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驚醒
一道極其冰冷而滄桑的聲音響起。
眾人向後看去，只見身著白袍垂垂老矣的老者徐徐走過來，步履沉重而氣勢磅礴，眼神落在他們身上時，都下意識退了退。
那是對強者的由衷的畏懼。
等反應過來后，村民們紛紛跪下。巫師走過去，雙手合十放於胸前，鞠躬。
「見過我主。」
「他是妖魔，生於黑暗，為何不除之？」於長老聲音淡淡。
巫師如實回答：「天神派來的九天玄女下凡濟世，我等自然要招待她。只是玄女說，那個男子並非妖魔，乃是她在凡間遇到的同伴。臣下想，倘若真是她的同伴，那也算是一項機緣……」
「九天玄女？」於長老眯了眯眸，摩挲著手中扳指。
巫師垂著頭，「正是。」
他就是那個祭司？寧玉鳶疑惑地看過去，正好與他冰冷矍鑠的眼神相對，她心下震撼。不知為何，排山倒海的壓迫鋪天蓋地而來，裹挾著強烈的戾氣。
巫師抬起頭，錯愕道：「我主……」
於長老沒有搭理他，淡淡問寧玉鳶，「你就是那個九天玄女？」
寧玉鳶淡漠笑了笑，聲音若空谷幽蘭：「祭司大人慧眼如炬，識人定然清楚。這須臾五十年之間，於家村變故無常，天神右翼掐指一算，便算出這幾年間有妖怪興風作浪，派我下凡普渡眾生。」
村民們激動起來，「真的是仙女！」
他們齊刷刷跪了一片，大聲哭喊，不斷磕頭。
「仙女啊，求您救救我們村吧！」「果然，上天知道我們苦，派仙女下凡救我們來了！」
寧玉鳶淡淡的笑容有一剎那的僵硬。
什麼鬼？
她胡編亂造扯出來的事，結果這個村還真的有事？
她哪裡真的會下凡救人？不要為難她！
再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祭司，只見神情淡淡，看不出來是信了還是沒信。
寧玉鳶覺得有點懸。
這個祭司，比那個巫師難騙多了。
她正想繼續扯點什麼讓祭司相信她的那套話，巫師突然開口了。
「玄女，這是您的仙器。」巫師恭敬地把那個玉佩遞給她。
寧玉鳶這才反應過來，她把玉佩接過，眼角的餘光瞥見於長老看到這個玉佩的時候，淡漠的神情有一剎那的觸動。
她心中好奇。難道這個玉佩，真有什麼來歷？
「既然玄女自天邊的瑤池而來，那煩請仙子替我和月老問聲好。」祭司突然笑了笑，「我同月老也算是故交了。」
寧玉鳶點頭，聲音淡淡：「好說。」
這時，她瞥見於長老的眼神明顯冷下來，嘴角流露出譏諷。巫師握住寶杖，表情怪異。
她心中咯噔一下。
突然想起九天玄女居住天宮的瑤池，而月老住在香火琳宮，平日少有交集。這祭司，明顯是借著客套的話想要試探她！
寧玉鳶感覺後背一陣發寒。
她聲音沒有起伏：「只是月下仙人遠居香火琳宮，平日也與我們甚少來往。若是見到了，定然向他問聲好。」寧玉鳶的話滴水不漏，正好也符合玄女的性子。
於長老的臉色緩了緩，他頷首：「於家村的浩劫，需要儘快解決。玄女既然來了，何不先去看看？『』說話時，他眼裡閃著暗芒。
寧玉鳶皺了皺眉，浩劫也有三五年了，何須急於一時。這於長老，分明還在試探她。
她淡淡一笑：「除去水中邪祟一事，不能心急。畢竟水中那邪祟自稱河神，定然是有千年的資歷在，本座先思量對策。莫要打草驚蛇。」
於長老笑了笑，徐徐道：「玄女言之有理。」
寧玉鳶的表情再次龜裂。
什麼玩意？？
河裡那怪物真活了幾千多年？
她這樣過去，一百個她也不夠塞牙縫啊啊！
寧玉鳶保持面上的優雅，但心裡早就開始咆哮了。
真想撕了她這張嘴！
「玄女大人，於家村內特意留了房給你。」祭司垂首，「不知玄女可否賞臉？」
還專門留了住處？
寧玉鳶詫異挑眉，該不會，是真的有玄女吧？
那既然這樣的話，為何會足足等了三五年也等不到。她心裡不禁開始笑村民的迷信和愚昧，竟真讓這些坑蒙拐騙的人給糊弄了。
但是如果真的前去的話，就相當於她默認了要去弄死那個河神。她打了個寒噤，到時候不知道是誰弄死誰了。但是如果她現在否認自己的身份，估計當場就會被弄死。
她咬了咬牙。
「善。」寧玉鳶沉吟片刻，道。
於長老聽見她的話，就要帶她進村。
「慢。」寧玉鳶聲音淡淡。
眾人停下腳步看她。
「現在，可否放了那男子？」寧玉鳶笑了笑，「他同我是故交，他是否為邪祟，本座最是清楚。」
於長老頷首，「自然。只是那男子掉入河中，沾染了妖物的污氣，且容我幾日時間，把他的污氣洗凈。」
寧玉鳶聽見他的話，也不好再說要放他了。畢竟他已經說得這麼清楚，若是執意要把他放了，只怕叫人懷疑。
她彎了彎唇，「那就有勞祭司。」
走在路上，寧玉鳶保持著溫和嫻雅的模樣，但心思卻百轉千回。看著站在她身旁一左一右的祭司和巫師，寧玉鳶感覺頗為頭疼。
走到半路，她轉了轉眼珠子，突然停下來。
「本座忽然記起，瑤池仙子曾吩咐我要去村西那邊處理一樁事。」寧玉鳶聲音淡淡，「不如你們先行一步，我隨後就來。」
巫師連忙道：「是什麼事？玄女可要草民一同前往？」
寧玉鳶回絕，「瑤池仙子有言，叫本座獨自前往，人多反而打草驚蛇。」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帶著玄女的友人先回村子里，帶他進屋洗滌污氣。」於長老冰冷蒼老的聲音響起，「玄女莫要忘了村子的事。」
「只是茲事體大，仙子吩咐的事若非緊急，還望玄女以天下大任為重。」
寧玉鳶猛地驚醒，對，還有慕寒！倘若她走了，只怕慕寒難保性命！
她冷笑道：「祭司此話何意？是認為本座會臨陣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