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愛如山(下)
楚天疆的眉頭跳了幾下,這是他在見到張小剛等人之後,第一次出現明顯的情緒波動。
「我們還在半山腰上的時候,你就發現了我們,然後把吳國雄藏了起來,肯定藏在附近某個地方。」
「你們最好別做蠢事。」楚天疆的手指壓在了扳機上。
「少校,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羅晉勇有點慌張。楚天疆是神槍手,兩發獵槍子彈就能幹掉他與張小剛。
「不可否認,軍情局的情報官員要為吳海淵的死承擔責任,而且他們已經為玩忽職守付出了代價。」張小剛拿起桌上的香煙。「為了吳海淵,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犧牲自己的下半輩子。問題是,吳國雄是無辜的,他只有六歲,其他孩子在這個年齡,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
「在這裏,他同樣無憂無慮。」
「是嗎?」張小剛點上香煙,「你有一身硬本領,肯定能照顧好自己,靠捕獵等方式維生。吳國雄只是個孩子,他會長大。也許對他來說,遠離城市的生活沒有什麼壞處,可是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為你這樣的男人。你覺得,你有權剝奪他接受教育、結交朋友、組建家庭的權利嗎?」
「我會教他讀書識字,還會教他必要的生存技能。等到他長大成人,我會讓他自己做出選擇。」
「哈哈……」張小剛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少校,你認為自己是上帝,能夠隨意主宰與支配他人?」
「你……」
「吳國雄不是你的兒子,就算是,你也無權這麼做。沒錯,你會給他選擇的機會,可是十多年之後,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張小剛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在猛虎大隊服役九年,就願意為吳海淵做任何事情。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一個六歲的孩子身上,他在長大成人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不是你的問題,我知道如何成為一個好父親。」
「得了吧,吳國雄是吳海淵的兒子,你認為吳海淵願意看到他唯一的兒子在深山老林里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
「吳海淵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兒子健康成長。」
「你現在的所做所為,根本不可能讓吳國雄健康成長,至少在精神上,他會變得越來越孤僻。」
張小剛這句話說到了重點上,楚天疆沒有反駁。
「加入我們,我會給你一個新身份,並且妥善安頓吳國雄。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幫你辦理領養手續。」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會答應。」
「為什麼?」
楚天疆長出口氣,說道:「因為我不認識你,不相信你說的話。」
「你……」張小剛也有點急了,楚天疆確實非常頑固。
「五分鐘已經到了,請回吧。」楚天疆站了起來,把雙管獵槍指向張小剛,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少校,你會後悔的。」
「這輩子最讓我後悔的就是相信你這種人。」楚天疆揮了揮雙管獵槍,讓張小剛與羅晉勇出去。
張小剛咬了咬牙,朝房門走去。
「少校,我能說一句嗎,只是一句話。」羅晉勇有點不甘心。
楚天疆放低槍口,給了羅晉勇說最後一句話的機會。
「如果世界將在三個月後毀滅,而你的決定能夠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包括讓吳國雄長大成人,你會怎麼做?」
「我已經離開軍隊,拯救人類的大事還是留給其他人吧。」
「我知道,你厭惡軍隊,更討厭軍事情報局,可是你熱愛這個世界,希望撫養戰友的遺孤長大成人。」羅晉勇又說了一句。
楚天疆沒有開口,他答應過吳海淵,不管遇到多少困難都會照顧好吳國雄。
「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一個網址,登陸賬號與密碼在背面。」羅晉勇把一張名片遞給了楚天疆。「你不用立即做出決定,但是我希望你在認真考慮后做出正確的選擇,然後跟我們聯繫。」
楚天疆遲疑了一下,收下了羅晉勇的名片。
外面,夕陽西垂,夜幕即將落下。
下山的時候,車隊行駛得更快。
「你認為他會跟我們聯繫嗎?」開始的事情,讓張小剛對羅晉勇刮目相看。
「收下名片的時候,他已經做出了決定。」羅晉勇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他很快就會主動找到我們。」
「教授,看不出來,你還是談判高手。」
「每個人都有弱點,你我也不例外。」
張小剛笑了笑,楚天疆的弱點就是吳海淵的兒子。為了吳國雄,他會做任何事,哪怕是捨棄性命。
山上,等車隊走遠之後,楚天疆回到小木屋,把藏在地窖里的吳國雄叫了出來。
吳國雄非常懂事,根本不像六歲的孩子。吃了晚飯,他獨自上床,看了一會電視就睡著了。
楚天疆沒有睡,通過衛星網絡,羅晉勇給他的那個網站。
這是一個高度加密的網站,首頁界面非常簡單,只有一個用戶登陸窗口,內容只有在登陸之後才能看到。
看完第一頁的介紹,楚天疆非常震驚,立即查驗了網站的ip地址。
伺服器在軍事情報局的數據中心,得到了總參謀部的許可授權,屬於保密性最高的軍事情報網絡!
