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第五十二章

蘇念白舉了舉他手上的東西，許歡言這才後知後覺看清原來他手上一直拿着東西，卻不是他之前喝的咖啡，而是牛奶，她記得他是從不喝牛奶的，那麼，這杯牛奶該是給她的咯，想到這，許歡言不覺皺了下眉頭，她討厭喝牛奶，可不可以不要喝。

「我剛已經把牛奶熱了，你趁熱趕緊喝，餐桌上還有份粥，是去你最愛吃的那間粥鋪買的，吃完後記得把水杯旁的葯吃了，不然你今天會很難受的。」蘇念白細細地囑咐著，就怕漏了哪項。

許歡言感覺又回到了以前她生病的時候，那時他也是如此照顧着她，由着她，卻不許她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許歡言覺得鼻酸，突然地好難過好難過。蘇念白看着眼前的許歡言，把她輕擁進懷裏，恨自己傷她至此。

若可以，許歡言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留，就讓她放縱地夢一回，可是，「那個，燙。」

蘇念白看着被兩人「夾」在中間的那杯牛奶，第一次覺得做人真挫敗。

這個早餐，吃得她坐立難安，安靜地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不知怎麼的，許歡言覺得有種凌遲處死的感覺，定是平時苦情戲看多了，頓覺好笑。

許歡言一直想說些什麼，好打破此時的寧靜，可是，卻想不出可以說些什麼，正當許歡言開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電話突兀地響起，是蘇念白的，他並沒有起身迴避她，當着她的面接起電話，只是簡單交代了下他有事在外面，今天不回公司，待他掛電話，許歡言也喝完了最後一口粥，蘇念白起身想把碗拿去清洗，許歡言沒讓，她看着蘇念白，說：「你回去吧！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以後，你別再來了。」這，便是她的答案，是在他掛上電話那刻想到的。

蘇念白動作一僵，略遲緩地重新坐回座位，他以為，經過了昨晚，即使不能重新開始，也不會是如此絕然，可是，她還是選擇了最絕裂的方式，是打算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還是真的要抹滅他的存在。

這刻，蘇念白是真的受傷了。「言言，能不能請你原諒我，即使不能夠，也請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完全隔開，我知道當年我錯的離譜，我說要許你幸福，卻自己親手傷害了你，就連我自己也難以原諒；這些年來，我從不敢奢望你會重回我身邊，可是，我希望你可以幸福，即使不是我站在你身邊給予，但能夠站在你身後看你幸福我已知足，我不會驚擾你們的幸福，只是遠遠看着，就已很好，所以，能不能請你讓我，在你身後，看你幸福。」

蘇念白說出的這番話，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感動后呢？還是要面對現實，不是有句話說：理想太豐滿，現實太骨感，許歡言覺得這話真的在理，若是一直糾纏下去，對所有人都是個傷害，既已答應徐楓要放下過去，便不能負他，她犯的錯，她會坦白會承擔。

「大白，這世上沒有誰非要為別人的昨天買單，所以你無須再自責，我承認，當初是怨你恨過你，你剛離去的那段時間，我很難過，那時總盼着你也許只是跟我開玩笑，過幾天就會回來，後來慢慢地死心了，便常常一個人想是不是自己太幸福，太忘形，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所以才要懲罰我，收回我的幸福；再後來便覺得你出現在我生命里就好像一場夢，那麼虛幻，甚至懷疑其實你從不曾出現過，一切只是我的錯覺。如今，眨眼便是四年的時間，改變的事情太多，說要再回到過去已是不可能的事了，且不說你我都不再是彼時的那個，單隻是那過去的四年時間，已是無法挽回的。

事情都過去了，不是么，我現在過得很好很滿足，也許不久你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這樣就夠了。」說這番話的時候，許歡言是真的很感傷，淚一直在眼眶打轉，卻不許落下，至少不是在他眼前。可是，即使這樣，又能改變什麼呢？

蘇念白想過許歡言會有恨，卻不曾想她心裏承擔着那麼多，他卻不曾為她擔過半分，「對不起，我不知怎麼才能去彌補你的傷，也許都只是於事無補。」蘇念白苦笑，當年的自己是真的混帳至極，傷害自己誓言要保護的女子，他今天怎還有臉面祈求原諒。

「如果，離開是你想要的，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不再出現在你生活里。言言，請你一定要幸福。」蘇念白拿起沙發上的外套，穿好鞋，最終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蘇念白走後，許歡言眼角的淚終於落了下來，她掩面而泣，還是沒能忍住，在只有自己的空間里，大聲痛哭。

蘇念白站在樓下許久未離去，他知道，今天過後，心中的那個女孩再也不復從前。

許歡言，對不起，我曾誇下海口許你一世歡顏，但卻是我讓你流淚。

許歡言，對不起，我曾親手為你打造希望的天堂，卻是我讓你失望。

許歡言，對不起，我曾許諾要陪你靜聽花開花落，卻是我一而再失約。

許歡言，對不起，我曾親手為你構築一座堡壘，卻是我一手摧毀了它。

蘇念白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訊，選擇了發送，最後回望了一眼那扇窗戶，開車離去。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願用我的餘生去複製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歲月。

再見了，我的摯愛。

再見了，我的幸福。

你一定要好好幸福，連着我的份加倍地幸福。

許歡言握緊手機，站在窗帘后，目送他離去。

手機里躺着的那條信息，是蘇念白剛剛發送的：「若我等你千年，你是否願等我一世。」

許歡言在心中無聲做了回答：「來生，我願，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