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門弟子（1）

「秦師叔，這是鮫綃，東海龍族的貢品，不適合……」沈若烽適時阻止秦落暴殄天物的動作。

鮫綃珍貴，水火不沾，製成的法衣頗得女子喜歡，一般不出現在內陸地帶，想是太微峰那位龍族的師叔留下的。

相處這段時間，沈若烽算是看明白了這位秦師叔的性格，謙遜低調，待人待物很是隨和，也不因對方的態度而改變，看起來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實則心中自有溝壑，只是不屑計較。

「師叔若不嫌棄，可用此物。」沈若烽拿出一個劍袋，劍身部分是用靈獸皮製成，劍柄用布與繩連成，可將其系起，還有綁帶，可負在背後。

只是，這劍袋正是他曾經用過的。

問劍宗弟子愛劍，弟子間有個不能言說的傳統，新得的劍總是喜歡拿出來炫耀一段時間，金丹之前，一般少有煉製本命劍的，又加上年輕氣盛喜歡出風頭，所以築基期那段時間，人人都喜歡收集劍與劍鞘，將劍負在身後，同門之間暗暗攀比誰的劍更好，這也導致各種款式的劍袋也在門中盛行。

秦落將太微劍背上之後，感覺確實沒有那麼扎眼了。

領取了宗門服飾竹劍與相應物件后，兩人隨後來到膳堂，此時正是新入門的弟子們的晚餐時間，沈若烽是若字輩大師兄，論修為，是要被在坐的弟子們尊稱一身師叔的，如今帶著一名少女出現在膳堂吃飯，那少女穿著的還不是普通的弟子服飾。

眾人一陣好奇這少女是誰，能得師叔如此款待，只是迫於金丹修士的氣勢，不敢多有打擾。

在一眾弟子們偷瞄的目光中，兩人倒是心安理得的吃著飯，沈若烽是習慣這些目光，秦落則是無所謂，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飽了再說，已經許久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熱飯了，而且這裡的飯菜味道很是一絕，她從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讓她一時半刻停不下來。

「阿落姐！」

一聲高呼透過人群傳來，秦落一聽，覺得很是熟悉，這聲音……是秦雲。

秦雲在看到人時高興的喊了出來，再見眾人望過來的樣子，頗有些不好意想，連忙快步朝秦落跑了過去。

「秦雲。」

秦落看到穿著一身宗門服飾的少年，頭髮用玉簪挽成一個髮髻，整潔正氣，半天不見，少年似乎沉穩了許多。

秦雲抱住了秦落，頭靠在她的肩膀處，想到幻境里的景象，秦雲鼻頭一酸，眼淚都要落下來了：「阿落姐，別離開我，我會乖乖的。」

秦落拍拍秦雲的後背，還是個孩子呢，半天不見就要哭鼻子了，秦落用哄小孩的語氣安慰他，這才讓他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阿落姐一直在的，從小到大，從秦家村到問劍宗，她都在，以後也會一直在，秦雲在心中默默的說道。

秦落又問秦雲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秦雲只道沒有，坐在秦落旁邊，秦落問什麼他答什麼，相處起來倒是有些像是親密無間的姐弟。

秦雲身後跟著一名手拿摺扇的少年，看起來十七八歲，長的那叫一個風流倜儻，一雙桃花眼對著看過來的女弟子眨呀眨，慢悠悠的將兩人的飯菜拿了過來，見到沈若烽，略微驚訝，隨後又恢復了那弔兒郎當的樣子，調笑道：「師兄也在呀，這位也是今天新入門的師妹嗎？」

沈若烽淡淡的看了眼那少年，少年是如今若字輩里最小的，姓葉，名臨鶴，道號若颺，才金丹初期，沒進問劍宗前是個富家公子，修鍊這麼多年，浪蕩子的性子還是改不過來。

「這位是太微峰玉珩尊者的親傳弟子，秦落師叔。」

葉若颺身子一僵，師叔？太微峰？

葉若颺斜眼看了過去，少女正細心的囑咐秦小師弟吃飯，應該沒有聽到他的話吧！

同為親傳弟子，輩分怎麼就這麼大呢。

「哈哈，是師叔呀，秦師叔晚上好。」葉若颺一楊手中紙扇，向秦落拋了個眉眼。

秦落與秦雲同時抬頭看向他，被四隻眼睛愣愣的看著，葉若颺有一瞬間的尷尬，三人靜默。

最終還是秦雲開口打破這分尷尬：「師兄，你眼睛是不是有點問題。」

葉若颺：「……」

葉若颺被秦雲這一打岔，滿臉春風的勁猶如遭遇****，想他長相也是門內數一數二，性格隨和，在外面哪個女子不喜歡他，怎在門中就無人欣賞，這新來的師叔也是如此，隨即眉頭上揚，嘴角含笑，心生一計。

