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身世

洛雪沒接話，而是笑道，「這些年來，紅玉你一直沒有嫁人？我記得當年紅玉可是端莊大氣，容貌不俗呢」

「老爺當年也操心過老奴的親事，只是老奴心有所系，不想成家，老爺勸說不過，便也隨老奴去了」

洛雪瞭然，紅玉怕是心有所屬，不想另嫁他人，而她所喜歡的人，洛雪略猜一二，估計就是自己那個薄情的父親了。

洛國忠痴心洛婷一人，對青梅竹馬的聶容芳也不甚在意，更何況紅玉呢，只能說紅玉註定錯付一腔深情。

「不如放下這一切，跟我前往仙山洞府，安享晚年？」洛雪試著勸說，紅玉卻是搖了搖頭

「小姐的心意我已心領，老奴年事已高，也不能再服侍在小姐身邊，如今能康健無憂已是幸事，便不作他想了」

見她態度堅決，洛雪也只能嘆息一聲，隨她去了，紅玉身體好了許多，搬出幾把椅子兩人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唯獨洛南坐不住，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偶爾眼神怪異地看著兩人閑話家常，紅玉說，當年自己離開后。

洛國忠安排她進宮，一番布局下來，被選為貴人的陳秀苧患上了失心瘋，藥石無醫，沒多久在冷宮去了。

被封為貴妃的黎姿姿也是纏綿病榻，得了肺癆，病了大半年也就去了。

紅玉絮絮叨叨地說著當年洛國忠的英勇政績，仰慕之情溢於言表，洛雪安安靜靜地聽著，時不時笑著回應兩句。

「小姐，其實大人還是很疼你的，只是他太沉浸於先夫人過世的悲痛之中，因此才會冷落於你，希望你不要怪他……」

「那些都過去了，只希望若有來世，他不要再遇上我母親，而是遇上溫柔端莊的紅玉姑娘，那才是他的福氣」

紅玉一愣，看了過來，面有羞色，「小姐你…」洛雪笑了笑

「別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紅玉這麼好的姑娘，這輩子遇見我父親，枯等一生，實在是可惜了」

