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儀和安了兩個人原本就修為極高,現在合二為一更是了不得,縱使卓棠旌的修為翻倍,也不是安了的對手,而且卓棠旌心中對安了是盲目崇敬的,一見安了就不自覺的內心敬畏,所以不過幾個回合,他就手忙腳亂了。

『啪』,昶陽在安了手中折斷,那麒麟也瞬間跟著消失,安了在他身上設下『感』,然後將斷了的昶陽狠狠的刺進卓棠旌的胸口。

「唔!啊!」卓棠旌疼的大叫一聲,瞬間出了一聲汗,接著看著安了痴痴的笑了起來,「呵呵呵,上神,我能死在你手上,還拉著你最愛的人一起死,不虧。」

「他不會死!」安了轉了轉昶陽,「你也不配!」

「昶陽……它一向暢通無阻,它會在他體內遍布利刃,直到毀其所有!不死……不休!」卓棠旌邊說邊口吐鮮血,面目猙獰,「那個孩子……還是他,你……誰也救不了。」

安了瞳孔一縮,孩子?!他眼中只有夭儀,哪還有心思去注意其他……

「住手!上神快快住手!」一老者架著朵祥雲自天際飛來,落在安了身旁,「上神切不可衝動啊!」

安了急忙鬆開昶陽,朝著夭儀的方向飛過去,一落地便看見了被一道轉著的金線盤繞著的夭安和綁在他手腕上的刺金帶,骨氣跪在一旁低垂著頭,夭儀也坐在另一旁,散著發低垂著腦袋,他身上的利刃因麒麟的消失也消失不見了,血也許已經凝固也許已經流光了,只留下一身的窟窿……

安了的眼瞳慌亂的顫了顫,然後猛的眨了眨眼,喉嚨發痛,「安儀,還……還不到一盞茶呢,師父……師父厲害吧?」

「神仙,」骨氣抬起頭,眼眶通紅,「他……」

「我知道!」安了厲聲打斷了骨氣,一下跪在夭儀身邊,將額頭靠在他的肩頭,抬手覆在他的胸口。

「安儀,你其實很疼的,對不對?」

「我要怎麼救你?」

「你不是說等我的嘛。」

「你怎麼不回答我呀?」

過了好一會兒安了都沒再開口,只是緊緊靠著已經略微僵硬了的夭儀,骨氣閉上眼,不再看他們。

「我怎麼辦呢?」

似嘆息一聲,帶著無助,帶著彷徨,帶著恍惚,帶著哀傷,帶著難以忽視的絕望。

骨氣低下頭,握緊雙手。

「我先把你的法修還給你吧,然後我再想辦法救你。」安了側了側頭,覆著夭儀胸口的手移到他的手上緊緊握著,一道光亮起又滅了,亮起又滅了,如此反覆著。

骨氣咬了咬牙,抬起頭看向靠著夭儀肩膀的安了,他雙眼獃滯的低垂著,眼角的淚無聲的滑落,一滴接著一滴的沒入夭儀肩頭,一頭白髮讓他更顯凄涼,兩人相碰的手還在不停地亮起又滅掉,骨氣到了嘴邊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你怎麼不接回去啊?」安了喃喃著,「安儀,你聽話,先接回去,然後我們就帶夭安回家。」

「神仙……」骨氣濕了眼眶,「你別這樣。」

「阿彌陀佛,」剛剛那位老者看了看已經斷氣了的魔王,「上神,入駐修山鎮的四象我皆讓他們撤離了,這萬象陣很快就會散去……」

隨著老者的話,幾聲鳴叫響起,接著天際便同時出現了異象,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這四位皆是四象中的佼佼者,它們一同出現在天際,都看向『鎮』上的幾人,又同時發出一陣鳴叫。

同一時間,夭儀胸口突然放出一陣異彩,接著一片小小的鱗片從中飛了出來,竟是已經沾滿了鮮血,那鱗片停在夭儀心口處,奪目的異彩竟在漸漸褪去,一根斷成數段的銀針分別從心口飛了出來,穿過鱗片落在地上。

