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解風情

墨塵寂見她如此說話心裡頗為無奈，動了動嘴角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天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用那些亡靈來威脅她，不過是不想落下風而隨便提起，她卻是這樣認真。

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便將這事翻了篇，轉過身走向寒稍館，地面稀稀疏疏鋪滿飄落而下的竹魂，每一片都紅得像要泣出血，讓人看著不覺發慌，墨塵寂在竹葉窗前的石桌下站住，然後對著滿地紅土施起法來，一陣奇異的風頓時從四面八方吹來，石桌下的紅色泥土紛紛被捲起，原本滿地凋落的竹魂像是被無形之手輕輕捧起，無數片火紅剎那間在空中懸浮，像極了紅色蝴蝶在翩翩飛舞，然後似乎有靈氣一般錯落有致的對號入座回歸到每一株竹枝上。

凝若抬頭望去，「這，你是懶得掃地嗎？才把它們複位。」她看著滿地的乾淨利落不解地問道。

墨塵寂此刻正背對著她，這時回過頭對她抿抿唇，又轉身過去處理腳下的紅色泥土，凝若這才發現他腳下不知何時已被卷出一個坑，隨後從袖中取出一塊像銅鏡一般的東西，對其施法后銅鏡便散發出束束銀色光芒急急射入坑內，只見那原本黝黑寂靜的土坑頓時光芒四射，襯得周圍的竹魂更加嫵媚婀娜，這還不算，待銀光幾乎快要散去之時，數不清的閃爍從銀光中緩緩飛出，一隻一隻飛得極慢，然後落在每一棵竹魂上，歇在每一片葉尖里，好看極了。而創造這一切的墨塵寂則依然站在原地，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措不及防的，原本滿是清香的空氣硬生生的被混進某種血腥的味道，凝若心存疑慮正想走過去看看，他卻覆手間已將塵土歸位，再看不出任何不妥。

處理妥當后他才轉身向凝若走來，向她解釋道：「我的竹魂與別處有所不同，它們有生命，有靈魂，還會自行修道。」語氣含有一絲得意的味道。

「既是這樣又為何會同一般竹葉一樣會枯萎，又怎的需你來為它們續命？」凝若問道，仍然聞得出那一絲腥膩在空氣中漂浮。

「所以說，這世間總是這麼不盡人意。」他抬頭看著紅葉尖上的閃爍，說話的語氣竟充滿無奈。

雖然墨塵寂高高在上，在表面看來，他時而冰冷無情，時而為所欲為，好像這世間從來都沒有讓他忌憚的東西，而只是與他認識一天的凝若，卻從第一眼就覺得他應是一個良心未泯依然渴望情誼的孤獨之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間這麼想。

「為何這樣看我？」墨塵寂微微感到不自然，這女孩前一刻還那麼淡漠拒人千里，這會兒又露出這樣同情的神情看著他，這令他多少感到有些被動，這種感覺在他這裡無疑顯得非常新鮮。

凝若也回過神來無所謂的說道：「就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一個冰冷無情的冥王殿下卻能夠堅持為這些植物續命，說出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你說呢？」

「這有何難理解，我還不是為了你破例赦免那些亡靈嗎？只要能達到目的，用什麼手段重要嗎？我從來就不在乎過程，只看重結果，這一點，你也該看到了。」

「是這樣嗎？」也許是我錯覺了，她想。

「你以為呢？」

凝若搖搖頭：「竹雖自有魂，卻經風蝕，不解風情。」

「可不是！」墨塵寂嘴角上揚：「與我想的一般無二。」

凝若不解，不過是隨口一句，與他想的又有何干係？正要問明白，卻看見界地之際升起一輪明晃晃的圓盤，通體白光上似乎撲著些胭脂微微泛著紅光，煞是養眼，一時間竟是令人移不開眼睛。

「這是明月嗎，如此撩人！」她內心突然有所觸動。

墨塵寂聽她這樣問愣了片刻，隨後覺得有些好笑的說：「你怎麼這樣沒見識，當真是失了記憶，這陽與月都分不清嗎？」

「哦？這是太陽？為何沒有神光。」凝若感到頗為奇怪。

「你是豬嗎？這裡是陰界，神光在沒有上神操控的情況下是照不進來的。」這墨塵寂情不自禁的看著凝若，看著她表情認真，努力思考的樣子當真覺得有趣至極，不由得心情大好，一掃之前的種種無奈與偽裝，竟一時失言隨性起來。

「是這樣！」凝若明白過來，不過說了這許久的話，心情這會也稍微寬釋了許多，竟是感覺有些疲憊，「走了」凝若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復又想起什麼回頭問道「豬是什麼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