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無一用是書生1

初春的李家村，雖然位於南方，但是還是帶着一絲絲寒意。

村子不大，也就十幾戶人家，村子離縣城偏遠，又靠山，所以村子裏的人都是自給自足，正所謂靠山吃山。

這也讓李家村的村民好過些。

不止於此，李家村相對於大部分的村鎮還是比較幸運的。由於地處偏遠也不富裕所以在這戰爭年代郡縣對地方的管轄力度也就沒那麼大，多少也有些自顧不暇的意思，所以就沒有被增收太多的稅收。

多多少少每家每戶還是有些餘糧，日子也就能勉強過下去。

正所謂水是生活的必須品，所以富屯溪成了李家村主要的飲水來源，李家村也是沿着溪水建成的村子。

李青峰家就在富屯溪的上游，也沒多富裕，住的房子與村子裏的鄰居沒什麼兩樣，用野草混合黃泥配上木頭搭的茅屋，也就兩間屋子加一個小一些的廚房，鄉下人沒城裏那麼講究，沒有所謂的大堂。

外面用竹片圍了一個院子院子不大，種一顆桃樹和一些青菜。

李青峰伸了伸懶腰，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看了看已經抽出嫩葉的桃樹。

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原本還有些困意頓時消散了許多。

李青峰打了水洗漱以後就到廚房，拿着母親替他烙好的烙餅，就著沒有幾粒米的稀湯咽了下去，再這樣的年代能有這樣的早餐算是不錯了。

由於內亂，原本富饒龐大的大齊國分崩離析，正所謂禍不單行，內亂不止，外敵更不會錯過這絕佳的時機。

草原上胡人肆虐，入侵大齊。

邊關的城鎮無一倖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燒殺搶奪jianyin擄掠，無惡不作。

可即使是這樣，大齊的軍隊也不曾有任何的增員邊關，挽救它的子民，所以大齊的分崩離析是有原因的。

李青峰起來的時候，他父親已經到村裏的私塾教孩子習文斷句了。由於村子小也就十幾戶人家，所以整個村子也只有李煜一個先生。

所以李青峰家除了自己耕種以外，鄰居鄰里也會送些吃食，畢竟對於鄉下人來說，有學問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至於李青峰的母親也與別的婦女一樣到村口的小溪邊洗衣服去了。

說回來李青峰今年雖然已經十六，都到了及冠的年齡，但是因為得了一種怪病的原因自小體弱多病。所以十分瘦小。看上去好像才十三四歲一樣。

李煜與穆雲霞也多次帶他外出求醫可是無一人能醫，這也導致本就不算富裕的李家現在更加拮据。

到也有些醫生建議李青峰習武，說不定能強身健體，可是每一個見過李青峰的練武之人都說李青峰身體太虛，不適合練武。

以至於現在李煜與穆雲霞都有些放棄了。

至於李青峰怎麼不去私塾是因為前兩年年紀小的時候他也經常去父親教的私塾聽課，現在一個身體太差吃不消長時間坐着，並且李煜也把該教的都教給自己的兒子了，畢竟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不是。

另一個就是李青峰也想替自己父母減輕一些微不足道的壓力。

這不剛吃過早飯，就順手拿起了放在廚房的柴刀，往後山走去。

李青峰瘦小的身軀拿着柴刀吃力的砍著柴火，柴刀上有一層褐色的痂，能看的出是血結成的痂。李青峰確實堅強即使是如此的吃力，也在堅持，而且堅持的不是一天兩天了。

從他雖然吃力但是熟練的動作中能看的出他應該是做這件事做了很久了。

大概響午的時候，李青峰滿頭青筋吃力且緩慢得扛着一捆柴火往自己家的院子走去。

恰好被出門打水的穆雲霞看見：「峰兒你又去砍柴了？不是跟你說了不用你去嗎？家裏的柴火夠多了。」穆雲霞快步走到李青峰身邊替他把柴火放好並指著院子左邊的那個一排柴火略帶疼惜，又有點指責的說到。

李青峰擦了擦額頭的汗看着母親那略帶疼惜，又有些責備得眼神說到「母親沒事的，孩兒就是想替你們分擔一些，而且你看孩兒也沒事，身體好著呢。」說完還做了一個自己自認為很強壯的動作。

穆雲霞看到兒子擦汗的動作，就連忙掏出一塊手帕替兒子擦拭，無意間看到兒子右手手掌那已經通紅的老繭與帶一絲絲血痕的肩膀，瞬間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穆雲霞怎麼會不懂兒子？朝夕相處了十六年，一手帶大的兒子是多麼要強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穆雲霞忍住沒哭「母親已經把飯做好了，去吃吧，剛剛隔壁的老李頭給我們送來了兔肉，說是讓你補補身體，別看我我剛剛嘗過了，很久沒吃肉了忍不住嘗了一下。」穆雲霞見兒子一直盯着自己就知道兒子肯定不相信自己吃過了所以解釋到。

