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喬寶瑩失蹤

第441章喬寶瑩失蹤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出聲,蘇辰卻攥緊了拳頭,整個人籠罩在那深深的悲痛當中,想起小媳婦的一顰一笑,蘇辰感覺心如刀割,若是他當初不聽越王的建議,不來青山,他們就不會落入對方手中,最後還得小媳婦將他們救出來的。

而今小媳婦不見了,他整個心似乎都失去,感覺活著的意義都沒有了,所謂功名,所謂天下,與他何干?

蘇辰忽然捂著胸口,站得最近的莫金明顯的看到大人嘴角流下的血跡,他驚訝的上前將之扶住,接著在旁邊的石板上坐下。

隨後,完顏文宇回了青山,那兒還有不少未成成品的葯人還需研製,還有那白將軍待提審。

只有蘇辰卻在青山鑄器場外建了個茅屋,每天站在茅屋前望著鑄器場的方向,一言不發,便能站一日去,莫金陪著他,看著他那孤寂的背影,心裡頭也不好受,夫人到底還有沒有可能活著的希望?

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沅州城裡卻暗潮洶湧,在一處普通的客棧內,一位紅衣女子坐在屋中發獃,這樣的狀態已經過去了好幾日,直到門被敲響,她才回過神來,她恢復往日的清冷,起身來到門邊,將門打開,外頭站著的卻是她那日思夜想的熟悉面容,可是這一切的感覺卻與往常不同了。

她看著他,沒有出聲。

而門外站著穿著一身黑衣,帶著風帽的蘇奕這時候卻是皺緊了眉頭,有些不高興的說道:「你還在想著他?」

蘇奕也不待那紅衣女子拒絕,抬腳入了屋,紅衣將門順手磕上。

「她可是我的嫂子,你居然還想著她?」

紅衣不說話。

蘇奕卻是冷笑,「你可知我嫂子的毒辣,她居然傷了我,若不是她,我豈會躲起來,如今倒好,整個青山鑄器場全部被她摧毀,她就算死一萬次都死不足惜,我就不明白了,她從小也是個農女出身,既不會功夫,也沒有多少見識,這一次居然將整個鑄器場摧毀了?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不會信的,連我親耳聽到你說了,我都不信。」

「她豈能有這般能耐?」

「你別這樣說她,若沒有她,我早已經死在了裡頭。」

紅衣女子還是開了口,蘇奕卻籠眉,伸手捏住紅衣的下巴,強行將她的頭抬起來,與之對視,「你心疼她?」

紅衣卻是嘆了口氣,目光再看蘇奕早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熾熱,反而很失望,「你不及她半分,她雖為女子,卻才是真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她身邊的那些日子我不是沒有感覺的,但是我更願意相信這是你的改變,顯然我想錯了,你永遠也改變不了,如今青山鑄器場不存在了,你也不必再回去,若想活命,這個黑將軍的身份你也不能再要了。」

「以後咱們各走各的路,相忘於江湖。」

紅衣說完,下巴強行從他指腹間滑出,整個人都顯得凌厲起來。

蘇奕一聽多年處心積累得到了黑將軍地位,轉瞬之間變得一無所有,心裡那叫一個恨,「誰准許你的,你以前說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為何連你也要離開我?」

蘇奕一臉的戾氣,此時伸手扣住紅衣的手腕,然而紅衣的功夫高深,豈是他一個不會功夫的能扣住的,她手腕一動就掙脫開來,目光淡淡地看著他,「你但凡有你嫂子的一半擔當,我都不會離開你,但自從遇上了你的嫂子,我醒悟了,奕哥,你根本不愛我,你若愛我,豈會將我送上別人的床榻?」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遍,在那陰冷的地下,我受青將軍欺辱,你無動於衷,但你嫂子不同,明明敵強她弱,她卻還是將我護住了,如此女子,若是她沒有死,我就算終身不嫁也願意跟隨在她的左右,奕哥,我真的累了,以前的誓言權當我的衝動,以後咱們各走各的路。」

紅衣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蘇奕卻坐凳子上,雙眸熾紅,一行清淚流了出來,他真的不愛紅衣么?可為何紅衣走了,心卻如刀絞一般,當年將她送上青將軍的床榻之上,他那一夜根本就不能入睡,他很後悔,可是他無能為力。

如今他變得一無所有了,紅衣也離開了他,他存活於世,發奮讀書卻沒有得到功名,不能像二哥一樣光宗耀祖,後來他跟了主子,終於有了自己的勢力,可是他不過是受了個傷,轉瞬他又恢復了平民的身份,他不懂,他這樣苦苦追求的東西,為何到頭來什麼也得不到,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遠離了他。

或許只能變強,變得更強大,將這些欺壓他的拋棄他的笑話他的人全部踩在腳下,他才能夠甘心,才能夠恢復以前的自己。

蘇奕立即起身,似下定了決心,從屋裡出來后,朝左右心腹下令,「立即快馬加鞭回京。」

兩位心腹很快下去準備,他卻勾起了唇角,他蘇奕不能再這樣默默無聞,他要報復回去,所有曾經欺負過他的人,他都不會放過了。

山中無日月,時間過得慢悠悠的,對於蘇辰來說卻是一種煎熬,他站在懸崖之上,迎著陽光,微風吹起他有些凌亂的頭髮,陽光打在他憔悴的臉上,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呆了幾日了,只知道自己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白天黑夜於他來講都是一樣的。

