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小樓里的九弦琴！
姜還是老的辣，坑是一個接著一個挖。
時傾樂禮貌地笑笑，甩鍋走起。
「我是沒什麼關係，但是臭狐狸說他下午有事。」
「我原本下午是有事，不過頭一回帶小泥鰍登門，理當多陪陪您老人家。」墨染天表示不背鍋。
「……」時傾樂殺去一個眼神，墨染天壞笑反彈。
一路眼神戰鬥，跟著管家上了二樓。
走廊盡頭最大的房間，原本是墨染天自己的卧室，灰白簡約風，基本沒什麼裝飾，現在放上女士洗漱用品和家居服等等，有了一點人情味。
「床鋪都換了新的，兩位好好休息，晚餐時候我再來叫你們。」章管家關門之前，還遞來個曖昧的眼神。
門關上，兩人禮貌的笑容瞬間消失。
「臭狐狸，我來時你可沒說要住一間房過夜。」
「你以為我想？」墨染天劍眉蹙起，他和時傾樂相看兩厭，別說單獨相處了。
老頭子這架勢是鐵定要他倆住一晚，他想拒絕但一想到墨雲海舒展開的皺紋，就於心不忍。
墨雲海是真的喜歡時傾樂，他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在靠窗的單人沙發里坐下，墨染天揉了揉眉心，他多希望時傾樂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至少表裡如一吧？不然怎麼對得起老頭子的疼愛？
「你什麼時候給我起的綽號，難聽死了。」什麼臭狐狸，他是王牌特種部隊里赫赫有名的「銀狐」隊長！
時傾樂肺腑，這傢伙賊眉狐眼，笑起來壞心得要命，不就是個臭狐狸？
「陪爺爺吃好晚飯我就走。」
「爺爺不會讓你走的。」
「那我——」
「這裡是墨家，光是內院就有十五個持槍安保，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是省省吧。」墨染天知道她在想什麼。「晚上我可以委屈一下，把門口那塊地讓給你睡。」
「為什麼不是你睡地板。」
「這裡是我的房間。」
「……」
時傾樂覺得和這傢伙真是沒話聊。
她想好了，睡前和墨染天大吵一架然後順勢把他關門外，順理成章。
反正他愛演，她就給他表現的機會。
舒心了，時傾樂也有了閑逛的心思。
拿起茶几上的相框，照片上頑皮可愛的男孩有些眼熟，這熟悉的感覺之前墨染天也給過她，像她記憶深處的某個人，那個快要被時光沖刷掉面容的俊秀少年。
「這是你？」
「沒錯，帥吧？」墨染天揚起下顎。
「嗯。」時傾樂不否認，因為她記憶里的少年的確很帥。
是前世記憶里的人物，太刻骨銘心，所以刻意被掩埋在內心最深處。
墨染天沒想到時傾樂竟然沒反駁，一時很不適應。
斜眼觀察，這小泥鰍不會又想作妖吧？
「你們家有藏音閣嗎？珍藏樂器的那種。」這個社會和樂雲朝一樣以樂為尊，墨家又是半年世家，應該有不少藏品吧？
「有啊。」墨染天雖然不習樂理，但不代表他們家就沒人精通，他媽媽生前就曾是楊秋最得意的徒弟，在國際音樂界也享有盛譽。
「想去看看？」
時傾樂點頭，總要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墨染天沒異議，他雖然看時傾樂不順眼，但她對音樂的熱愛是實打實的。
在他看來，這是時傾樂唯一的優點。
兩人下了樓穿過一條樹蔭環繞的玻璃長廊來到花園裡的獨棟小樓。
推開門，撲鼻的木香。
時傾樂雙眼放光，是上好的樂器散發的香氣，墨家果然有寶貝！
「這裡的樂器我能碰嗎？」對於樂器，時傾樂給予最高的尊重。
「隨意，要彈也可以。」墨染天聳聳肩。
「沒什麼其他事，我就去書房看書了，晚餐時候我會讓管家來叫你。」
「好。」
兩人難得達成共識。
墨染天沒有多停留就離開了獨棟小屋。
音樂最能展現人最真實的內在，雖然他當時帶著有色眼鏡在欣賞，或許忽略了她性情上的亮點，但她演奏時流露出的真誠做不了假。
這個女人熱愛音樂，熱愛到痴狂的地步，這樣的人絕不會作出傷害樂器的事，完全放心讓她待裡面。
小樓里，時傾樂一件件樂器欣賞過來，並不伸手去觸碰。
這件屋子裡大多數都是古風樂器，工藝和用材都極致精貴，但也相對會脆弱很多，她來的時候沒凈過手，指腹皮脂過多，不敢隨意觸碰。
逛著逛著，發現一面簾幕後顯露出半個拱門，掀開一看，拱門后竟然是一間單獨的琴房！
這是真·琴房，房中只在中心放了一對紅木桌凳，上頭架著一把——
九弦琴！
時傾樂難以置信，竟然是一架九弦琴，而且這模樣，那麼的熟悉，那麼的……
手掌覆在右肩，她彷彿感覺薄薄的衣料下，那奇特的梅香古琴紋身在隱隱發燙。
她想撫琴！
她想撫這把九弦琴！
這麼想，就這麼做了。
雙手覆在琴弦之上，十二指，九弦，天造地設！
「錚——」
琴音一出，瞬間眼前一片絢爛，房間不是房間，是流水似的繽紛山巒，耳邊響起的也不是音樂，是嘩然的三千尺瀑布。
而她，就是那掌控天地唯我獨尊的凰女——祁連傾樂！
她驕傲，她歌唱，這片天地間無人能左右她！
時傾樂瘋狂地挑動琴弦，如痴如醉，上身和雙臂彷彿柳枝般隨著指尖的律動前傾後仰。
指下的樂章激烈而曠遠，時兒低吟淺唱時兒高深雀躍，像是沉睡多年的琴魂在詠唱蘇醒后的悸動。
此時此刻時傾樂已經分不清是她在彈琴，還是琴在彈她。
九弦琴不同凡響的琴聲極具穿透力，很快就傳入了墨染天和墨雲海的耳朵里。
兩人此時同在書房，聽到琴聲后皆是一震，趕緊朝獨棟小樓走去。
墨染天心急，將墨雲海交給管家攙扶，他先一步趕到小樓，掀開簾幕，就看見時傾樂入魔似地撫琴，十二根纖白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勾出層層紅印。
他向來只知古琴聲悠遠飄渺，從不知還能彈奏出這般激情澎湃的律動！
但眼下不是驚嘆的時候。
「時傾樂！」墨染天上前一把將時傾樂從座位上拉起。「誰准你動這把琴了！？」
手指脫離琴弦，時傾樂瞬間脫了力往下墜。
墨染天扶住她，心頭一團火在燒，也不管她哪不舒服就晃動她的肩頭不斷質問。
時傾樂被晃得難受，睜開朦朧的視線，墨染天的臉和記憶中某個人重疊。
她伸手去抓，抓不到那個虛影。
「小離，對不起……我抓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