消除懷疑之後,楚天疆不得不相信,張小剛與羅晉勇的來頭很不簡單。
只是,這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大約兩年半前,即二零一四年二月底到三月初,中國、美國、俄羅斯、英國、法國、德國、以色列、日本、加拿大與澳大利亞奠唯幾乎同時發現了一顆直徑大約十千米的小行星,賦予2014x1的編號。
在天文界,這個發現已經非常驚人了。
過去數十年,天文學家一直在尋找小行星帶里的小行星,發現了直徑在十米以上的上百萬顆小行星。
這麼大的一顆小行星在此之前從未被發現過,本身就有很多疑問。
三個月後,另外一個驚人發現,改變了天文學家對這顆小行星的看法,也讓人類文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在即將離開小行星帶的時候,2014x1與一顆小得多的小行星相撞,軌道發生變化。經過仔細測算,天文學家發現,2014x1在撞擊后的軌道違背了天體力學基本定律,而且這條軌道正好朝向地球!
不出意外的話,2014x1將在兩年零三個月,也就是二零一六年十月底撞擊地球。
接下來,美國天文學家發現,在與另外一顆小行星撞擊時,2014x1俘獲了對方的部分質量,並且朝特定方向噴射了部分質量,從而撞擊地球的軌道,而這些現象全部違背了天體力學基本定律。
很快,其他幾個國家奠文學家證實了這個發現。
結論只有一個:2014x1是一顆受到地外智慧生命控制的小行星,甚至有可能是地外智慧生命的宇宙飛船。
二零一四年七月底,「行星防禦理事會」宣告成立。
理事會有十個成員,即發現2014x1的十個國家。理事會下設四個職能機構,即「國家首腦峰會」、「總參謀長聯席會議」、「科學顧問委員會」與「安全事務聯絡處」,分別負責政治、軍事、科技與安全保密工作。
羅晉勇是中國在科學顧問委員會的首席代表,張小剛是安全事務聯絡處地派員,中國國家主席李興邦與總參謀長楊方烈分別是另外兩個機構的代表。中國官方的知情人與參與者總共不到十人。
行星防禦理事會的主要職責就是制訂與實施保衛地球的各項行動。
兩年來,在行星防禦理事會的框架下,十個成員國簽署了數十份諒解備忘錄。出於安全保密方面的考慮,在表面上維持基本關係不變的情況下,五個核大國已經利用已有的核武器製造了一千枚當量高達兩億噸的超級核彈頭,還在研製當量為二十億噸的核彈頭,另外五個國家則貢獻了所有高濃度核原料。
2014x1逼近地球時,這些核彈頭是人類抵抗地外文明入侵的主要武器。
只是,包括羅晉勇在內的半數以上的科學顧問對核武器不抱任何希望。地外文明能夠進行跨恆星系宇宙航行,肯定掌握了比核能更高級的能源,因此核武器對地外文明的威脅微乎其微。
這些科學顧問都認為,人類無法阻止地外文明登陸地球。
羅晉勇率先提出,應該為地面戰爭做準備,利用人類最先進的科技,打造一支能夠跟地外文明入侵大軍抗衡的軍事力量。
受技術天花板限制,科學家把精力放在了單兵作戰系統上。
這就是「末日部隊」項目。
威脅日益迫近,總參謀長聯席會議決定在下周組建末日部隊,總共十個名額,每個成員國一個名額。
楚天疆立即想到,這正是張小剛與羅晉勇來找他的原因。
「乾爹,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聽到吳國雄的話,楚天疆才發現天色已經放亮。
「國雄,在這裏不好嗎?」楚天疆把吳國雄拉了過來,抱在懷裏。
「有乾爹陪着,在哪裏都好,只是我想回家。」
楚天疆長出口氣,世界將在三個月後毀滅。吳國雄才六歲,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難道將就此結束?
如果換成吳海淵,他會怎麼做?
像鴕鳥一樣埋起頭過完最後三個月,還是奮起抗爭?
抱着吳國雄,楚天疆做出了決定,他相信吳海淵也會這麼做,因為父親會不顧一切的保護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