷地倚在門邊，等待著南羽的到來，「這麼慢，你怎麼不等到宴會結束再來。」
「明明是你甩掉我，再叨叨，別怪我給你難堪。」
「怕什麼，反正現在我是韓越澤，難不難堪的，都算在他頭上。」
南羽咬著牙，暗暗豎起中指。
高澤快速掃過內院賓客，剛才他已經事先檢查過，並沒有異常，不知道韓奇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讓南羽來是幾個意思，不過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儘可能早地發現危險，保證南羽的安全。不過……他看了他身邊還在跟他較勁的小女人，她應該不會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吧。
很快，南羽在人群里發現幾位熟悉的老朋友，挺著大肚子的張初月，穿著保安服的顏武，還有陪在富婆身邊的蔣楠。
「不是說家宴嗎，怎麼什麼人都有？」南羽吐槽。
高澤早已發現了他們的存在，解釋道，「張家和我們是世交，張初月來這並不奇怪，顏武負責今晚的安保工作，至於蔣楠，他身邊那位珠光寶氣的大媽是我二表姑。」
「是嗎？」南羽興趣地望向他，「那我們要不要上前跟二表姑父打個招呼啊？」
蔣楠原以為賣掉兩套房，從此走上人生巔峰，沒想到兩份合同一簽不僅沒撈到一分錢，反而成了千萬負翁，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是賣房，怎麼成了炒期貨。
南羽掩著嘴，「想不到蔣楠還挺有本事的，短短几個月就吊到你二表姑了。」
高澤沒理她，反正她奚落的是韓越澤，他不用爭辯。
蔣楠並知不知道是南羽搞得鬼，怕她說出和蘇靜的事，所以沒等南羽過去，他就忙不迭地把富婆拉走了。
南羽嘿嘿笑著，就在她得意時，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