聽到穆雲霞得話李青峰猶豫了一下就拿起了筷子看着碗裏為數不多的兔肉，這年頭世道不好連兔子都有些清瘦。夾起一塊先給母親遞了過去。

看着兒子那堅定得眼神，穆雲霞知道如果她不吃這一口的話，李青峰肯定是不會吃的，所以她無奈的笑了笑：「好好好，我先吃我先吃，峰兒是越來越聰敏了，為娘就知道瞞不過你。」

就在這時李煜回來了，剛好看到母慈子孝得這一幕，笑了笑，原本心裏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李煜一邊往屋裏走一邊笑到：「今天抄了什麼菜這麼香？」

穆雲霞轉頭看向從屋外進來的李煜笑道：「今天老李頭難得從山裏打來了幾隻兔子，送了一隻來給峰兒補補身子。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中午不在私塾吃了？剛準備給你送飯呢。」

在穆雲霞解釋的時候李青峰也放下了碗筷恭敬的喊了一聲父親。

李煜對李青峰笑着點點頭嘴裏說道：「又是老李頭啊？這年頭都不容易，全靠鄉里鄉親們幫襯些，峰兒下午去抱些柴火去給老李頭順便陪他下兩盤棋權當回禮了。」關於他今天為什麼那麼早回來的確避開不談，明顯是刻意為之。

李青峰聽到李煜讓他抱些柴給李老頭倒沒什麼，當聽到順便下幾次棋的時候眼角莫名的抽搐了一下，正準備說些什麼。

穆雲霞卻不肯了「峰兒本來身體就柔弱，你還差遣他去送柴火，你看看峰兒的手掌與肩臂都磨破皮了。哪裏有你這樣做父親的。」說着說着已經帶着一些哭腔了。

李煜看了看李青峰的手與肩臂雖然內心也略帶心疼，但是作為男人與父親，他知道此時他絕對不能像穆雲霞一樣，他要教會自己兒子堅強和勇敢。

「峰兒，又到砍柴了？很好不愧是我李煜的兒子，雖然自小身體差些，可是從來不曾放棄，如同你的名字一樣李青峰，一定要像山峰一樣挺拔，青松一樣堅強。」李煜先是伸手握了握自己妻子穆雲霞的手以示安慰讓她別難過隨後又摸了摸李青峰的頭「還有就是雖然堅強固然重要，但是一味地硬碰硬也是不對的，要合理安排利用，不能把自己的身體壓垮了，要循序漸進，峰兒你可懂？」

李青峰那堅毅的眼神看着李煜認真的道「父親，孩兒知道了，你放心孩兒有分寸的。」

雖然穆雲霞的本意是讓李煜勸勸李青峰別去砍柴搬柴，但是她也不是一個明事理的人，知道丈夫這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好，另外李煜握着她的手讓她格外安心一些。

一頓午飯就這樣過去了，李煜與穆雲霞只是偶爾夾了一塊兔肉，飯也是只吃了一點稀粥。

李青峰都看在眼裏，但是他沒說，他也知道現在齊國內憂外患，每家每戶都不好過，父母吃的少只是想讓他吃的多點，畢竟他身子虛弱，偶爾吃了一塊肉那是怕李青峰因為他們沒吃所以也不吃而已。

中午李青峰因為身子虛弱得原因都會睡個午覺，由於上午確實累著了所以，才躺下就睡著了。

隔壁屋子「孩子他爹，前面吃飯的時候你可以避開不談為什麼今天中午就回來，是出了什麼事嗎？」穆雲霞給李煜倒了一杯茶疑惑的問道。

李煜接過茶水嘆了口氣道「隔壁村被屠了，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幹的，出於安全考慮只能先讓孩子們回家，我下午得去跟村長他們商量一下對策。」

「這麼嚴重？那我們村會有事嗎？」

「我也不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畢竟隔壁的廖家村離我們已經很近了。」

「李爺爺，在嗎？李爺爺？」李青峰把今天上午砍來的柴火放在李老頭家門外，對着屋裏喊道。

木頭做的門吱～的一聲打開了，走出個有些瘦小確感覺很精神的老人：「哦～是青峰啊，還帶來了柴火？怎麼樣？中午的兔肉好吃嗎？苗苗今天可是高興壞了，難得吃一頓肉。」

說話的就是老李頭，老李頭原名李榮，村裏都傳他原來是個將軍，猶豫性格太直，又沒有靠山所以被人排擠，就辭了官四處遠遊，有一次他路過李家村，因為剛好他也姓李所以就在李家村安頓下來了，說是落葉歸根。

不過也有人說他是個逃兵，逃難至此，就安頓在李家村。

雖然很多關於老李頭得謠言，但是他本人從來不否認也不解釋，所以到現在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將軍被排擠還是逃兵。

