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封箱日

「咚咚咚，咚咚咚。」

舞台上兩面大鼓敲得震天響，姜天麒微揚右手，用氣勢雄渾的聲音開口唱道：「黃河滾滾，起自崑崙。九曲連環中，驚濤拍打着山巒。五千年時光里，你孕育了多少個英雄的兒女……」

看完姜天麒的演出，第二演播廳里，眾歌手與經紀人忍不住齊聲讚揚。

「姜老師的歌真是太大氣了。」

「聲音渾厚，感情充沛，功力不減當年啊。」

「也不知道姜老師這次還能不能保住第一？」

……

沒過多久，姜天麒和文卓然及一干工作人員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各位好，這裏是《原創之聲》第七期名曲改編賽的第二現場，現在，六位競演歌手的比賽成績已經傳到了我手上，我來為大家宣佈比賽成績。」

文卓然打開信封，臉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第一名，姜天麒，四百四十六票，恭喜姜老師成功衛冕。」

「第二名，蘇槿，三百九十八票。」

「第三名陸春陽……」

「第四名，沈月樓，三百二十七票。」

「第五名趙俊明，排名最末的歌手孫書潔。」

……

聽到這個成績，第二演播廳里直接炸了鍋。

「沈老闆第四？才三百多票？」

「觀眾投票好迷，搞錯了吧？」

「《起風了》這麼好聽，我一直以為沈老闆會是本場第一呢？」

……

「大家安靜一下。」

文卓然繼續道：「比賽結果的統計工作是在燕京公證處公正員的見證下完成的，票數決不會錯。」

票數自然不會錯，可在大眾樂迷和專業樂迷的傾向性選擇上卻有問題。

沈悠心中有數。這個套路，他在文卓然的錄音談話里已然知曉，當時本以為文卓然會用在半決賽或總決賽上。沒想到這場就用了，或許半決賽和總決賽也會用吧。

好在自己這次的公演舞台沒有失誤，文卓然還不敢明目張膽的淘汰自己。

只能耍這種小手段來噁心一下自己。

沈悠沒有說什麼，當天晚上就搬離了節目組安排的住所。

他確實被噁心到了。

五天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梨園封箱的日子。

早上八點，臨近封箱大戲開場戲的時間，一輛黑色跑車就停到了吉祥戲院門口。

蘇槿和經紀人蔡婧從車裏走了出來。

「這就是沈老闆唱戲的劇場，人也不是很多嘛？」

走進吉祥戲院，坐到VIP坐席上，蔡婧好奇問道：「阿槿，你帶我來這裏幹嘛，你知道我從來不聽這些戲曲的。」

「沈老闆盛情邀請，多一張票，我就帶着你來了。」

而樓上一層的VIP戲票則大部分被裴老所在的集韻齋票房以及其他相熟的兩個票房的票友買了。

沈月樓的微博粉絲卻是沒想到現在連京劇戲票都這麼走俏了，提前一小時都買不到。

吉祥戲院的老闆趙吉祥看到戲院裏這般盛況，老臉早已笑成了一朵菊花。

後台，沈悠穿着一身青衣，吊眉，貼鬢，臉上塗滿粉彩，全妝全扮之後，他靜靜坐着，等待開場。

吳勝魁從側幕跑回來，口中不停念叨著：「師父，滿坑滿谷，座兒全齊了。」

「真的！」

後台演員們一聽這消息，神情頓時振奮起來。

陳慶魁抱拳笑道：「哈哈，今兒個底下人多，勞煩大傢伙上台多賣賣力氣，之前說的戲份(片酬)再加一成。」

「多謝陳先生(師父)。」

前台，吉祥戲院的主持人還在戲台上熱場：「感謝大家百忙之中來我們吉祥戲院看戲，今天是沈月樓沈老闆復出梨園的第一場戲。·······」

主持人報完幕，樂師們調了弦索，咿咿呀呀，白佑臣一拉胡琴，鼓師王登雲拍起了單皮小鼓，司板先生也做好了準備，場面頓時為之一靜。

四周一暗，燈光匯聚在戲台，大紅的帷幕緩緩拉開……

第一場戲是水龍吟的牌子。

大幕一拉開，林雁秋和五名龍套演員一起登了場。

老生林雁秋在戲中所扮演的是巡按大人，龍行虎步，後面跟着一名中軍，四個衙役。

「奉命出朝堂，秉衷心，扶保君王。」

引子一出，林雁秋虛坐升帳，一開嗓就震驚了全場。

渾厚而通透的聲音，初聽還有些生澀越聽越覺圓潤，待頭聲拔地而起，聽起來只覺腦瓜子嗡嗡作響，正是雲遮月的嗓音。

「好，唱得真好，聲音通透，吐字、發音、用氣、行腔皆調度自如，渾然一體，可見林老闆的功力。」

「恬淡雍容，內涵筋骨，林老闆果然深得余派真傳啊！」

「一開場就這麼唱，林老闆今天是準備賣力氣了。」

「哈哈哈，光聽這一嗓子就值回票價了，剩下的，都是賺的。」

「好好好！」

「彩彩彩！」

台下戲迷瘋狂叫好，林老闆得了個碰頭彩。

所謂碰頭彩，是指那些京劇名角在台上第一嗓子(比如導板)之後，下面的觀眾開始齊聲叫好。

而有的劇開頭沒有唱詞，那底下的觀眾就會在名角剛出幕就開始叫好，一直到名角亮相為止。

坐在VIP坐席上，聽着身邊人專業而深奧的點評，看着他們含笑點頭，不時想要和自己來個心領神會的對視，蔡婧卻只能迴避眼神，不覺有些無趣。

什麼恬淡雍容，什麼行腔運氣，什麼余派不余派的……你們說的，我也聽不懂啊。大家都不在一個頻道，對視就沒必要了吧。

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蘇槿，她倒是卻聽得津津有味。

「明鏡高懸照萬方，

丹心一片保朝堂。

蕭何昔日曾造律，

那個敢犯法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