他困了,他便躺在這山崖上的石板上入睡,他餓了,就隨便拿出一張餅子吃著,目光始終盯著底下曾經的鑄器場發獃,他想不明白,自己走過的這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與其說為了天下百姓,不如說是為了他的一己私慾,想要光宗耀袓,想要名與利,想要過人上人的生活。

而今他忽然覺得這樣的生活卻並不是他真的想要的,那些都是別人對他的期盼,他真正想要的生活,該是跟他的妻子在一個平靜的村莊里住下,每日兩人一起下地勞作,做點小生意,為著柴米油鹽而費心,這樣平凡卻又安全的生活才是他希望的。

這讓他記起與小媳婦在十里坡時,那時候剛將她買回來,家徒四壁,可是小媳婦卻說沒關係,她很勤快,為了讓他感覺到買下她是值得的,她將屋前屋后打理的乾乾淨淨,哪怕那小小的破敗的茅屋裡只有一張床,他睡在那柴草堆上,他也覺得那個時候才是他們兩人最幸福的時候。

若是沒有他後面的野心,他跟她會一直這樣的過下去吧,他抄抄書,做個鄉村裡的夫子,她做點小本生意,兩人的生活不知道有多愜意。

蘇辰抹了一把臉,才發覺臉上的熱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流下了眼淚。

蘇辰站起來,他又來到了懸崖邊,朝底下看時,他忽然生出一個想法,小媳婦躺在這陰冷的地下不知道有多孤單,他是不是就這樣跳下去陪她,或許這樣也挺好的,至少還能再見到她。

蘇辰的腳步不知不覺再往前,而躲在暗處注意著他一舉一動的莫金卻是心下一驚,飛快的上前將大人整個抱住,然後倒退了好幾步,在看到大人心如死灰的面容,他又不知從何再勸了。

青山茅蘆里也是成日的低氣壓,小童從藥房里出來的時候,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當他看到亭子里穿著一身白衣撫琴的師父時,他忍不住愣住,他師父到底有多久不曾撫琴了,怕是師娘第二次逃離青山之時,師父便將琴給封存起來,他說從此以後他不再是青山蘆主。

那個時候的小童不懂,甚至還有些埋怨師娘,可是當他看到師娘后他似乎又懂了,師娘的確不屬於青山茅蘆,她的生活該是在外面。

琴音起,小童停住腳步,站在廊下細細的聽著,音調還是那熟悉的,不過是師娘在的時候最愛聽的那一曲。

一曲完畢,文宇忽然起身,他匆匆從亭子里下來,就看到廊下小童那擔憂的眼神,他沒有理會,直接來到竹林里,吩咐道:「知州夫人沒有死,且隔著我們並不遠,你們現在分成四組人員,將整個青山以及青山外五十里方圓內全部尋找一遍,連山洞石洞都不能放過。」

隨著文宇的話落,蒙安不免朝主子看去一眼,主子這是怎麼了?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明明大家都去鑄器場看了的,那兒已經炸為平地,根本沒有知州夫人的身影。

而這時小童聽到這道命令后一臉驚訝的衝到師父身邊,看著青山的隱衛全部退下了,小童不敢置信的問道:「師父,你是如何知道的?」

文宇目光淡淡地看向他,手卻不知不覺捂住了胸口,他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這情蠱尚在,如果她死了,他剛才為何會心痛,今日他沒有喝葯,他強烈的感覺到她想了他,她居然想他了。

文宇卻是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又回亭子里接著撫琴,但明顯的小童感覺到師父與剛才的模樣不同了,他是如此的篤定瑩姐沒有死。

小童也跟著高興起來,本想將此事告訴蘇大人去,走了兩步他又頓住,人還沒有找到,現在他開口,沒有人會相信的,與其這樣,倒不如由著師父將人尋回后再說。

小童再次回到藥房,他拿起竹籮子背在背上,轉身出了竹園,打算上山裡頭採藥,家裡那幾個弄出來的葯人,還沒有尋到最好的解藥,就算有他先前和莫情的葯,但那葯太過猛烈,已經葯死一個人了,雖然這人身上的毒是除了,但人也跟著葯死了,這樣的話方子拿著也沒有什麼意義,還得另擇他法。

小童走得快,很快翻過了幾座山,他走累了,在一塊大石板上坐下,拿出饅頭吃起來,目光看向竹籮子里的藥材,這些都是他今日找了大半個上午才尋到的,可是還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味葯。

