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冠徒跣

免冠徒跣

三日後,青雲之上,萬丈霞光刺穿朵朵祥雲,送出莊嚴又恢弘的頌樂,那是新任天帝在舉行繼位大典。

飛蓬著一身素衣,脫去笄冕,披髮赤足,向悖門陣行去。誰知剛到陣外,便見到伏羲負手立在那裏等著自己。

「陛下……您不應該在大典上嗎……」飛蓬估摸伏羲正在典禮上舉行禪位儀式,本想早來了在這跪等。

伏羲笑了下,「那儀式古板造作,哪有懲治叛徒來的有意思?寡人叫替身去了。」

飛蓬聽了這話,雙膝跪下,雙手交疊額前,伏身拜下,平靜道,「飛蓬自知辜負陛下恩情,請憑陛下責罰。」

伏羲望着他良久沒有說話,往日心腹愛將弄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心裏確實不是滋味。生氣是必然有的,更多的是不解和不甘心。伏羲嘆口氣,「此戰你若輸了,寡人必然要拿你問斬,因為律法無情,絕無例外。但如今你贏了,寡人已經不在帝位,你我之間也不再是君臣,你便可以不死。」

「起來。」伏羲伸手搭著飛蓬的手臂將他扶起。

飛蓬微微驚了一下,他分明感到此刻的伏羲竟是他的真身,而不再是意念化形。

伏羲彷彿看穿了他的驚訝,微微笑道,「悖門陣的確精妙,但也不是無懈可擊,你忘記了?幻術修鍊至最高境界,可以逆實為虛。那雖然是一門消耗法術,寡人也只好一試,總不能一直叫你困着。」

飛蓬有些驚訝又有些慚愧,他也不解陛下既然已經想到辦法脫困,為何仍然禪讓帝位。「陛下高明。既如此,您為何放過我們?」

「為了破解你的陣法,寡人耗費這許多魄力,也是時候要閉關一段日子了。天帝之位,寡人早有意禪讓出去。天下生靈各懷私心,已難有萬全之策統而治之,這帝位已不過是個擺設,毫無意義。寡人本想推行治心之政,一舉根治六界痼疾,想不到各界反對得如此堅決。你們這次聯盟反抗,倒讓寡人看開了許多。罷了,治心之政寡人勢在必行,只是欲速則不達,寡人已考慮換一種方式。」

飛蓬鎖起眉頭望住伏羲,「換一種方式?陛下,您還是沒有放棄……」

伏羲點點頭,「寡人只說要禪讓神界帝位,可從沒答應你放棄新政。」

「……」飛蓬一時說不出別的話,神色有些傷感道,「是,即便您不坐神界這把帝位,依然是起源之神天皇陛下。可是陛下,屬下斗膽問您,為何對治心之政如此執著?」

伏羲微彎嘴角,「寡人一早有言在先,慧而生欲,欲則生亂。超凡智慧的確能使一族強盛,然盛極之時,意識受到外物桎梏,人類或將自願步入唯心境界。寡人便是要你親眼看着,到那時,六界生靈如何擁護治心之政。」

想不到,陛下織了如此大一張網,飛蓬深感無力掙脫,服與不服,都只能從之。既是自願,飛蓬也不知道該替人族感到高興還是難過。「到那時,已不知是何歲月了。陛下,您不打算懲罰屬下了嗎?」

伏羲又嚴肅下來,「可以免你一死,不過,你須為寡人做一件事情。」

面對這意外驚喜,飛蓬目光中燃起希望,問道,「何事?請您明示。」

「六界休戰,神界擁立新君,天下難得要太平一段時間。只有魔界,仍然梟雄分立,戰亂不止。新君屬意定虛魔尊,此魔原也是獸王蚩尤屬意繼任人選,深得人心。寡人希望你扶持他,登魔界帝位。」

「我……」飛蓬鎖起眉頭。自己對重樓的承諾猶在耳邊,飛蓬很清楚神界擁立蒼雎對重樓意味着什麼,那將是滅頂之災。猶豫片刻,他垂着眼睛回道,「對不起,陛下。飛蓬願意領死……」

伏羲冷眸瞅著飛蓬,似乎並不感到意外。「因為重樓?寡人試過這魔頭的功夫,比你也不差,又是蚩尤欽點的守關大將,想來統兵作戰也是個能打的。公孫那班手下,」伏羲搖搖頭,「只怕收拾不了他。原本想叫你助公孫一臂之力,你若不肯便罷了,寡人也只好親自動手了。」

飛蓬鎖緊眉頭看看伏羲的神色,雙眸中不經意間流露出左右為難的神情。他神色複雜地糾結了好一會兒,伏羲也並不催促他。直到飛蓬終於想通,他再次伏身下拜,叩首道,「飛蓬領命。只是……那魔頭頗為厲害,屬下也未必有把握拿下他。」

伏羲再次把飛蓬扶起來,深深看着飛蓬道:「寡人替你卜過一卦,你命中當歷十世輪迴之劫,輪迴劫遍歷人世凄苦,何必呢,這是你唯一的避劫機會。」見飛蓬怔住,伏羲又道:「為破你那悖門陣,寡人損耗魄力頗多,要閉關很久一段時日,你好自為之。」說完,伏羲化羽而去,留下飛蓬一個人矗立在原地呆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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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劍重飛]飛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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