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便要他們賠禮道歉

第一章 便要他們賠禮道歉

滾圓的棒子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肚子上,成塊的血糊有流出來的,有流不出來的,然後他們將半死不活的她扔到街上。

外面下着大雪,身上撕肉的疼痛逐漸在嚴寒中凍結,變得麻木。

好冷,好冷……

蘇吟惜倏地睜開眼睛,看着銅鏡中冷汗涔涔的少女,細眉絳唇,模樣還有幾分熟悉,她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邊上遞過來一隻帕子,她扭頭,瞧見許久未見的青枝,清秀的小臉帶着幾分稚氣。

青枝見她沒接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額間的汗珠,一邊寬慰道:「小姐,您別緊張,您的品貌在墨家的女學堂里可是拔尖的,文家下定的人見了您,只會歡喜,不會嫌惡您的。」

蘇吟惜只覺得更加恍惚,「哪個文家?」

「從小與您定親的文家啊,您是不是急糊塗了?」青枝抿著笑,眉梢間帶着喜色。

蘇吟惜又扭頭看向銅鏡的人,心頭登時震驚到無法言語。

她死了,可她又重生了,回到了16歲時文家下定的日子!

走神時,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開門時帶進了風,蘇吟惜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下顫。

青枝見錢嬤嬤走進來,小臉上的喜色越發洋溢。「錢嬤嬤,可是文家的人到了?」

錢嬤嬤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跟着看向坐在銅鏡前梳妝打扮好的蘇吟惜,眼神又是心疼又是憂慮,看着看着,老眼中就泛起了隱隱淚花。

「小姐,您瞧,錢嬤嬤都開心哭了!」青枝抿著笑,對着蘇吟惜取笑錢嬤嬤。

「開心什麼,文家是來退親的!」錢嬤嬤抹著淚,對青枝悲憤地喊了句。

「那群的腌臢貨,想退親就罷了,為了退親,還紅口白牙地污衊姑娘夜不歸宿,與外男不清不楚,而且剛與姑娘退親,轉眼就定了二姑娘!」

錢嬤嬤講出前世那句心酸不已的話,銅鏡前的蘇吟惜才動了動,唇角翹起一抹嘲諷。

果然和前世一樣,文家的人是來退親的。

前世也是這樣,文家嫌棄她這個嫡長女是個死了娘的孤女,而且她的外祖因直諫得罪老皇帝,整個母族被貶謫遠遷,母系無人,便將目光轉向蘇府的填房墨氏,想攀上墨氏的嫡姐墨貴妃這枝高枝。

但文昇和她的娃娃親是祖父那輩兒定下來的,文家不好食言,就想着污她清白,退了這門親事。他們料想她那個便宜爹蘇宏遠不過一個從五品著作郎,不敢與侯府叫板,如此一來,既可以全了文家的名聲,履行祖輩們的約定,又能換新娘,搭上墨家這條線,想的可謂完美無缺。

而前世的她,女學堂放學后,的確時常晚歸,此事與人掰扯不清。而且事關女子名節,與人掰扯糾纏,事情鬧大了,只會讓自己的名聲虧損更甚。她料想文家為了退親攀誣她,心中有愧,定然也不會對外宣揚此事,便想息事寧人。

只是前世的她,終究是小看了人心!

蘇吟惜起身走向老淚縱橫的錢嬤嬤身邊,從綉間摸出帕子,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淚,安慰道:「嬤嬤不用掛心,我這就去讓他們賠禮道歉。」

「姑娘,你莫要說氣話,現在府上的下人都在等著看你的笑話,你可千萬不能出去!」錢嬤嬤怕她出去做傻事,緊張地抓住她的襖袖。

蘇吟惜臉上點着梨渦,安撫地拍了拍錢嬤嬤的手。

「便要讓他們賠禮道歉。」

錢嬤嬤看向蘇吟惜的眼睛,只見她眸中無半分怒火委屈,反而透著淡然而堅定,一時有些懵,而走神間,剛握着她的手的姑娘已然離去了。

……

肅寧堂外。

蘇吟惜幽深的眸子瞥向談笑風生的肅寧堂,緊了緊身上的外袍,便往裏走去。

坐在上座的蘇宏遠被文家的人安撫了半天,好不容易露出點笑容,一抬眼卻看見害他被人折辱的罪魁禍首走了進來,臉色當即就黑了。

端起的茶杯也不飲了,抬手就摔到了蘇吟惜腳邊。

「混賬東西,你還敢到這兒來,滾出去!」

泡脹的龍井茶梗灑的四處都是,蘇吟惜低頭看了眼濺到鞋面上的茶梗,秀眉蹙了蹙,俯下身子將鞋面上的茶梗拂去,然後起身對蘇宏遠作揖。

「女兒知道有客來訪不該露面,但事關女兒名節,女兒不得不出面。」

文侯爺見來人舉止有節,態度不卑不亢,不禁有些欣賞,只是聽聞蘇家的下人講面前的少女就是被他們退婚的蘇吟惜時,眼中的欣賞便瞬間變成了鄙夷。

同樣坐在上座的墨氏,瞧見文侯爺眼中的厭棄,心中一哂,蘇吟惜這輩子都別想嫁進永樂侯府了!

