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最後，她實在無聊了，安安靜靜的找了一顆果殼，安安靜靜的窩在裏面。

而在路悠言的家裏，既禮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對了，為了你的女朋友不太無聊，我還送給了她一個『小禮物』。」

路悠言是被一陣敲擊聲驚醒的，好像睡醒之前的混沌期，她就縮在繭里，半眯着眼睛，半夢半醒，外面的敲擊聲卻依舊響起。

路悠言有些煩躁的睜開眼。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心裏還在吐槽，自己怎麼可能在那麼大點的果殼裏。

然後，束縛著自己的繭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散成了整片的星光，回落到路悠言的身體里。而隨着視線的清晰，她也看到了吵醒自己的人。

一瞬間，路悠言以為自己還在夢裏，她看着面前的人對她露出了一個類似勝利者挑釁的微笑、

「悠言，沒想到吧。我還活着。」

站在路悠言面前，叮咣叮咣的「砸門」，把路悠言吵醒的，可不就是當時被陸明當做「人體盾牌」的柳絲絲嗎？

之前路悠言和沈澈已經在學校見過柳絲絲了，只不過讓路悠言驚訝的是，這裏是既咎的地方，柳絲絲為什麼在這裏。

然而路悠言的驚訝的表情也只是持續了一分鐘，就恢復了平淡的神情。而這樣的神情，是柳絲絲最討厭的。她的聲音幾乎是立刻就尖銳了起來。

「路悠言，難道你看到我，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路悠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什麼是對不起柳絲絲的，她告密，被當成人肉靶子。哪一件事都和路悠言無關，不過路悠言也不打算多說什麼，幾百年的經驗告訴她，有些人有些事情是不能用道理說通的。

所以，路悠言只是看着柳絲絲，選擇了她現在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想做什麼？」

「你欠我一條命。」

路悠言微微仰了一下頭，「那你是想讓我還你一命嗎？用這樣的方式？」

柳絲絲一愣，一時間沒有明白路悠言的意思。「什麼？」

路悠言「我是在問你你想要的程度，點到為止還是你死我活？」

柳絲絲姣好的面容有些猙獰，「你看不起我？」

重生了之後，柳絲絲就得到了力量，之前的那些讓她覺得遙不可及的東西，現在她也擁有了，柳絲絲覺得，自己和路悠言已經不差什麼了。而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死掉」的時候身上的痛，她是一定要報復回來的。

柳絲絲現在看着路悠言的眼神十分可怕，現在看來她應該就是被既禮「復活」的，整個人身上都是聖潔的感覺，但是柳絲絲的那雙眼裏卻帶着十足的瘋狂，帶着猩紅的黑暗，好像要把路悠言整個人撕裂。

很難相信，一個人的前後變化居然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路悠言有些恍然，她還記得她在失憶的時候第一天來到學校，就遇到了柳絲絲，女孩穿着很時髦的衣服，披着一頭柔順的頭髮，嘴角的笑明媚又自信。

「你好啊，我叫柳絲絲，哎，我們是一個專業的，交個朋友吧。」

當時誰能想到，兩個人居然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呢？

路悠言有時間唏噓，柳絲絲卻滿心的激動。

路悠言看向柳絲絲，手裏的月白色絲線乖順的出現在手上。

「開始吧。」

「為什麼？！」

柳絲絲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她不相信，路悠言的力量簡直是碾壓的勝利。

路悠言垂眸看着柳絲絲，「我一直不理解，你為什麼要討厭我呢？我覺得我...」她頓了頓，想了想措辭。

「我們之前應該是朋友。」

柳絲絲咳嗽了一下，「是啊，曾經是朋友，但是之後就不是了。你明明什麼都比我強，一定在心裏很開心吧？」

路悠言沒想到柳絲絲是這樣想的，她被問的一愣，在柳絲絲的眼裏就是被戳中了心事的啞口無言。

柳絲絲低低的笑起來，覺得自己終於贏了一次。她以為路悠言有多高尚。

路悠言回過神，凝神擰眉，「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沒有那樣想過。」

柳絲絲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的聲音好像被擰住了脖子的鵝，「你就不能讓我贏一次嗎？！為什麼我事事要比你低一等？你為什麼所有事情都是順心如意的？」

