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9章 反覆無常

因為顧扁鵲這回幫了大忙，葉無道顯得非常的熱情。

不僅準備了最高禮遇的滿漢全席，還拿出了窖藏多年的好酒。

而除了葉無道之外，次子葉鴻濟，三子葉鴻昊，么兒葉鴻志，么孫葉俯臣紛紛坐定。

「顧老，這杯酒，我們敬你！」

因為救子之恩，葉鴻濟和葉鴻昊主動的起身，給顧扁鵲敬酒。

今日葉死墳和葉星魂受了重傷，幸虧懸壺濟世的顧扁鵲，及時的救死扶傷。

不然的話，要是繼續拖下去，這兩人不僅無法蘇醒，還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謝謝。」

顧扁鵲起身，禮節性的笑了笑，與之輕輕碰杯。

這要是一般人的話，能夠讓葉二爺和葉三爺同時起身敬酒，肯定會受寵若驚。

然而，顧扁鵲卻表現的非常的淡定，並沒有任何的討好和奉承。

人這一生，不可以有傲氣，但是絕對不能夠沒有傲骨。

好歹，顧扁鵲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可能要搖尾乞憐的跪舔葉氏皇族。

更何況，知道葉孤城是大皇子，許菲是金枝玉葉后，他更是對葉無道的有些做法，非常鄙夷。

今日之所以前來，單純的不想顧氏王族的族人，受到任何的傷害。

不然的話，莫說是私人飛機，就算是葉無道親自上門去請，他都不會現身。

「顧老，二十年前我們曾經見過，您還記得么？」

一輪敬酒下來，不聲不響的葉鴻志，忽然間起身。

剛剛，葉鴻濟和葉鴻昊對顧扁鵲的稱呼，全部是用的「你」。

唯獨葉鴻志，非常恭敬的尊稱一聲「您」，盡顯小輩的敬畏。

二十幾年前的時候，為了能夠治好大哥葉鴻文的瘋病，葉鴻志走訪了整個大華的名醫。

當時，他曾拜訪過顧扁鵲，只不過可惜的是，葉鴻文的病實在太怪了，任是顧扁鵲也無能為力。

「你是······」

顧扁鵲畢竟上了年紀，記憶力已經大不如前。

更何況，那些事情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了，他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明白。

「看着好眼熟，你等等，容我仔細的想一想。」

顧扁鵲目光灼灼的盯着葉鴻志，陷入了沉思之中。

剛剛，他見到葉鴻志的時候，就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但他權以為，自己這是有些老糊塗，張冠李戴了。

現在，葉鴻志這麼一說，他立刻意識到，自己並沒有糊塗，兩人之前確實見過。

就這樣，顧扁鵲冥思苦想，不停的回憶。

突然，他那滄桑的眸子裏面，閃出了一絲的精光，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是葉四爺，當初曾為了你大哥的病，到金陵奔走了很長一段時間。」

顧扁鵲終於想了起來，表情瞬間就由一開始的客套，變得非常的精彩。

他猶記得，當時葉鴻志為了大哥葉鴻文，可是在他顧家大院前，等了整整一天一夜。

完全可以看出來，他是真心想要治好大哥的病，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

但是可惜的是，葉鴻文的病尤為的蹊蹺，他也束手無策。

「葉四爺，我們真的是多年未見了。」

「我還記得當年，你風華正茂，英俊瀟灑。」

「現在回憶起來，完全是恍如昨日啊······」

顧扁鵲起身，突然間攥住了葉鴻志的手，並坐到了他的旁邊。

這是他進入葉氏皇族以來，第一回真情流露。

「顧老，您還像當年一樣，一點沒變。」

葉鴻志也覺得非常的親切，立刻就與顧扁鵲寒暄了起來。

原本，這應該是葉無道，葉鴻濟，葉鴻昊三人的感謝宴。

結果，倒是葉鴻志和顧扁鵲一見如故，聊的歡聲笑語。

這下，葉無道，葉鴻濟，葉鴻昊父子三人，坐在那裏尤為的尷尬。

他們想要加入聊天的氛圍之中，可是尋找了很多的機會，都沒有插的進去嘴。

無奈之下，只能夠強顏歡笑，看着顧扁鵲和葉鴻志交談。

「葉四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大哥的病可有治癒？」

「照理說，他應該是葉家長子，怎麼沒有見到他呢？」

其實，早在一開始進入葉家大院的時候，顧扁鵲便四處張望，尋找那個曾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身影。