安了愣了愣,急忙伸手去抓那片鱗片,可那鱗片似幻影般根本碰不著,「不!不要!」

等到鱗片異彩盡失,只剩血紅,它才貼在夭儀的心口,然後慢慢擴大,而夭儀的心口隨著鱗片的擴大而慢慢消失。

「不要!!」安了緊緊抱著夭儀,伸手想堵住他空了的心口,「不行!不要走!安儀!安儀!不要走!你不能走!啊!!!不要!」

「這……」骨氣驚訝的看著自心口開始越來越大的洞,急忙起身過去伸手碰了碰他空了的地方,急道,「怎麼會這樣?!」

「啊啊啊……」安了無助的哭叫著,雙手緊緊的抱著夭儀,「不要走!你不能去那裡!求求你了!你不能去!」

骨氣瞬間也慌了,可那空洞越來越大,轉眼就空了夭儀的整個胸口。

安了轉身來到夭儀面前,捧著他的蒼白且一絲生氣也無的臉,「安儀,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嗯?安儀,你看看我,你快看看我呀!你別走!」

「你忘了嘛,我說過的,你要是不在,我會過得很不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過得不好的,安儀,你不捨得的對不對?!」

「安儀……」安了無力的閉了閉眼,看著四肢慢慢消失的夭儀,「不……不要走,你不能去那裡!」說著便痛哭了起來,「安儀,別走……」

骨氣看著身體幾乎都不見了的夭儀,抬頭看了看漸漸消失的四象,然後無力的看著這一切,是……太初門!可是,讓已經……現在的夭儀去那邊已經毫無意義了,別說他已經毫無生命跡象,就算有,可他的一身法修都沒了,去那兒就等於變成一片毫無意識的混沌之氣,虛無縹緲,然後在那裡與其他的混沌之氣融為一體,最終歸於虛無,還不如……還不如讓他就在這裡,好歹也有個……全屍。

安了抿了抿唇,急忙抹了抹眼淚,然後深吸一口氣,抬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抵在左眼上,抖著手往外拉,一道暖黃色的光珠自安了左眼隨著手指飛了出來,安了急忙將它覆在了夭儀緊閉的右眼上。

「我騙你的,我向你保證過的,我會過的很好很好,等你回來,胖一圈給你看,」安了彎了彎嘴角,伸手撫摸著夭儀的臉龐,傾身湊近他的耳邊,「安儀,你要記住,你和它們不一樣,你絕對不能和它們融在一起!你叫夭儀,你有個妻子叫安了,你有個孩子叫夭安,記住!你叫夭儀!你和它們不一樣!你叫夭儀,你和它們不一樣……」

安了一遍一遍的在夭儀耳邊呢囔著,骨氣在一旁看著他露出了那帶著濃重悲傷的微笑,他的右眼滴落著異常瀲灧的淚珠,他的左眼掉落的……是血!

「安儀,我會等你回來的。」

當夭儀的臉龐在安了的手中消失,地上只留下一片鮮血和一節節斷成數段的銀針,安了仰起頭痛苦的皺眉,無聲的張了張嘴,然後整個人便趴伏在地,臉埋在相交的臂彎里,悶聲哭了起來。

骨氣看著安了,抬手抹了抹眼睛。

天際的四象早已經不見了,『修山鎮』開始慢慢粉碎,掉落的粉末朝著修山鎮飄落,太陽剛剛升起,讓這些粉末閃著細微的光芒,颯是好看。

「上神,」老者嘆了口氣,「一切皆有因果,還請上神不必太過傷心。」

雖然鬼門並沒有被撞破,但凡界也有不少的鬼在,所以凡界多少還是受了點影響,只不過構不成大災而已。

「如今眾鬼在凡界橫鬧,還請上神以大局為重,早些還凡界一個清凈。」

「呵,」趴伏著的安了突然笑了一聲,然後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他雙眼通紅,白髮一半沾上了紅色,看起來異常詭異,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冷意,「與我何干?」

「蒼皇上神乃為蒼生而生,世間安危便是上神心之所系。」

「錯。」安了一臉淡漠,「息禎佛祖,何人生死皆與我無關,從今日起,犯我者,必殺之!」

「阿彌陀佛,上神心生怨恨乃是……」

「行了,卓棠旌你先帶回去,」安了轉身將夭安抱起,「在天界,等著我!」

安了抱著夭安回到修山,一落地便猛的吐了口血出來,夭儀的法修和他自己的已經開始相互排斥了,「骨氣,帶夭安進房間。」

骨氣急忙抱著夭安進了房間,再出來時,安了已經蹲在地上了,「你沒事吧?」

安了沒答,抓了一把自己的白髮看了看,才又站了起來,「你守在外面。」

「好。」

安了來到床邊,看著一臉蒼白只剩一口氣的夭安,慢慢在床邊坐下,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的刺金帶上,「夭安,我會將你爹的法修傳給你,不過你還不能完全接受,所以我會暫時將它封印起來,你能駕馭多少,它就會慢慢解封多少,或者……」

房間安靜了許久,安了才繼續道,「等你爹回來后,你再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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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璀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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