相比柳絲絲歇斯底里的模樣，路悠言的神情卻比之前更加淡漠了，她淡淡的看着柳絲絲，語氣也變得有些冷淡，「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完全順心如意的，只是你看不到自己擁有的，只能看到自己缺少的，你覺得這是誰的錯？」

柳絲絲不說話，只是瞪着路悠言，眼底的固執好像寒冰玄鐵。

路悠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只是輕輕的一聲嘆息，卻讓柳絲絲聽出了一種悲天憫人的滋味，讓她沒有由來的恐慌起來。

「你要做什麼？」

路悠言側了側頭，月白色的光滑綻放在指尖，顯得溫柔又乖順。但是卻讓柳絲絲全身顫抖起來。

「你要做什麼？路悠言！」

聲音已經破聲。

路悠言的眼裏已經一點情緒也沒有了，柳絲絲站不起來，卻控制不住的全身顫抖起來。

路悠言「我們說好的，你選擇的，你死我活的方式，況且，你原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不是嗎？」

柳絲絲眼睛瞪大了，「你騙我。你明明知道，你一定能打敗我，卻騙我選了這個選擇是不是？」

「只是你自己的選擇。還有....這個地方，你是進不來的，放你進來的人有什麼居心呢？」

柳絲絲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話。

「也罷，算是我們男女朋友的情誼，我救你一次，只是沒有下一次了。」

柳絲絲的嘴唇都在發抖，想起男人溫柔含笑的聲音，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這樣的在別人的眼裏什麼都不是。但是她還不想死啊，她才二十二歲...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柳絲絲居然顫抖的向前爬了幾步。她伸出手，想扯住路悠言的衣服。

「悠言，悠言我錯了，我錯了，我們是好朋友啊，你在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錯了。」

路悠言眼裏好像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如果現在倒在地上的是我，你會給我這個機會嗎？」

答案似乎已經昭然若揭。

路悠言「所以，你又何必呢？」

柳絲絲經歷過兩次生死，第一次似乎是因為死的太快，什麼也沒有感受到，而這一次，她卻想到了很多，路悠言的力量很溫柔，柳絲絲覺得自己的意識好像被泡在一汪溫暖的溫泉里，周圍是溫暖流動的水，她的意識沉浸在其中，不能動也不想動，整個人懶洋洋的想睡覺。

她回憶了很多事情，大多是好的，她想起來到大學的時候，和舍友開心的打遊戲，想起了高中的時候翹課到學校門前的小攤吃小吃，想到了小學生的時候背著書包，等著媽媽來接她，想到了再小一點的時候，爸爸把她舉過頭頂....

原來，她也曾有過那麼多的幸福。

柳絲絲的嘴角含笑，好像只是沉沉的睡去了，做了一個好夢。

「還是顧及著之前的情誼嗎？很有趣。」

路悠言聽到了在自己身後的既禮的聲音，卻沒有回頭，「這就是你把我留在裏面的原因？」

既禮在路悠言身邊站定，「不覺得有趣嗎？」

路悠言語氣毫無波瀾，「我現在開始討厭你的惡趣味了。還有，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有其他的身份，我該叫你什麼？既禮？大天使還是趙臻？」

既禮聳了聳肩，「無所謂。他們都是我不是嗎？」

路悠言不置可否，「現在我能回去了嗎？」

既禮露出一個笑，「當然可以，不過一定要有心理準備哦。」

路悠言還沒來得及問，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接着，一股失重感就傳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落入了一個懷抱里。

沈澈穩穩的接住了路悠言，「怎麼這麼不小心？」熟悉的含笑的聲音傳來，路悠言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他手裏的紙張吸引了注意力。

