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驚現
努力了一整，我們還是沒能搞清楚敵人炮兵陣地的具**置，最後只能無功而返。
正當我們為之沮喪，美國人的炮兵卻自己開了炮，將他們的位置徹底暴露給了我們。
夜裡一點左右，小高地的西邊傳來激烈的槍炮聲。西邊的天空都被映紅，那應該是友軍的部隊開始攻打美軍的陣地。
小高地上的美軍戒備了一會兒，卻並沒有發現中國軍隊的進攻，便有些懈怠了起來。
幾個美國兵甚至爬出戰壕，站在戰壕邊上向著西邊眺望。還有幾個美國兵端著熱咖啡走出掩體工事，靠在機槍旁邊說笑著。
在我們看來，美軍的軍紀一直很鬆散，他們的紀律遠遠比我軍要寬鬆的多。但是美軍對於戰鬥的研究並不比我軍差！
儘管美軍在戰場上和我軍也是第一次交鋒，但我們能感覺到，他們正在快速地適應志願軍的進攻和打法。
不過，美軍適應我們，我們也正在熟悉美軍！
小高地上的美軍很放鬆，但是他們還是保持著最基本的戒備，並沒有距離戰壕和武器太遠。
一點三十分鐘左右，他們的炮兵部隊可能是接到了求助，開始對著西邊射擊。在我們這些普通士兵眼裡，美軍的炮兵隱藏在小高地的後面，我們又看不到，就算知道他們的大炮在射擊，也判斷不出來他們陣地的具**置。
但是對於『大拖油瓶』這種專門學習研究炮兵的炮觀員來說，這幾乎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看到『大拖油瓶』一臉嚴肅地在地上畫著坐標，用三角尺和直尺在地圖上量著，然後有用鉛筆在小本子上不停的寫寫畫畫。
這個過程大概有十來分鐘，『大拖油瓶』才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鬆了口氣。這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里，他只是在小本子和地圖上寫寫畫畫，居然還能流汗！這真是讓我大開了眼界。
根據敵人的兵力部署和火力配置來判斷，雖然我們的兵力是美軍的兩倍還多。但是如果對這種堅固陣地進行強攻，我們的部隊必定會損失慘重。這伙美軍並不是美軍的主力部隊，不值得動用大部隊硬磕！
如果這伙美軍佔據的山頭是整場戰役的關鍵，拿不下山頭就會影響整個戰場的形勢。那麼就算是把全師拼光了，我們也會打下美軍的陣地，並且不放跑一個敵人。不過，這個山頭顯然並沒有那麼重要。
凌晨一點五十分左右，對敵人小高地進攻的主力部隊一個團已經趁著夜色，偽裝潛入到距離小高地一公里左右的位置。而最前面的突擊部隊和工兵已經從小高地東邊的山溝，一點點逼近敵人陣地的側翼。工兵正在排雷，突擊部隊盡量在滿是荊棘的山溝里開出一條能讓部隊衝擊的道路。
可能是在朝鮮從來沒有遇到過中國軍隊大規模的炮兵部隊，美國人的炮打得肆無忌憚。連著打了半個小時的炮，他們的炮兵居然都沒有更換炮兵陣地，顯然是覺得中國軍隊的炮兵對他們沒有威脅。
在之前和中國軍隊的交火中，中國軍隊大多使用的都是輕型步兵炮、山炮、迫擊炮，或者是一些二戰早期水平的小口徑戰防炮。這些雜七雜八的小炮打不了幾公里，更沒有形成規模，他們大多用在對中國軍隊進攻時候的直接火力支援上。
但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一次，中國軍隊出動了正規的炮兵部隊。雖然數量及其稀少，但是中國人很懂得在某一個進攻點上集中起來絕對優勢的火力和兵力！
凌晨兩點整，在美軍炮兵新一輪炮火支援正在開火射擊的時候，志願軍的炮兵對美軍炮兵陣地展開了炮襲。
『大拖油瓶』一副意氣風發，指點江山地樣子說：「下面，有請炮兵發言！」
小高地的後面傳來猛烈地爆炸聲，大量的彈藥殉爆才會是這樣的聲音。從爆炸的規模和聲音就能判斷，炮襲是成功的。後面的山谷都被映紅，小高地上的美國兵們能夠明顯感受到大地的震動。
美軍陣地上那些散漫的美國兵聽到小高地後面傳來的爆炸聲，產生了短暫的慌亂。但他們也搞不懂，炮兵陣地為什麼會發生那麼大的爆炸。也有幾個美國兵還在笑著開玩笑，也許是炮兵的那幫蠢貨搬炮彈的時候又出了岔子吧。
大功率的探照燈在探照的時候，突然發現小高地前開闊的雪地上有兩個白影在動。當探照燈鎖定這兩個白影的時候，他們立刻停著不動，趴在地上。另一盞探照燈也聚焦過去，巨大的光斑將那兩個趴在地上的人影鎖定。凝聚的光源下，清楚看見這兩個披著白布的人影，因為他們的腿和鞋子還露在外面。
