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龜換命

一連數日，江灣中雷聲大作，狂風翻騰。

連日來，每遇大風，歐陽白逸即趕往灣中與金龍交戰……

大風中，鐘身大如車輪，藍黑色，湧出波心。

這法器的威力漸漸增長，可是，歐陽白逸心底的悲苦愈來愈甚！「何時，我能解困而出？又要用何法，我才能脫困？」

這天入夜，終於有一高僧來寺投宿。方丈旋即引他來見歐陽白逸。

歐陽白逸至今還記得那是一張久經風霜的臉，愁容滿面，他上前來觸碰一下鐘身，突然老淚縱橫，然後恭恭敬敬得拜下去！許久，他才起身。

聽得他對方丈等人道：「我有辦法，請你們先行迴避吧。」

方丈等人不便多問，退走了。

高僧此時，又恭恭敬敬拜了一拜，卻沒再起身，只是道：「少主，我來晚了。」說著竟然又哭起來，一個老者，要不是經歷了莫大苦痛，已是不會如此大慟……

歐陽白逸心裡莫名悲傷，鐘身緩緩飄起，至他面前：他剛才稱自己「少主」，而沒有直呼我名，他……

「少主，沒想到，你回來了……」他強忍悲痛：「沒想到，我們還能相見，少主，你受苦了！為了黎民百姓，你身為天神，卻遭受如此罪，少主……」

歐陽白逸默默聽著，卻無法回憶出此人是誰？鐘頂的龍角處，此刻竟漸漸發出嗚咽之聲！

高僧見狀，立即起身：「少主，我此刻就救您出來！」

說著，只見他默默念咒，指間捏訣，散發出陣陣仙氣，仙氣愈來愈濃，籠罩他全身，而後，他手指一指歐陽白逸鐘頂龍角，道：「出！」

所有仙氣，澎湃而來，覆蓋鐘身，又分成兩股，直至龍角處。

歐陽白逸瞬間覺得，有兩股仙氣注入體內，源源不斷，體內血脈膨脹，每一處都似再生，慢慢聚攏又擴散、擴散又聚攏……

接著，只聽龍角處，「砰」一聲巨響！鐘頂兩隻龍角生生爆裂！

歐陽白逸從鐘頂，直衝而出！

歐陽白逸，此刻的他，白衣加身，星目炯炯，君臨一切，緩緩從天而降！

「少主——」高僧一喜，喚歐陽白逸一聲，卻緊接著，一口鮮血直噴而出！

歐陽白逸急忙一伸手，托住高僧匍匐向前的身子，低沉得問：「你，怎麼了？」

高僧搖搖頭，虛弱的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笑容：「少主，我還能在此相見，實是我的榮幸啊」

「怎麼會這樣？」歐陽白逸焦急萬分。

他搖搖頭，苦笑一下：「少主，要救你，只有以命抵命啊……咳，咳……」他已瞬間虛弱到極致！

「我，我怎麼能，讓你這般？」歐陽白逸心頭劇痛，可是，即便如此，卻無法回憶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主，你尊貴之軀，我這一切都值得啊！」

「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歐陽白逸心頭劇痛不斷加劇，這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方法是一命換命，他情願永遠在鍾中，何必這樣！

「少主，我只有一事相求，天帝對我有恩，你日後千萬不要找他報仇！我知道，你此番回來，不會善罷甘休，一旦你憶起你的前世，你……咳咳咳……」他握住了歐陽白逸的手，眼裡的淚有些渾濁。

他的身形慢慢變成一隻龜的模樣，並開始慢慢變得虛幻，歐陽白逸大吼：「什麼？你到底說什麼！天帝？天帝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誰？為什麼！」

它道：「我本是天帝座前神龜，少主，在天庭時，你遭受苦難，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咳，咳……」

歐陽白逸抓住他的手，不停得搖頭。

「少主，我神龜永遠理解你，支持你。你做的那些事都是為了黎民百姓。可是，天帝的命令不能違抗，百姓惹惱了天帝，你為了百姓，如今卻淪落到這樣……」

「你何必為我如此，何必呢……」歐陽白逸不停喃喃。

「少主，我願意傾我所有神力給你，可是，即便這樣，你也鬥不過天帝啊……」他老淚縱橫，握著我的手卻在慢慢消失。

「不！」歐陽白逸發出怒吼！他不忍看著神龜慢慢消失！

歐陽白逸腦上的青筋爆出！痛苦，絕望！他周身氣血逆流！就在此刻，他彷彿憶起，也是這樣的一個場景，他見到另一個人消失，他也是這般歇斯底里，叫著「不！」

那是一張女子傾城的容顏，她對歐陽白逸說：「還能見到你真好！你好好活著，我把自己的命度給你，這一切都值得呀……」

然後，歐陽白逸看見她滿是淚水的臉上，卻露出一抹笑容，那是一張讓他心醉和心碎的臉，那是一個讓他如此痴狂的笑容！他抱著她狂叫，她卻在慢慢消失……

「不，不，不——」

神龜在消失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你去找菁薇兒吧，她在等你……」

歐陽白逸發瘋得怒吼！

此刻，方丈一群人出現在歐陽白逸面前，他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齊刷刷得下跪：「鍾神，江灣百姓一方平安靠您了！」

歐陽白逸悲痛得看著他們，良久……

努力收起悲憤，歐陽白逸緩緩點頭：「只要有我在，江灣惡龍再不會興風作浪！」

說著，歐陽白逸的身形慢慢飄起，抬手收起掛在寺中的銅鐘，幻化成手掌大小，揣進袖中，他向寺外而去……

「我的前世到底是誰，為什麼神龜至死不肯說出！菁薇兒又是誰？」歐陽白逸如一個魂靈一般，失魂落魄得向寺外而去！

只留下寺內一群人繼續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