「蘇吟惜,文家與你妹妹的婚事已成定局,母親知道你肯定心有怨恨,但也是你自己不潔身自好,此事就作罷吧。」墨氏端著親善的樣子,一番話表面看似安慰,實則卻將所有過錯都推給蘇吟惜,提醒所有人,蘇吟惜不貞不潔,私德敗壞。

果然,聽完這話,蘇宏遠的怒火更盛了,他剛剛才把女兒與人私通的醜事翻過去,如今竟又被人翻出來了,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只是他正要發作,卻聽到下首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

「母親,我不是來挽迴文家親事的,文侯爺紅口白牙污我的名聲,這樣惡意中傷他人的夫家,我不要,我來這裏,是讓文侯爺賠禮道歉的。」

此話一出,肅寧堂內的人都笑了。

不過一個從五品小官的女兒,還是個沒娘沒依仗的,竟然敢說文家的親事送給她,她都不要,還敢讓堂堂永樂侯跟她賠禮道歉?

怕不是知道自己被退親,名節又被人詬病,所以活活氣傻了吧?

但所有不齒的目光中,蘇宏遠最先有所反應,他這個長女素來聰慧,又有幾分膽色,說不定這次能把他丟了的面子找回來。

想雖這樣想,但蘇宏遠面上不顯,仍端著一副生氣的樣子,對着蘇吟惜冷哼一聲。

「文侯爺位高權重,又重信重義,他平白無故的能冤枉你?蘇吟惜你也太要臉,做出這般羞臊之事不趕緊躲起來,還出來胡說八道?」陰陽怪氣的腔調不和諧的響起,蘇靖大搖大擺地走進大廳。

這句話可算是講出來文老爺的心聲,順勢臉色難看了三分。

蘇吟惜見親哥哥替外人說話,眸光清冷。前世蘇靖就是個糊塗的,變法的拿她和錢麽麼的銀子討墨氏開心,後來墨氏有了兒子,便設計他得罪太子被打瘸了雙腿,蘇宏遠膽小怕事,竟想連親兒子都處死。

那時蘇吟惜急得瘋掉,不想墨玄瑾竟然主動幫他,那樣金貴的權臣,又是墨家的人,竟然會幫她,她自是感激,可誰曾想,這竟成了她所謂的紅杏出牆的證據!

前世種種湧上心頭,看着眼前得糊塗哥哥,蘇吟惜又嘆又恨!

話說墨氏看到文侯爺的臉色,怕惹得他不快,女兒的親事被攪黃了。要知道她好不容易忽悠住文家,讓文家覺得她這個庶女受母族重視,若是文侯爺一怒之下連月兒的親事也退了,她上哪再去找這麼好的親家?

「大姑娘氣糊塗了,來人……」

「文侯爺確實冤枉了我,還不能讓我分辨幾句嗎?」蘇吟惜不等墨氏講完,就堅定地講道。

墨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好不容易想出的折中法子,既不毀文家的名聲,又能退了蘇吟惜的親事,不會被蘇吟惜攪黃了吧!

「那我問你,文府的小廝講,好幾次瞧見你回府時,都是三更時分,這可是事實?」

蘇吟惜點頭,「確為事實。」

墨氏的心情稍稍平復,聲音穩了不少。「你與你二妹妹一同去墨府女學堂,每次放學你都讓你二妹妹先回府,這可是事實?」

蘇吟惜又點頭,「確為事實。」

還沒等墨氏開口,蘇靖就喜色外露,「那你還有何話要說?」

蘇沐月溫柔可人,每次看見他都是好言相待,但是蘇吟惜對他得打即罵,可下有機會毀掉她,蘇靖可不想她翻盤。

蘇宏遠聽着墨氏和蘇靖的一唱一和,差點一口氣背過去,他娶的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平時小家子氣就罷了,如今這種陣仗不想着把女兒私會外男的事遮掩過去便罷了,竟然還要幫襯著外人打他的臉,庶女到底是庶女,始終沒有嫡妻風範!最可氣的是把筠兒的兒子都教壞了。

但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他也不想再丟人現眼,正準備讓人把蘇吟惜帶下去,卻聽到那個讓他蒙羞的女兒恬淡的笑聲。

「母親審案未免太簡單了吧?為什麼不問我晚歸是為何事,期間留在何處,與何人在一起?」

一連三問讓蘇宏遠的臉憋的都要滴血了,他這女兒怕不是真瘋了,這種腌臢事情竟然還要端到枱面上講,他的面子還要不要,以後他還有什麼面子在朝堂上面見各位同僚!

他真是萬分悔恨剛剛沒攔着她,如今想讓人把她帶下去也來不及了。

墨氏聽到蘇吟惜的話,臉也嚇白了。她雖然想毀了蘇吟惜的名聲,但也沒想搭上整個蘇府的名聲啊,這蘇吟惜怕不是真知道她在背後搗鬼,想來個玉石俱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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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一心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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