操作探照燈的美國兵第一時間吹響了金屬哨子，尖銳的哨聲讓陣地上的其他美軍一驚。這些正扎堆閑聊的美軍反應很迅速，在第一時間鑽進了工事和單兵坑。
數十支步槍頃刻間就對準了那兩個在地上向著美軍陣地匍匐前進的人影，當然，那兩個人現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這在美軍士兵看來，十分好笑，這兩個人就像是將腦袋扎入沙子里的鴕鳥，以為這樣可以不被發現。隨後，一串子彈打在了那兩個趴在地上的人影跟前兩三米的地方。
那兩個人影站了起來，破爛不堪、髒兮兮的棉衣，老舊的單發手動步槍，耷拉著兩支護耳的拼接棉帽，和兩張驚慌失措，一派茫然的臉龐。
只是兩個中國兵，也許是掉了隊或者迷了路的。中國軍隊通訊手段很差，在長途穿插的時候很多士兵體力不支，這種掉隊的中國兵在北朝鮮很常見。甚至還有幾十、上百人一起掉隊的情況發生。
掉了隊的士兵，有些能找到部隊，有些很快會被凍死在冰天雪地里，也有一小部分被聯合國軍俘虜。事實上，這支美軍部隊在前段時間的作戰中，就曾經多次抓到這樣落單的俘虜。
戰壕里和單兵坑裡緊張兮兮的美國兵看到這兩個人的樣子，嘲笑著，放鬆了下來。有兩個美國兵甚至點了根煙，來緩解緊張的情緒。
西北風掠過小高地，陣地上的美國兵被寒冷的山風吹著，打著哆嗦。
風聲呼嘯，還帶著一些細微的沙沙沙的聲音。
不對！這沙沙沙的聲音不是風聲！
美軍的大探照燈猛然轉動，掃向其他方向。在光影之間，卻看到了一大片披著白布的影子在移動，他們正趴在地上快速向著小高地匍匐前進！
小高地上的美軍士兵表情凝固，緊接著便是美國兵用英語凄厲地大喊：「敵襲！」
探照燈掃過整片開闊地，但發現中國軍隊的規模似乎比他們想象中要龐大的多！
很快，三發照明彈被迫擊炮打上天空。照明彈帶著小小的降落傘，開始緩緩下落，並迸發出明亮刺眼的白光！這種明亮的光線將小高地北邊的整片開闊地照映得通明！
但是接下來的景象，卻讓所有美國兵恐懼。
照明彈閃爍白光的一瞬間，哨聲、喇叭聲響作一團，緊接著美軍士兵就看到成片的雪地、雜草之上，突然之間就冒起一個個黑影。這些黑影扔掉身上用於偽裝的雜草，他們身上還披著白色的披風。
所有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的中國士兵，猛然揭開他們的偽裝，舉著步槍開始進攻！
小高地正面的中國軍隊已經不緊不慢地分批次展開，開始向著小高地逼近。他們以兩人或者三人小組為單位，間隔十幾步的距離散開。一個連一條散兵線，在一公里多寬的進攻正面上全部分散開來，縱深形成七八條散兵線。
其實只有兩個營多一點的兵力，後面的部隊甚至將炊事班和運輸班拉上去湊數。雖然人數其實並不算多，只有七百多人，但是作為佯攻的部隊，在場面上可是相當壯觀！
這些中國士兵棉衣破損，看樣子凍得不輕，他們的行動遲緩著、僵硬著。中國士兵的全身都凍得僵硬，身上的棉衣棉褲也被凍成硬梆梆的。他們進攻的動作滑稽異常，活像是一根根原木在山上移動，但在場的美國兵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笑得出來！
鋪天蓋地，漫山遍野的『原木』，正在向著他們的陣地進攻！
最先開火的是美軍步槍手，他們手裡的M1步槍和卡賓槍最先吵叫起來，清脆的聲音像是炒豆子。緊接著，敵人的輕重機槍開始掃射，呈散兵線進攻的中國軍隊一邊慢吞吞地走著，一邊開槍還擊。
好幾百米外的中國軍隊，進攻打得不緊不慢，那些進攻士兵甚至是端著槍在走路。每兩個中國士兵之間，間隔都有十幾步。即便是美軍陣地上的機槍已經火力全開，但面對這樣分散的散兵線，也是力不從心。一長串的掃射只能勉強打倒一個中國兵，這漫山遍野的中國軍隊，足夠讓人崩潰。
而在美軍小高地東邊的山溝，兩個加強連的突擊部隊正在悄無聲息地靠近美軍陣地側翼。他們悄無聲息，就像是古代刺客手中的短劍，短小精悍，鋒利無匹！
最關鍵的是，敵人永遠猜不出來這樣一柄短小的神兵利器，會在一個什麼樣的時間，從哪個地方衝出來，給自己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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