其貌不揚的紙張上，幾個大字分外顯眼。

是一封宣戰書。

路悠言從來沒有和別人宣戰過，也不知道原來她已經被重視到這樣的程度了。

戰書上長篇大論的寫了很多話，大概的意思就是路悠言和魔族勾結，但畢竟本質還是人類，應該歸他們人類來管，要是魔族不同意，那就只能看看誰的拳頭大，打一架。還冠冕堂皇的說為了不影響蒼生百姓，他們選擇了一個如何如何的地方。給了沈澈三天的時間考慮。下面附上了幾個家主的名字，不過讓路悠言略感意外的是，上面居然也有蕭家家主的名字。不過想一想，既然既禮在蕭家，看來他是存心想讓蕭家趟一趟渾水了。

只是路悠言還是有些不明白，她也不覺得自己比這些人特別在了什麼地方，為什麼他們爭着搶著來找自己呢？

路悠言把自己的疑問告訴了沈澈，沈澈點了點她的眉心，「因為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

「你的力量很特殊，應該是之前被獻祭的時候強行注入的人類力量，加上我們後來的魔族力量，....唔，現在應該加上了大天使的力量，混合在一起，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沈澈見路悠言一臉茫然，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現在，就好比是幾種酒疊加在了一起的混合雞尾酒，度數更高，誰也不知道你最後會成長到哪一步，不過一定比他們的力量純粹，所以，他們當然想得到。」

路悠言...她沉默了許久，終於說到，「那我還真的是...受寵若驚了。」

沈澈捏著那張薄薄的紙，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

三天的時間，那些人應該差不多準備好了吧，三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仔細的排兵佈陣，說是宣戰書，寫的冠冕堂皇。

路悠言「如果三天之後不應戰呢？」

沈澈「那他們應該會更高興吧，畢竟這樣，就可以不需要硬碰硬了。」

路悠言...她覺得，如果她穿越到宮斗劇里，一定活不過一集。

路悠言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實在太明顯，等到她回過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公主抱起來了。

路悠言...她仰頭看着沈澈稜角封面的下巴，用手指戳了戳。

「沈澈同學，你要幹什麼？」

沈澈把路悠言輕輕的放到床上，接着路悠言身邊的位置塌陷了一塊，溫熱的身體從身後貼上來，耳邊傳來低啞的聲音。

「什麼都不用想，這樣的小門派，你老公可以一個打十個。現在，先睡一覺。」

路悠言聽了，覺得有些好笑，配合著沈澈，「哇，我老公這麼厲害啊。」

回應路悠言的，是一道低沉的笑聲，沈澈的手順着路悠言的毛絨睡衣下擺伸進去，在路悠言的腰上摩挲，動作不緊不慢。

「不想做點別的事情，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睡覺。」

路悠言實在體會過和沈澈做壞事的時候的辛苦，當下也不敢再皮了，安安靜靜的翻了個身，窩在沈澈的懷裏。沒一會兒，睡意襲來，路悠言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沉沉的睡了過去。

三天的時間，沈澈不着急，路悠言也跟着不着急，兩個人好像得了失憶症似的，路悠言還去買了年糕，原本想做成炒年糕，沒想到遇到了蓮青他們來蹭飯，炒年糕被加到了火鍋里，和其他東西一起做成了年糕火鍋。

路悠言的家裏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熱鬧過，奶茶經過這段時間膽子也大了很多，見到蓮青瞪着一雙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陣，找了個角度，飛撲到了蓮青的懷裏，還差點撓到試圖和它建立良好關係的跡。

路悠言也跟着喝了一點酒，現在酒勁上來，她靠在沈澈懷裏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雞飛狗跳的場面，她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但是出乎意料的覺得這樣也不錯，一時間的溫暖和熱鬧，讓她有些慶幸自己當年遇到了沈澈。

屋子裏很溫暖，蒸的上了酒勁的路悠言的臉色微微發紅，她的目光在房間里轉悠了一圈，然後落在了沈澈的骨節分明的手上。

勻稱的骨節包裹着一層細膩的皮膚，一點也不女氣，路悠言伸出手，比沈澈的手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