這山裡頭的葯都是他種的,由於品種繁多,他也記不得具體的位置,但他知道是在這個山頭沒錯。

他正吃著,無意中側首,就看到崖邊的藥草,他怔住,接著三兩口將饅頭塞入嘴中,歡喜的起身朝那藥草跑去。

摘下這棵藥草,再朝崖邊尋去,果見崖下一米處的石縫中尚有藥材。

他抓住藤蔓飛身跳下,足尖點地,迅速的將藥草摘下放入背籮中,又見下面兩米處還有,他抓了抓藤蔓,很是結實,於是又朝下飛入兩米。

就這樣一路下來,沒想到轉眼到了懸崖半腰,他才發現藤蔓到了底,再往下他就要危險了,只是這藥草長得也真是頑皮,居然在懸崖上,看來這一種藥草得找個地方再次培植,以後找起來不會這麼麻煩。

他正想著,就聽到崖下似乎有聲音,只聽到一把男聲中氣十足的說道:「暗十三,夫人落下懸崖也有好些日子了,咱們若是再不尋到葯冶療怕是要將人耽誤了,如今莫金不在,莫情也不在,咱們該怎麼冶療?」

就在那深深地懸崖之下站著兩人,兩人身上的衣裳都有此破爛,人顯得狼狽,他們兩人朝懸崖山頂看去,眼前卻是被濃霧罩住,根本看不到整個山崖的全貌,兩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夫人一直未醒,陳意受了重傷,雖然用金瘡葯止住了傷口,可是兩人都不樂觀,再這樣下去,他們兩人也沒有了活路,暗十三,我打算爬上這座懸崖,上去看看可有出路。」

暗十三再次朝懸崖看去一眼,無奈說道:「你尚不知這山峰到底有多高,何況這山裡頭全年霧氣籠罩,根本不能辨別方向,咱們還很容易迷了路。」

兩人正商量著,而半山腰中懸挂著小童卻是震驚的聽著這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他聽得不全,只聽到陳意和夫人兩字,僅這兩字,卻是令他震驚在當場,若不是他練功的耳尖,恐怕根本不會聽得到這個聲音。

小童也不顧採藥了,直接順著藤蔓爬回山頂,很快召集出隱衛長郁青,吩咐他們幾人馬上弄出一根藤蔓出來,長短按這半山腰的再加長兩倍。

就這樣他們幾人忙活一會,小童卻是坐在那兒發愣,待藤蔓弄好,他二話不說率先往山崖下爬。

到了半山腰,沒有聽到先前的兩個聲音,他皺眉,不會是已經走了吧?再朝下,轉眼藤蔓到了底,他看到了兩米高的地,穿過那霧氣,看到了整片林間的全貌。

他飛身而下,接著是郁青帶著幾名隱衛也跟著下來了。

小童四下里看了看,沒有看到先前說話的人,他便吩咐幾人四處尋找,這周圍必定是有人的,只是這林間霧氣重,很容易迷路,所以他們的人每走過的地方都要做下暗號來,如此才不會走散。

而在這山林的另一端,素者和暗十三正在河邊弄吃食,素者捉到幾條魚,暗十三卻在紡織藤蔓,他們打算上去一探,在這兒已經有幾日,不能再耽擱下去。

素者將烤好的魚端到不遠處的茅屋裡,一入外室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陳意,素者上前看了看,見沒有什麼異狀,他才轉身回到內室,裡頭床上躺著的卻是喬寶瑩。

此時她面色蒼白,眉頭緊皺,似乎沉浸在惡夢裡。

素者將烤魚放在桌上,上前探了探她的額頭,居然出汗了,他連忙拿出手帕給她擦汗,接著拍了拍喬寶瑩的肩,卻是沒有反應。

他不得不將魚去刺,接著碾碎在碗中,再一小口一小口的餵食下去。

這茅屋周圍什麼也沒有,自然也連個鍋都沒有,他原本想煮點魚湯喂兩人,卻也沒法,這幾日都是他喂的碾碎了的魚肉,好在他們還懂得吞咽。

一條魚喂完了,素者還要再喂,就聽到屋外傳來晌動,他面一冷,警覺的跑出屋,就看到門口站著幾人,為首的居然是小童,素者高興壞了。

暗十三不認識小童,這會兒拔出劍正準備朝小童下手,素者連忙制止,看到小童他就看到希望,二話不說將小童引進屋裡,說了屋裡兩人的情況。

小童簡直不敢相信,外頭尋得天翻地覆的兩人卻居然躺在這懸崖之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容不得小童多問,他先入內室中給喬寶瑩把脈,過了好一會,他擔憂的神情才緩過來,說道:「她身上的傷在哪兒?」

素者指了指後背。

小童卻忍不住朝素者和暗十三看去一眼,輕咳一聲,叫所有人退下后,小童將自己的眼蒙住,伸手將喬寶瑩翻了個身,然後再解開她的後背,手摸到她的背上,只覺得帶著一股腥味,這麼重的傷,好在素者及時處理了,倒了金瘡葯,人是救活了,只是如他們所說的,再拖延下去,恐怕就沒命了。

小童就這樣蒙著雙眼,將喬寶瑩的後背清洗乾淨,再用上了他青山秘制的傷葯,然後再幫她整理好衣裳,到這個時候小童才取下面紗,額頭都冒出汗來,臉頰卻是紅了。

身為醫者,不分男女,小童他給江湖人冶病的時候,也有男有女,他本該習慣,可是想起這是師娘,他就有些不淡定了,師父若是知道會不會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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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狀元農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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