李青峰看着眼前得身着灰色長衫的老人恭敬道「是的李爺爺，父親說這年月都不容易，能活下去全靠鄉里鄉親的幫襯，所以讓我帶些柴火過來，在陪你您老人家下幾盤棋，苗苗妹妹是還在午睡嗎？」雖然恭敬但是說到下棋時他眼角又一次莫名的跳動。

老李頭笑了笑道「苗苗剛睡下……」就轉身往屋子裏走，走了兩步好像想起什麼回頭對李青峰招了招手，就繼續往屋裏走。

與李青峰家一樣都是用草木黃泥做的房子不大，甚至看起來還有些簡陋，院子也是用竹片圍起來的。

進到屋內，老李頭招呼李青峰坐下，屋內雖然簡陋但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具都是有的。

這邊招呼完李青峰坐下老李頭就進了內屋拿出了一盤圍棋，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李爺爺，你這棋藝精湛許多啊，我這可是越來越佩服了……」李青峰眼角抽搐的看着李榮李老頭再一次的悔棋。

老李頭抬頭嘿嘿一笑「是吧，老夫也越來越佩服我自己棋藝越發的如火純清了」

李青峰再一次領教了老李頭得麵皮之厚，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看着這轉危為安的棋局「青峰啊，你這棋藝還有待磨鍊啊，你看你李爺爺我就快要贏……咦什麼情況？青峰你是不是耍詐？」

對面的李青峰略顯蒼白得臉龐帶着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道「李爺爺我可沒有耍詐，我還讓了你……」

這邊李青峰話音未落，李榮就把棋局打亂了，「你小子鬼精鬼精的，這把不算，不算，我們再來。」

李青峰一臉黑線得看着眼前的棋盤，只得收攏棋子重新開盤。

相對前幾把老李頭的耍賴這一局他下的更慢點，當然了，也不乏李青峰偷偷得讓棋「青峰你父親最近可有提及對天下形式的看法？」再次下了個無理手的李榮看着即將下子的李青峰問道。

原本正在思索怎樣不贏得那麼輕鬆才能體現老李頭棋藝高超的時候聽到李榮的問題微微一愣「父親不曾言語過，只是幾次回家都見他心事重重。」

「你父親雖然沒對你提及，但是見解應該還是有的只是不曾對你說而已。那麼青峰你對當今局勢可有何見解？」

原本覺得老李頭說的蠻有道理的李青峰再次一愣「李爺爺雖然我們原來也會聊一聊天下局勢，那也只是建立在我們所知道的消息上，只是你說你知道，我說我聽來的，而且大部分時間也都是你再說，怎麼突然今天問我見解如何？」

老李頭聽了后，見李青峰有些認真微微一笑「呵呵，老頭我就隨便一問別太過緊張。另外就當閑聊而已，平常我們是沒談見解那今天就談談又如何，就當拉拉家常了……」

李青峰聽老李頭這樣說了就沒在說什麼「李爺爺關於現在天下局勢我目前比較看好平南王，雖然他是打着清君側的口號自立為王，但是還算是齊氏皇族，而且我們南方在他的管制之下雖然也有徵兵增稅，可是也還算待民如子。

至於齊皇荒淫無道，橫徵暴斂，絕對不是一個好皇帝，

另外起義軍那邊還真不好說，雖說他們口號是說推翻暴齊，他們也確實算做到了，可是他們並沒有給天下帶來安寧。

而且我聽說有的起義軍還是綠林強盜組成的，他們一樣擄掠，也是無惡不作，與齊國軍隊一樣。

當然也有口碑很好的比如起義軍的大將軍黃文輝，他所率領的黃家軍軍紀嚴明，所攻克的城池裏百姓更是夾道歡迎。」

老李頭聽李青峰說完點了點頭「青峰啊，老李頭我雖然學問不大隻是基於識字而已，可是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

所以呢老頭我要告訴你的就是很多事情要眼見為實，甚至有的時候眼見都不為實。

齊黃荒淫無道，平南王待民如子，起義軍的種種都是我們道聽途說而已，所以下決定別太果斷。你可知道？」

「青峰受教了，謹記於心」李青峰見李老頭鄭重其事的告誡，所以當即起身做緝，行儒家禮。

老李頭擺擺手「我可不興這套，其實呢不來我也準備找你？」

「李爺爺找我是有什麼事要吩咐？」雖然兩人在聊天可是並不影響兩人下棋。

「魔教修羅域主莫飛宇，趁平南王與起義軍交戰之際，藉助魔教中人奪取了西南桂林郡、象郡南海郡三郡之地，正準備向我閩中郡發起進攻。」老李頭再次落了一子看向李青峰。

李青峰雖然年齡尚小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更讓他不可置信的是為什麼老李頭會知道這麼多？居然可以知道魔教得下一步動向。

老李頭繼續道「我之所以跟你說這麼多，完全是因為，我要走了，回那生我卻沒養我的地方去了。

可是苗苗卻不能跟我走，我希望你能照顧她，一個是李家村我比較信得過的人，平常有接觸得人也就只有你們一家子。

最主要的還是苗苗比較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