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獻祭
寧玉鳶皺了皺眉，「你怎麼知道？」
她越發看不懂這個世界了，不知是誰要奪她性命，更不知是誰在全力救她。甚至於她連眼前男子的身份也一無所知。寧玉鳶頓感頹唐，她頭一次覺得自己失敗到了極點。
沉思的過程中，她腦海中忽然掠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有沒有可能，她縱橫這二十多載，曾經遺忘過什麼？或是丟失過什麼？
但是想了想，她又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
如果當真如她所想，她曾遺忘或是丟失過過往的記憶，那她那些過往的曾經，又算什麼？裡面的每一個場景，甚至每一句話都恍如昨日，在她腦海中倒映得清晰。
不過，倘若那些都是真實的記憶，現在把她牽涉進去的那隻無形的大手，又是誰推動的？
寧玉鳶越想，大腦越是亂得如一團漿糊般，最後她痛苦地捂住頭，意識暈眩。
這時，背後湧入源源不斷的暖流，那個少年散漫的聲音自後方響起。
「別想了。」無名聲音淡淡，「該記起來的時刻，自然會記起來。你現在硬想，徒勞無益。」
不知為何，寧玉鳶聽到這話時，內心逐漸安定下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問無名：「那我醒來時，為何會被綁在十字架上，還成為眾矢之的的邪祟。」寧玉鳶眯了眯眸，「莫非……」
「我放你過去的。」無名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寧玉鳶：？
「至於你是邪祟的事——簡單。只要篡改他們記憶，讓他們覺得你是禍害他們村子的邪祟，看他們弄不弄死你。我就喜歡看你在十字架上掙扎，然後被人仇視的模樣。」
寧玉鳶沉默了很久。
臉色由黑變紫再變紅，再變成黑，她深吸一口氣，憋了很久，最後面無表情：「你有病啊。」
無名從躺椅上起來，好整以暇：「你受個傷就半死不活，還浪費我辛苦摘了那麼久的藥草，我都沒說什麼。只是向你要點補償——怎麼，這也不行？」
寧玉鳶嘴角抽搐，想要開口反駁，反唇相譏。
這時無名晃著的二郎腿突然停頓下來，他輕佻的笑容收斂，面色逐漸凝重。
他回過頭，復對寧玉鳶笑道：「小美人，爺不和你閑聊了，下次再陪你玩。」
說完他一閃身就不見了蹤影。
「……」寧玉鳶。
她無語望天。
這都是些什麼奇葩。
時間平靜地過去了三日，可寧玉鳶心中卻不平靜，心知這是暴風雨的前奏。這三日時常會去看慕寒，可每次見他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濁氣也還未清除。讓她心情焦急的同時也很是擔憂。
馬上就要到和河神交手的時候了，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實力深不可測的河神。
現下，卻也不能再拖延下去。如果再拖下去，等她被識破身份的那一日，只怕難以敵眾。況且慕寒舅舅還仍然在昏迷中……
終於，盼了三日，她盼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
「回玄女，祭司大人出去森林採藥了，只怕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祭司房間門口，一個葯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機會來了！
寧玉鳶按捺住內心的歡喜，不動聲色地挑眉。
「哦，是嗎？祭司可有什麼話要轉告我？」
葯童點頭，「有的。祭司大人有言，若玄女來了，不可阻攔，只管通行即可，無需管其他。」他好似看到寧玉鳶眼中的詫異，便補充道：「祭司大人還說，他知道玄女時常要去看那個男子，所以由著您去便可。」
寧玉鳶聽到這話，莞爾而笑，頷首：「有勞。」
她掀開門帘，走進祭司房內。
葯童身後，巫師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看著寧玉鳶的背影，發出微不可查的嘆息。
「巫師大人要進去嗎？」葯童問道。
「不用。」巫師搖頭，「我不過恰好路過。」
說完，他轉身離去。
寧玉鳶走進去后，只見慕寒站在鐵缽旁，看向她時，笑容溫和。
「玉鳶。」
寧玉鳶愣了愣，繼而激動萬分地走過去，「舅舅你終於醒了！」
慕寒淡淡地嗯了一聲，「其實之前的事，我都記得。只是祭司開的葯勁太大，叫人半睡半醒。」他看向寧玉鳶問道：「你是玄女？」
寧玉鳶卻沒有這個閑工夫敘話，她急忙道：「舅舅，這些事情等日後我再同你慢慢解釋。我們趕緊爬窗逃走吧！不然只怕以後性命難保！」
「哦？」慕寒疑惑不解，「此話何意？」
她猛地皺眉，「來不及說了，總之，我們快離開這裡！」
慕寒雖然不明白她的用意，但依舊跟著她跳窗慌忙逃跑。耳旁風聲呼呼作響，寧玉鳶跑了不知有多久，她慢慢停下喘息。
等回過神后，她發現自己竟然跑到了河邊。河水浪濤滾滾，捲起後浪，磅礴大氣之感撲面而來。河水中心有個小小的漩渦，黑色而深邃，烈烈的戾氣帶起人的衣角，響起陣陣嗚哇怪叫聲。
寧玉鳶詫異，怎麼走到了這裡。
她走近河邊，「這裡就是臨近於家村的那條河流？」寧玉鳶覺得好奇，這條河流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竟能讓百姓民不聊生。
寧玉鳶凝神端詳片刻，皺了皺眉，「看起來，倒比起平常的河流要湍急了許多。」
慕寒聲音淡淡：「於家村臨近的河流多水怪棲居，故而平日看起來水流也是黑沉著的。只是村民大多迷信，以為是河神發怒，聽信那勞什子的巫師的話，每年獻祭稚童到河中。」
寧玉鳶啞然失笑，「舅舅你被抓起來，該不會是因為在巫師面前大放厥詞吧？」
他抿了抿薄唇，眼裡黑沉，「什麼大放厥詞，我只不過說了實話罷了。」
「噗嗤！」
寧玉鳶笑出聲。
在巫師面前說這些，這不是找茬么？難怪會被抓起來。
不過每年獻祭稚童，太過於不人道了。
這時身後響起嘈雜的腳步聲，寧玉鳶聞聲回頭，正是祭司和巫師領著身後的村民浩浩蕩蕩走來。
看到寧玉鳶和慕寒，果然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