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你還不知道?
下山還是不下山的問題還沒談論出個結果,趙小滿就自作主張的把他們打包賣了。
大王寨從上到下,從老到少,全炸鍋了。
長衫叫大家冷靜:「這是為時三年的契約,老大說了,想簽就簽,不想簽不簽。」
「賣身契還有時限?」
「沒聽說過啊。」
「那我們怎麼辦?」
「老大到底怎麼想的啊。」
「四當家仔細跟我們說說唄。」
長衫轉身踩到石磙上,沖著紛紛雜雜的老少道:「意思就是三年之後這個賣身契就沒用了,但我們可以拿著蘇家給的放奴書,另謀出路,這樣咱們就有正當身份了,要不然下山沒戶籍也沒法兒過日子。」
「四……」薛洋看著口若懸河給大家講解的長衫朝地上啐了口,「呸,老四之前蹦躂的最歡,現在她做老大了,蹦躂的最歡的還是他。」
「我也沒想到,」薛蟠幽幽的。
那邊,老叔公拽著拐杖讓長衫讓開,自己爬到石磙上喊:「大傢伙靜靜,聽我說。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老大費了很大勁兒給咱們爭取來的。這說是賣身契,其實不就是給咱們的保證嘛,讓咱們一下山就有活計干,有正當身份,能娶婆姨,生娃兒,寨子里的光棍漢還愁啥?」
「那我以後就是別人家的奴才了?」狗蛋兒扒著他爹肩膀,騎他爹脖子里。
「你娃兒想得美,」老叔公捋著稀稀拉拉的鬍子笑,「老大說了,15歲往上的想咋賣咋賣,這15歲以下的啊,全老實待著。那過了五十的,人家蘇家也不肯要。這扒拉下來除了壯勞力,我們老弱婦孺還得靠老大在想辦法。」
「都這樣了,你們也別這兒叫喚了。狗蛋兒他爹,你過來帶個頭,在這賣身契上印個手印。」
狗蛋他爹猶豫。
老光棍漢忍不住問:「真能娶婆姨生娃兒啊?」
「做懶漢還是娶不上,」老叔公把契約塞給他,「趕緊摁手印。」
「那俺肯定勤快乾活,」老光棍笑嘻嘻把手印摁上。
「摁吧,」狗蛋兒他爹跟身邊人感嘆,「總得養家糊口。」
「做老百姓哪兒做土匪自在?」身邊人探長了脖子看,口氣很不以為然。
狗蛋兒爹道:「我可不想我家狗蛋兒以後也做土匪,還有我婆娘,進了咱們寨子就沒出去過。」
「猶豫啥啊,下山就是換個活法,活不下去在回來唄,」另一個人說著,把沾了印泥的手使勁兒朝契約上摁。
「二哥?」
胖子好心動。
薛洋蹲坐在石頭上,一刀一刀的用匕首削木棍:「你想去就去,他們說的對,換個活法,不行就在回來。」
「哎,」胖子搓手,「那你呢?」
「我?」
薛洋笑了聲,又去削他的棍子。
有老叔公的不留餘力,山寨很快完成賣身契的簽約。其中,除去老弱女人和小孩兒,八十個勞力賣身蘇家,其餘的包括薛洋,胖子在內的二十多人,接著做土匪。
而且還沒怎麼滴,他們已經分成涇渭兩撥。少數仇視多數,多數一臉的你們不懂。
至於薛蟠薛洋他們,趙小滿表示隨意。
她既然已經做了這裡的老大就該為山寨以後著想,首先就是先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這兒要啥啥沒有,想啥全白想,留在這人山溝溝里幹嘛?帶著人走出去,搞點什麼,發展起來,它不香嗎?
聽長衫彙報完,趙小滿把最後幾顆炒豆子丟進嘴巴里,拍拍手:「準備吧。」
「哎,」長衫還有一絲遲疑,道,「那蘇家小公子不能耍咱們吧?」
趙小滿哼笑,舔了下吃過炒豆子殘留了咸香味兒的唇角:「你知道他家在哪兒吧?」
長衫目光閃閃:「知道。」
趙小滿一巴掌拍他肩上:「既然知道,等他耍我的時候,你就幫我把他全家都殺了。」
「是!」
長衫一震,頓時可惜趙小滿是個女人。
*
是夜。
被一根繩子串起來的眾官兵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山裡,長度綿延了數里。
他們的領頭,把總,被綁在第一個,衣裳被扒的只剩一條褻褲,開春的深夜裡,凍的打顫。
「大人,」走在後面的一個總旗壓著聲兒道,「這黑燈瞎火的,咱們找機會跑吧?」
「跑?」
把總吊嗓子:「你光腳的能跑過穿鞋的?」
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又是扒衣裳,又是不讓穿鞋,從山寨走到這兒腳底板已經扎流血了,跟走在針尖上似的,愛他娘的誰跑就誰跑吧。
「我走不動了。」
把總一屁股坐地上,蓬亂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像個乞丐,怕是扔到大街上都沒人認出來這是領兵把總。
「趕緊起來,」狗蛋兒爹厲聲呵斥。
把總翻眼睛看看他:「走不動就是走不動了。」
「行啊,」長衫走過來,笑眯眯的道,「既然把總走不動了,那就請他的家人來抬他嘛。他家住哪兒來著?」
負責押送的狗蛋兒他爹等人齊聲喊:「府城垂柳街,正數第二戶。」
大喊聲音在山間回蕩,把總觸電似的彈起來:「你們想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長衫哂笑,「當然是要你一家團聚啊。」
被綁的隊伍里有人大罵:「反了你們這幫土匪了,還敢要挾把總大人,有本事你們動我們一根汗毛試試,不就是仗著會妖術。」
「走吧!」
把總默默帶頭,不想拿家人性命賭氣。
長衫一把攬住他肩膀:「大人別動氣,想來也確實走累了,咱們原地休息會兒,我叫人把大人和兄弟們的鞋拿過來。」
還以為他開玩笑,結果真拿過來了。
把總抬著腳把鞋蹬上,直言問:「大晚上把我們拉出來,總不能只是為了遛遛,是殺是刮,你給我交個實底吧。」
「你還不知道?」長衫驚訝,「沒人跟你說嗎?」
說什麼?
把總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