兩行老淚滑輪面頰，紅玉噎聲道，「那都是老奴一廂情願，自己願意的，不關老爺的事。

我每每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哪怕是只能每日看著他，便也覺得很知足了。」

洛雪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

直到日頭西落，院子里逐漸涼了起來，洛雪這才讓紅玉回屋休息，自己和洛南兩人離開了。

尋了處破廟，兩人暫且落腳，就著篝火幽幽的火光，映照在洛雪的面頰上，一片柔美。

洛南不自然地撇開目光，洛雪打量他一眼，「你今天似乎話很少，可是捨不得洛府？」

洛南搖了搖頭，「我自小也差不多是一個人，沒有什麼太大的牽挂。姑祖母要去的地方，很遠嗎？」

洛雪輕笑一聲，「是啊，很遠，以後可能都不會再回來了」

過了一會，洛南睡著了，而洛雪從儲物袋裡拿出紅玉交給自己的檀木盒子，打開一看，那是一封信。

信紙泛黃，有些年頭了，打開一看，信不算長，看得出來是洛國忠親筆所寫。

只要不過筆跡後勁無力，看來寫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年老力衰了。

「雪兒，如有機會讓汝一觀此信，吾或已不在人世多年。

汝已離家五十載，吾不知汝安好與否，只盼汝勿忘歸家之途

年歲漸長，本想往日記憶會越發模糊，卻未曾想實則越發清醒。

作為父親，吾對汝幼時虧欠良多，明知對汝母之情當比牢籠，它已將吾困於其中，不得解脫，卻無法自控。

當年送汝入宮為妃，只因吾之愛女，當配龍鳳，別無他意，未想汝終是同婷兒一般，離吾而去罷。

寥寥數語難表吾心，滿腹思愁無從提筆，如有機會，當言明汝母之身份。

她並非難產致死，而是生產當日恢復記憶離吾而去，為掩聲譽，故稱難產身亡

為父雖曾問及，但汝母不曾言明，只言人妖殊途，當斷則斷

她斷了個乾淨，吾卻日夜難眠，因汝年幼，且暫無妖族特相，她將汝留與為父，且做念想。

如今吾半截入土，再無隱瞞，汝能觀此信，必是道成，盼汝母子團聚，替父向汝母道一聲安好，汝父親筆，洛國忠……」

信不長，洛雪卻看得心中驚濤駭浪疊層起，洛婷沒有死，她還活著！那她會是什麼人？妖族，風行大陸並沒有十一尾狐的記載

難道是，上界？看了這信，洛雪怎麼都無法靜下心來，坐在篝火邊發獃，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兩人便上路了，並沒有乘坐小雲鶴，而是步行。

洛雪給了洛南兩張符籙，貼在腿上走路的速度非常快，勉強可以跟上洛雪的步伐。

整整六十年沒有回來，洛雪想重新走一遍這一鏡天當年自己走過的路。

自己腳下生風，走的那是飛快，洛南就有些吃力了，見他身上已被汗水打濕，嘴唇微微乾裂，卻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默默地努力跟在自己後邊，見這模樣洛雪微微揚了揚嘴角，這小子還算是有毅力，不錯。

「咕咕咕」一陣尷尬地聲音傳來，洛雪瞧了眼他的肚子，洛南面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洛雪心裡一拍腦門，好傢夥，忘記他是凡人之軀跟著自己已經一天半沒吃東西了，心中如是想到，洛雪面上卻露出寬慰的笑容

「不錯，我特意考驗了你一天，滴水未進，長途爬涉還能這般隱忍，有韌性」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洛雪誇讚一聲找了個緣由為自己辯白，隨後召出小雲鶴，拉起洛南輕身一踏。

兩人坐上小雲鶴，仙鶴衝天而起沒一會便沒入雲端，而洛雪，神識籠蓋大地，尋找著周遭的城鎮。

兩人位處趙國邊境，跨過邊境就是吳國地界，想當年走到這裡可是整整花了一個月時間，如今這才短短一天多過去，就到了。

可見修行之人的腳速何其之快，催動小雲鶴，洛雪跨過邊界，降落在吳國邊境的一個小鎮。

這個小鎮洛雪有印象，當年楊家渡發大水的消息，就是在這個鎮子里得知的，隨後才遇見了楊子離。

如今晃眼六十年過去，小鎮規模大了不少，洛雪帶著洛南，往鎮子里走去。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找到一家客棧，便點了一桌子菜，順便開了兩個客房，讓洛南洗漱。

雖說是不得寵的庶子，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富貴人家的公子，洛南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

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洛雪也知道兩天下來大汗淋漓地沒洗沐他其實很是不適。

兩人在小鎮上休憩一日，第二天大早便出了客棧打算重新出發，路過一家麵攤，洛雪見那老闆有些面熟。

便招呼洛南吃早膳，「老闆，來兩碗麵條」

「好勒，客官，您兩位稍等」，麵攤老闆吆喝一聲，手裡便忙碌了起來，這個時候天色微亮，街上吃麵條的人還不多。

攤邊就坐著洛雪兩人，小攤老闆一邊忙碌著下麵條，一邊跟洛雪搭訕道，「姑娘這看著眼生，怕是外地來的吧？」

洛雪聞言一笑，只是問道「老闆你家這麵攤開了也有幾十年了，攢的銀錢怎麼不見開個面鋪？」

「嗐，從我祖父那輩起呀，就立志要幫扶弱小，我們這幾代人下來，能攢點錢，除了家用，基本上都拿去城外救濟難民咯！」

「你祖父真是個有善心的人」，洛雪誇讚了一句，麵攤老闆頓時一臉才反應過來的模樣

「姑娘你看著不是本地人，是如何得知我們家麵攤在這擺了幾十年？」

洛雪笑而不語，只是看著洛南吃完面，放了五十兩銀子，轉身離去。

「姑娘，給太多了！兩碗面要不了這麼多呀！」身後傳來麵攤老闆驚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