「師弟啊，你今日才入門，正好天將要黑，師兄帶你去逛逛夜市，那一塊我熟。」葉若颺哥倆好的勾住秦雲的脖子，輕聲道：「帶上你的阿落姐姐一起去。」

「夜市？晚上也有集市？」

秦雲好奇，他們家那邊可沒有夜市，連趕集也只是每月的初一十五才會去，倒是聽說在年節的日子裡，都城的晚上會燈火通明，很是繁華。

秦落也看了過來，沒想到仙門還挺與時俱進的，居然還有夜市這一說法。

見兩人用同樣好奇的目光看著他，葉若颺很是得意，女孩子都喜歡逛街買東西的，將扇子一收，道：「當然，那可是我們問劍宗的特色，離的也近，就在論劍台那邊。」

沈若烽扶額，都是門中弟子自發組織的，賣的都是一些尋常之物，賺些靈石罷了，怎麼就變成宗門特色了。

一行四人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便看到了夜市。

此時天色昏暗，微弱燈光照映著這一條通往論劍台的長路，長路是一座巨型石橋，約有兩公里，石橋兩側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秦落兩人沒有見過的，有丹藥，符紙，武器，等等一些修仙之人用的東西，還有一些玉質的首飾，日用品之類的，比凡間夜市的東西只多不少。

秦落指著一個堆滿書本的攤位，最上面的一本書的封面畫著一位身著墨衣紅髮的男子，摟著一個身著紅色紗衣的女子，畫面露骨而曖昧，有些好奇道：「這裡還有話本子嗎？」

「我的魔君大人……」沈若烽照著旁邊的一行字念道，還沒念完便念不下去了，頓覺羞恥。

葉若颺在旁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後又變成哈哈大笑，直到被沈若烽冷眼一瞪，才直覺的用手封住嘴，眼裡戲謔的笑意怎麼都擋不住。

這等艷情緋色之物，被他一本正經的念出口，感覺莫名的怪異。

那攤主靠在一把竹制的藤椅上，手中拿著一本書遮住臉，聽到笑聲才拿開擋臉的書，一張普普通通的大眾臉的老伯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下巴上還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讓他看起來更顯精明。

沈若烽見到這張臉表情一凝，便想要快步離開，卻被那老伯一把拉住袖子：「哎呀哎呀，不知師兄喜歡看這種類型的話本，明日我便送上一打，只望師兄日後多多照拂。」

沈若烽幾次伸手都沒將人甩開，羞的脖子耳朵全紅了：「鬆開。」

「不松！」

那老伯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拉住他的衣袖就是不鬆手，又看到秦落與秦雲一臉好奇的打量他，伸出一隻手，精神抖擻的朝秦落介紹。

「這位師妹，你看這書如何，各大坊市的俏手貨，這個『魔君大人』系列的最吃香，這本『魔君大人不能說的事』，『逃跑甜心魔君用力寵』，這一個系列有十來本，內容真實，特別招女孩子喜歡，師妹的年紀最是少女懷春的時候，要不要來兩本，給你個優惠價，五顆下品靈石一本，如何？」

「五顆也太貴了。」葉若颺將老伯伸出的五根手指一根根按回去，只留下食指，嘿嘿一笑：「一顆下品靈石五本，如何？」

「不行不行，最少也是四顆一本。」那老伯揮開葉若颺的手。

「兩顆五本。」葉若颺再次伸手。

「三顆一本。」

秦落看兩人來回殺價的樣子，很是有趣，沒想到仙人也是這樣講價的，再看其餘攤位，看的人與賣的人同樣是各種爭論，沒皮沒臉的拉關係，戲精上身的模樣在那叫價。

「師妹，我今日過來是有正事要辦，你莫要胡鬧。」沈若烽見到行人中有好奇看過來的目光，低聲呵斥道。

師妹？

秦落再看那老伯的樣子，怎麼也看不出是個女子，只是那，老伯露在外面的一雙手，端的是白嫩好看的纖纖玉手，與那臉確實不搭，老人的手可不是這樣的。

「師兄，你買一本我就鬆手。」彷彿他不買一本便不依不饒的模樣。

「不需要。」

「師兄方才還喜歡得緊，怎麼轉身就翻臉不認人了，只要一顆靈石，任師兄挑選，我絕對保守秘密不說出去。」那樣子真實不買不讓走的奸商模樣。

「想是虛清師叔不知你來此地擺攤的事，若是知道你如此破壞扶搖峰的名聲……」沈若烽正色道。

「嘿嘿……師兄，我們誰跟誰。」聽出沈若烽話中的威脅，那易容成老伯樣子的師妹心知身份已然暴露，鬆開了他的衣袖，還順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塵，一副討好的樣子。

問劍宗親傳弟子在金丹之後才會按照輩分被長輩賜字，算上凌劍峰兩位親傳弟子，他們一行七人，皆是若字輩最有天賦的弟子，是被當成未來的掌門或峰主來培養的，在外是要被叫上一聲金丹真人的修士。

被人知道在此販賣話本，這臉面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