但是很可惜，四處張望了幾番后，並沒有看到葉鴻文，最後只能夠作罷。

現在，正好遇到了葉鴻志，雙方談起了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他可以順理成章的提及葉鴻文。

「大哥的情況還和過去一樣，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中途，曾經有過短暫的好轉，但因為種種原因，再度惡化了。」

葉鴻文口中的「種種原因」，其實就是指的喪女之痛。

當年，經歷了喪子之痛的葉鴻文，突然間就情緒崩潰，變得瘋瘋癲癲。

但由於葉鴻志一直拜訪名醫，給他試了成千上萬種療法。

眼看着好像起了點效果，繼續保持下去的話，恢復正常也不是不可能。

可就在此時，女兒又不幸的夭折，直接將他給徹底的擊垮了。

當年這件事情，可是在偌大的一個燕京，傳的沸沸揚揚的。

很多看好葉鴻文站在燕京之巔，緊握住日月選擇的老者，紛紛一陣唏噓。

與其說是剛過易折，慧極必傷，不如說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若是當年葉鴻文沒有那麼風華絕代，恐怕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下場。

「唉······」

「可惜，真的是可惜啊。」

顧扁鵲神色有些失落，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正所謂，一入豪門深似海，最是無情帝王家。

葉氏皇族最為皇族之首，內部有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了。

他作為一個外人，不宜多言，聽聽就是了。

「顧老，你要不要見一見大哥」

「現在，他正在院子裏面玩耍呢。」

葉鴻志突然間開口，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他能夠從顧扁鵲那深邃的眼神之中，看出幾絲的異樣。

照理說，顧扁鵲和大哥沒有任何的交情，不該因為他的事情而嘆氣。

可剛剛，他清晰的感覺到道，顧扁鵲尤為的唏噓。

這種情感，略微的有些特殊。

所以，他抱着試一試的想法，主動的提了出來。

「好啊。」

沒想到，顧扁鵲很大方的答應了，並且表情還有些激動。

他見過大皇子，見過金枝玉葉，現在想要見一見，曾經那個翩翩君子的葉鴻文。

「俯臣，你去院子裏面，牽着你大伯回來。」

葉鴻志並未徵求父親葉無道的意見，直接就囑咐兒子道。

「好，我這就去。」

葉俯臣心領神會，迅速的起身，沒有任何的怠慢。

這些年來，他跟隨父親，同樣在調查當年的來龍去脈。

哪怕有一絲的機會，他都不願意放過。

現在，堂哥和堂姐已經找到，若是能夠再將大伯的病給治好，那一切就圓滿了。

倒是葉無道，表情忽然間變得有些陰晴不定，臉色並不是太好看。

二十多年前的那場陰謀，可是他一手策劃的，他是名副其實的罪魁禍首。

現在，么兒葉鴻志忽然在外人的面前，提及這件事情，他是有些不滿的。

但是礙於顧扁鵲在場，他又不能夠斥責葉鴻志，只能夠先忍着。

當然，除了葉無道之外，葉鴻濟和葉鴻昊的表情，同樣有些陰沉凝重。

多年前，他們為了爭奪皇主之位，悄悄的聯合父親，對大哥葉鴻文下了手。

自此以後，曾經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葉鴻文，就此成為了一個傻子。

如果說，父親葉無道是罪魁禍首的話，那他們兩個就是始作俑者，同樣脫不了干係。

要不是他們的嫉妒心作祟，葉鴻文應該不會淪落到今日的下場。

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之所以對葉鴻文動手，不僅僅是因為羨慕嫉妒恨，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這個原因一旦爆出來，毫不誇張的說，可是得讓整個大華都顫三顫的。

那樣一來，葉氏皇族也會陷入萬劫不復之中，徹底的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正是如此，他們父子三人，死守着這個秘密，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

