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頓
「怎麼了，幹嘛盯著我？」回過神來的楚白身子後仰，在女孩好奇地注視下局促地問道。
「我在想你是個怎樣的人……」
王玥不加思索地說出這句話後有些後悔，調整坐姿，對錶情困惑的楚白淺淺笑道，「不好意思啊，才認識沒多久，就提出這種話題。」
「我倒覺得這是個挺正常的話題，而且有點好奇。」楚白啞然失笑。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王玥纖細的雙手摩挲著手機外殼，視線上移，似是在回憶什麼。
「就覺得你有遠超常人的理智，面對絕境時那麼冷靜，對要做的事都有清晰的思路。」
「而且，不冷漠。」
「有件事讓我印象深刻……我們被那群屍體追趕時，你始終拉著我和李洋洋的手。說實話，那時我已經被嚇到腿軟了，隨時都有可能跌在地上。」
「人偶爾是需要心理支撐的，握住你們的手，也驅散了我內心不少的恐懼。」楚白沒想到她會頻頻提起大樓內的經歷，他本人不願回憶。
王玥目光游移，她只是在表達內心的想法，不想讓自己前面的話顯得曖昧。
她覺得氣氛變得不自然起來，便努力在腦中檢索著適合的話題。
「對了，智識幣是可以兌換人民幣的，不知道你發現沒有？」
楚白當即挺身，神色緊張地和她對望了幾秒，才低聲問詢，「真的假的？」
「真的呀，你應該去過引擎空間了吧，在資源庫的雜項漩渦里，可以兌換很多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包括地球本土的事物。」
天吶，我兌換完火裔就離開了，確實該好好瀏覽的，楚白暗暗責怪自己的馬虎。
為了在下個任務到來前儘可能提升自己，他必須充分利用方舟引擎賦予的資源。
「兌換比例是多少？」
「一比十萬，一枚智識幣可以兌換十萬人民幣。」王玥說完下意識地吐了吐舌尖。
這慷慨的比例讓楚白難以置信，也就是說，異變體的功勛獎勵等於五千萬，連能力差勁的變異老太都值一百萬……
雖然僅剩10枚智識幣，但楚白隨時都能擁有百萬資產，這些數字讓早在幾年前就不得不半工半讀的他有些發懵。
「不對……」楚白沒有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驚喜中，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合理的地方。
「錢財是講究來源的，兌換的人民幣等於憑空而來，和印假鈔有什麼區別？」
「我問過老張這個問題了，他說我們在方舟引擎處得到的，與地球相關的所有事物，都會被安排好合理合法的來源。」王玥笑著解釋。
楚白的心情卻霍然沉重，這和智識星域制定污質規則，來掩蓋污穢生物存在的操作如出一轍……
普通人真實且鮮活的生活，在智識星域面前，似乎和一堆可以隨意修改的數據沒什麼分別。
巨款可以全無破綻地進入貨幣流通，整個居民樓的人可以消失的毫無蹤跡……楚白過去所處的，有著龐大運行邏輯和嚴肅秩序規則的世界，原來是那麼的渺小可悲。
超凡者眼中的世界很夢幻，又絕對真實，真實到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正視現實生活。
他沒來由地想到自己玩遊戲時修改資金數據和面板數據，來降低肝度的丟人行為。
如果很多東西可以被隨意改變，就失去了其本該具有的內涵。
這是對文明與生命的褻瀆！
楚白的心情愈發暴躁，不是針對智識星域，而是憤恨污質的存在，這鬼東西讓整個世界都成為了受害者。
他沒了聊天的興緻，怔怔地觀瞧各種各樣的景緻在車窗上轉換，突然很慶幸自己擁有神性，擁有窺見真實，對抗邪詭的資格。
……
下車后王玥親切地和楚白道別，兩人都沒有詢問對方的居所，原因不言而喻。
既然所有超凡者都不能保證不被污質侵染，那麼就沒有人是能夠絕對信任的。
楚白隨意地攔了一輛空座的出租，當剃著光頭，面目和善的司機詢問目的地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忘了考慮這件事。
天色漸晚，沒必要回學校，之前為了方便打工而租的屋子，也在去智民俱樂部之前就退掉了……
他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從未擁有過可以被定義為家的地方，舉目四望，真的沒有哪裡非去不可。
「隨便。」楚白的回答讓司機眉頭緊皺。
「您就在城裡隨便開吧，想去哪去哪，開到您下班為止。」楚白按下車窗，讓午後暖烘烘的風，自由地在臉龐和發間拂過，整個人慵懶地斜倚著。
司機大概是很少遇到此類客人，不開動，欲言又止地打量他。
楚白預付了一千塊，收到轉賬的司機這才喜形於色的掛擋起步。
這不是暴發戶行為吧……
楚白在心中努力地為自己做著辯解，哪有這麼沒出息的暴發戶，有錢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計程車暢享。
車技嫻熟的司機平穩地在恰逢晚高峰的城市裡穿梭，熟悉路線的他不會讓窗外的景象出現重複。
楚白有生以來第一次，徹底放鬆身心地欣賞這座忙碌的城市，不用為生計奔波，不必憂患前程。
計程車行駛的時間越長，楚白越覺得城市陌生，原來他對這裡從來都談不上了解，總是匆匆忙忙，走馬觀花，只在個別的地方留下了痕迹和記憶。
他看到下班的車流往來不息，看到放學的孩子們在街邊追逐打鬧，出來約會的情侶笑語盈盈地擠在街邊攤旁，用過晚飯的老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公園閑侃，一些大媽擺弄音響設備為即將開始的刺激夜生活做著準備……
楚白嘴角的笑意淺淡，但時刻不散，別人生活氣息濃郁的舉動，讓他久久不能安定的心有了平復的勢頭。
他心中有固執的堅持，堅持認為這就是真實的世界，哪怕它得不到應有的尊重，可以被隨意地扭曲。
凡存在過的，總會有痕迹留存。
超凡者擁有一雙能看到真實的眼，不該總把目光放到詭異污穢的事件上面，有太多隨時會被抹除的人與事值得銘記。
……
晚上十點整，楚白在一家離學校很近的賓館旁下車。
人已中年的司機在開車離開時，動作矯健異常，生怕年輕的二傻子想到找錢這件事。
楚白辦好入住，領到房卡，又一次在陌生的地方安頓下來。
他對接下來的訓練有詳細的計劃:
每天早晨三到四個小時的界源吸納時間是必須要做足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界源值儲備就是戰鬥時的本錢。
他越來越覺得，超凡領域的戰鬥就是對自身界源的合理安排與精打細算。
擴充完界源值后緊接著要完成源體術的修行，然後上午的訓練任務就完成了，其餘的時間可以休息，也可以同女士溝通，更多地去接觸有關界源宇宙七星域、污質和污穢生物、方舟引擎等方面的信息。
構築完源體術的身體徹底放鬆后，下午便可以開始火裔的修鍊，軀體抗火性大幅提高后，他才敢去鞏固初代炎魔和研究進階版的二代炎魔。
晚上可以學習個別實用性強的基礎級源語來調劑訓練的緊繃，進度快的話，甚至可以向女士索要一些免費提供的資深級源語。
重複性極強的修行就要開始了，楚白不覺得枯燥，因為關係著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