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一線
李笑在急救室門口坐立不安。他不時地抬頭看那仍在亮著的紅燈，兩手交扭，十指交叉。
怕老爺子受到刺激，楊峰瞞著先把老爺子送回家，通知了凌霆。
凌越進去了兩個多小時，凌霆一直沒有露面。
終於，紅燈剛熄。凌霆也恰好到了。
他一身正裝，好像是剛從哪宴會回來。身邊跟著個有些發福的中年人。李笑認出，那人是楊氏的楊笠堂，建築行業的佼佼者，跟「騰雲國際」有著多年的合作關係，還是凌越的至交好友。
現在沒時間跟楊笠堂客氣，也沒時間嘀咕他們兩個人怎麼會一起出現？只是，他很生凌霆的氣，簽手術同意書時，他多希望他也在，可他......
李笑問，「他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我們已經清理乾淨病人頭裡的淤血，很快就會醒的。」
李笑跟著移動，急救床從凌霆面前經過。
「滾開！」李笑推了他一把，咬著牙說，「他生死一線時，你在哪裡？」
凌霆臉上波瀾不驚。
「我們正在在談一個案子……」楊笠堂忙介面道。
「在『來客居』？從中午『談』到日落？」
李笑直起身，瞪著凌霆。兩個人身高相當，他鼻尖都戳到凌霆臉上了。
凌霆眼中一片平靜，閉著唇。
「別忘了，他是你父親！」
我沒有父親，只有舅舅。」他開口，眼神漠然。
「如果你母親在世，看到你對他這樣，她會，『高興』！」
「別提我母親！」凌霆眼睛對上他，就像沒有波瀾的井，「你沒資格！」
李笑臉上肌肉抽了下，捏緊了拳頭，冷笑道：「那好，從此，他是生，是死，你都不要管！他，只有我一個兒子！你滾！」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跟床進病房，凌霆轉頭說，「楊叔叔，我送您回公司吧。」
楊笠堂過「卓越」找他時，看他忙得還沒有吃飯，非要請他去離城有點遠的的「來客居」品嘗新菜。他放了周一明的假，自己開車，兩個人單獨出去。
在他很小又得不到凌越關心時，楊笠堂就常常來家裡看他。那時楊笠堂還沒有結婚，雖然工作也很忙，卻經常陪他過生日，生病的時候送他去醫院，有時還會去學校接他放學。結婚了以後，也是去哪出差，都會帶禮物回來給他。他在澳洲讀書的那幾年，楊笠堂常常去看他，被綁架的時候，醫院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而他的家人每年就派個秘書給他送錢。他繼承」卓越「后，楊笠堂也一如既往的關心他，幫助他，牽線了很多客戶給「卓越」。他一直都很尊敬楊笠堂，有時在想，要是楊笠堂是他的父親那多好！
楊笠堂的提議，他從來不拒絕。
「來客居」是楊笠堂的產業。飯畢后他在那小憩了下，醒來時才發現他的手機自動關了機，直至周一明找來，他才知道凌越出了事。
一路上他疾馳狂奔，忐忑不安，深怕那個人真的會有三長兩短！
可，他再是踩油門，還是來晚了。
那個人頭上纏滿繃帶，一動不動沒了呼吸般，他剎住了奔跑的腳步，不敢再往前挪。那個人，是他不可企及的人；那個人，從沒對他笑過；那個人，看他的眼神永遠都是冰冷。他抱過那個人的腿撒過嬌；躲在那個人的被裡，就只為聞聞他的味道。可那個人，每次都生硬的拉開他，用另一個孩子取代了他，把小小的他送得遠遠的。
轉身的瞬間，他有些猶豫，可還是邁了步。或許，李笑才是他的真正的兒子，他，只是個外人！爺爺說的沒錯，他心軟，沒有李笑沉得住氣。
「哎，你不去看看你爸爸？他，看起來很嚴重......」楊笠堂攔住。
「命大，死不了！」他冷哼。
「可......我......「
看他頭也不回的走，楊笠堂嘆了口氣，跟著走了。
