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信仰領路人-吳悔

「意義？

你從何來？要到哪去？生命存在的本身，意義又是什麼？

如果之前的問題沒有意義，那你說這三個問題又有什麼意義。」

炬暮的大腦在停滯多天後，終於再次運轉了起來，「我不後悔。

並不是因為我對人類有好感，我只是不喜歡殺戮而已，也許被殺也是一種解脫。」

「那你恨屍族嗎？」

「不，我不恨屍族，也不恨人類，只恨這該死的世道沒法讓人隨心所欲的生活。」

「我可以幫你隨心所欲的生活。」

「呵呵，還是讓我死吧，死才是最終的解脫。」

那個聲音沒有答話，似乎消失無蹤。

第7天，炬暮似乎已經到了油盡燈枯，那個聲音再次出現，「知道那晚圍困的人類中有多少10歲以下的孩子嗎？」

炬暮似乎已經無法再思考，腦袋微微晃動了兩下，算是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那晚被圍困總人數662人，其中10歲以下的孩子有326人，因為你，那326個孩子都活了下來。」

炬暮的聲音已經沙啞不堪，就像是用砂紙打磨石頭一般，「你是在取笑我的懦弱？」

「你從沒問過我的名字。」

「我不過是一個要死的怪物，你是個什麼東西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你還是一心求死？」

「滾，滾遠點...」

聲音再次消失，炬暮的生命也在一點點流逝，他耳邊出現很多嘈雜的聲音，記憶開始模糊，甚至已經感知不到四肢的存在。

接著就是無數恐怖扭曲的東西開始拉扯著自己的身體開始下沉，無論如何掙扎都止不住地下沉。

沉淪...

在沉淪過程中，一個縹緲地聲音回蕩在天穹之上，「也許，你缺的是一個信仰...」

啪的一聲，一個嘴巴子打在了炬暮的臉上。

炬暮下意識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看不見，這才想起，原來自己的眼睛被鷹給啄了。

「醒啦。」

炬暮順著聲音轉過頭，那是一個充滿朝氣的聲音。

「你是誰？」

「我叫吳悔，是一個人類戰士。」

聽到人類戰士四個字，炬暮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他並不懼怕死亡，但對這四個字，卻也要心懷敬畏。

「你這個反應我很喜歡，哈哈哈。

9天前的晚上，你所在部隊圍了一支人類部隊。

因為你故意放水，這支部隊才幸免於難，後來你被所在屍族部隊懲罰，我救了你。」

「前些天和我說話的也是你？」

「說話？我也是剛從其他戰場回來，前些天都在別處戰鬥，從沒到過這裡。

而且，現在的局勢，我哪有功夫和你逗咳嗽，要救你就直接救你。」

炬暮一愣，開口問道，「你們那天被圍困多少人類？」

吳悔一愣，「這我還真得查查，夠嗆能查到...

哦，還真有數據統計，661個人組成的部隊。

其中居然還有325個孩子。」

炬暮清晰地記得，之前耳邊的聲音說的是662和326，現在居然變成了661和325，少了一個人？

可能是其他某個人類高手，或者是屍族高層閑的沒事拿自己找樂子吧，反正自己也沒有眼睛。

炬暮起身，摸索了周圍的一切，「你冒險救我是打算髮展我做內奸？」

「錯，救你是為了報恩。

而且你是被偽造死亡后救走的，你們屍族部隊都認為你已經死了。」

「我身為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屍族，那你救我為了什麼？」

「我都說了，為了報恩。

人類講究知恩圖報，我冒險救你，是為了給你自由。

以後，你可以在這個基地自由活動，吃喝有專人負責。

如果你在這呆夠了，打算找個窮鄉僻壤躲起來，直接離開就可以。

另外，你的機械假眼已經在路上了，你得等一段時間，假眼還不錯，我有幾個戰友都是假眼，視力會有一個較大的提高。」

「你們人類都到了這般田地，你居然還有心思救我這個屍族？」

吳悔丟給對方一身衣服，「這是你應得的，無論你當時是怎麼想的，畢竟有很多人因為你才能活下來。

而且我們人類的處境雖然艱難，但我始終相信，我們是不會滅絕的。」

「你還真是蜜汁自信。」

「不是自信，是希望。」

「希望？是某種宗教信仰，相信人死後會上天堂那種東西嗎？」

「錯，希望的確是一種信仰，卻不是類似宗教天堂永生那種不著邊際的狗屎。

希望是這個時代最寶貴的東西，有人願意為其他人死，就是因為希望。

它植根於我們人類的骨子裡，即使是剛出生的孩子，也會奮力大哭，以求可以飽餐一頓，看到明天的太陽。

它也是人類賴以延續的根本。

輕視自己生命的行為會被人唾棄，只要我們還有思想，就不能丟棄希望，我思故我在。」

希望，兩個字深深刺入炬暮心口，心臟像是被緊握，讓他蜷縮起身子，痛得喘不動氣。

再之後，炬暮便跟在了吳悔身邊，機械眼睛到了之後，炬暮拒絕使用，因為他不想見到這個骯髒的世界，眼皮由於萎縮，變成了這幅摸樣。

之所以不用假眼的另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當時，他被吳悔的「希望論」沖刷了精神之後，醍醐灌頂般進化出了異能，已經不再需要眼睛。

屍族，自從有意識以來，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就是慾望。

但是炬暮，他從有意識以來，最需要的居然是信仰，如今也已經有了，那就是希望。

那一刻，他切實地想要活下去，見證一些東西，這可能就是希望。

吳悔也的確沒有利用炬暮，只是讓他在基地負責一些雜事，他是屍族的事情也被基地高層隱瞞了下來。

在這個小型基地期間，炬暮查過吳悔的行蹤，自己被掛在天上那段時間，吳悔的確不在這個戰場。

所以，那幾次和自己說話的是誰，已經無從得知，也許真是幻聽，至於那些數字，不過是後來自己的記憶補差，也許當時幻聽壓根就沒提及數字。

這個世界的怪事已經太多，自己這件事，也許還算不上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