包括葉鴻志，葉死墳，葉星魂，葉俯臣在內，全部都不知曉。

「顧老，長子葉鴻文現在有些神志不清，時不時的就會瘋病發作。」

「要不然，你就遠遠的看一眼吧，我擔心他的模樣會嚇到你。」

顯然，葉無道並不希望那個瘋瘋癲癲的兒子，被外人看到。

葉鴻文的身上，藏了太多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好還是藏着掖着。

「沒事，葉皇主放心吧，我救死扶傷幾十年，什麼情景沒有見過？」

「當初，我可是被狂犬病，瘋牛病的患者咬過，現在不還是好好的么？」

面對着葉無道的阻攔，顧扁鵲一言揭過，現在非常的淡定從容。

在他看來，葉鴻文只是智力退化了而已，沒有葉無道說的那麼恐怖。

「顧老，大哥現在的情緒，確實是反覆無常，動不動要隨便的咬人。」

「我建議的話，你還是小心一點，傷到自己的話，就有些不好了。」

葉鴻濟也站了出來，企圖能夠阻止顧扁鵲。

很顯然，他和父親葉無道一樣，並不願意當初的事情暴露。

「對對對，大哥的情況挺糟糕的，今早我還被他抓了一下。」

「顧老，你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啊，最好是保持幾米的安全距離。」

葉鴻昊雖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並不是傻子。

看到父親和二哥這麼做，他也趕緊開口附和。

然而，他們父子三人剛剛說完，葉俯臣已經領着大伯走了進來。

「我要吃棒棒糖，棉花糖，糖葫蘆······」

葉鴻文雖然智商不如三歲的孩子，但是渾身上下非常的乾淨利索。

畢竟是葉氏皇族的長子，好說歹說也是門面，這些年被照顧的還是挺好的。

「肉，我要吃肉······」

看到桌子上的滿漢全席之後，葉鴻文直接就撲到了桌子上。

他並沒有使用筷子，順手拿起雞腿，就往嘴裏面塞。

那模樣，完全是旁若無人，就跟小孩子一模一樣。

「顧老，真的不好意思啊，讓你見笑了。」

葉無道臉色一沉，說道。

「沒事，這樣釋放天性，其實挺好的。」

顧扁鵲微微一笑，隨即走過去，想要替葉鴻文把把脈。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你走，你趕緊走！」

然而，葉鴻文並不認識顧扁鵲，立刻就躲的遠遠的。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你聽話，把手伸出來。」

顧扁鵲就像是「哄小孩」一樣，哄著葉鴻文這樣一個五十幾歲的人。

醫者仁心，他想看看過去了二十多年，現在葉鴻文的病情是個什麼情況。

「大哥，你坐在這裏，伸出右手來。」

「我在這裏，沒人敢欺負你。」

葉鴻志立刻上去幫忙，企圖能夠穩住大哥的情緒。

這要是平時的話，葉鴻文是非常聽四弟葉鴻志的話的。

可是今日，看到顧扁鵲這麼一個陌生人後，他顯得非常的害怕。

那眸子裏面，流露出來的是滿滿的畏懼，就像是小孩子看到怪獸一樣。

「不要，我不要！」

「走，你給我走！」

葉鴻文不停的掙扎著，四肢各種撲騰。

別看他智商好像不行，但是身強力壯，五大三粗的。

隨便的一揮手，直接就將葉鴻志，給推開了。

當年，他的天賦可是要蓋過二弟葉鴻濟，三弟葉鴻昊，四弟葉鴻志的。

不過才二十幾歲，修為便已經超過了家族之中的很多老妖怪。

很多人都覺得，按照這個趨勢下去，葉鴻文會是帶領葉氏皇族，站在大華之巔。

但可惜的是，天不遂人願，在他最朝氣蓬勃的年紀，卻慘遭小人的算計。

「這······」

葉鴻志緊皺着眉頭，顯得非常的無奈。

他完全沒有想到，大哥的應激反應會如此的強烈。

「要是實在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他現在這樣無憂無慮的，其實也挺好。」

看到葉鴻文非常的排斥自己，顧扁鵲立刻就放棄了把脈的想法。

像葉鴻文這樣，沉浸在自己單純的世界裏，避開那些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反倒活的自由自在。

所以，這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