沐榕關了辦公室最後一盞燈，伸展了一下腰肢，轉了兩圈酸疼的脖頸。
陰險的凌霆，公報私仇，知道她進了他的公司，每天都指使人給她安排很多工作，天天折磨她，把她都快逼瘋了。
如此小心眼的男人，搞不懂蘇陌為什麼會喜歡？這種人，送她一打，她都懶得多看一眼。
心裡咒著，在門口沒提防的跟一個疾速闖進的人撞一起了。
那人沒看她，黑著臉，氣沖沖的進了電梯。
蘇以安的車早就停在公司門口，沐榕愣了下，上車。
「蘇大哥，不是叫你不要來接我的嘛？『卓越』離我住的地方不遠，幾分鐘的路，很快就到家的。」
蘇以安拉了安全帶替她繫上，說「女孩子大晚上的獨自回家，不安全。」
他側過的臉停在她的頰旁，溫熱的鼻息撲到了她的臉上，沐榕心跳慢了半拍，看他好看的唇離她越來越近，緊張得閉上眼，兩手絞緊。
感覺到她緊崩的身體，蘇以安笑了，颳了下她的鼻樑，開動車。
「我聽蘇陌說，伯母前兩天來過？怎麼不多留她幾天，我恰好出差，聽到她來了，想趕回來的。」
「她出了點意外……」
「意外？怎麼回事？」
蘇以安是在電話里聽蘇陌說的，也不是很詳細，所以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嗯。游輪的代表來看過，買了很多東西，還把我媽的旅費全退回了。她嚇得不輕，坐都沒坐一下，剛好有適時的航班，就上飛機了。」
「你不是要接你媽媽來海城生活，怎麼又讓她回去？」到沐榕家樓下，蘇以安停車問。
沐榕低頭解安全帶，準備下車，「嗯，家裡事處理好，就來。」
蘇以安突然拉住她說：「榕榕，我願意你母親跟我們同住。」
抬眸跟他溫情脈脈的眼眸撞到了一起，心「砰砰」急促跳動起來。
「等你準備好，告訴我。」他溫柔的笑，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從後座拿出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她說：「中午去看場地時，路過商場，發現這件衣服挺適合你的，就買下來了。」
她垂頭嗯了聲，心跳得厲害。慌亂中接過盒子，腿軟得邁不開步。
傻丫頭，害羞成那樣！蘇以安笑著啟動。
耳邊聽他車聲無了，她才敢抬起頭。
蘇以安對她的好，她不是不明白。可是她和蘇以安背景懸殊太大，在什麼都有的蘇以安面前，她弱小得不堪一擊。「沐榕啊，你不適合以安，以安將來是要跟楊氏聯姻的！」突然出現的蘇媽媽高貴的站在蘇家的台階上，嘴角噙著笑，眼睛里卻是譏諷。
「榕兒，女孩子要自尊、自重、自愛，再差的處境，也不要放低了你的身段，去妥協不會長久的感情。……你只有變得強大，才不會由人來擺布你！」寒假回家，沐雨落和她穿著毛絨絨的睡衣，兩個人窩在沙發里，聊起了友情、愛情、婚姻，沐雨落說這番話的時候，她正翻看著手機，看到微信里蘇陌發出的朋友圈，蘇以安在做手術。
那是蘇以安第一次發病。
沐榕深吸了口氣，握起拳頭，對自己說了聲「加油！」，轉身朝樓道走去。或許有一天，她成長成能與蘇以安身份媲美的人了，蘇媽媽就不會再阻攔了吧！
突兀的電話聲打斷了她的展翅傲翔，凌霆咆哮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趕緊滾回公司！」
霸王！霸王！超級無敵的混世魔王！喝水被燙死，吃飯被噎死，泡女人被打死的王八蛋！什麼？泡女人被打？他這種德性，哪個女人願意讓他泡？！把他想太好了吧！他就是個偽善者，只知道下死勁折磨她的人！
她一跺腳，咬牙切齒的在心中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轉身朝公司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