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是對手

凌飛的透視眼有一個特點，它只能隔著一個物體，看到另一個物體。

比如隔著口袋，看到裡面的紙條；隔著電視機外殼，看到內部構造；隔著衣服，看到只穿內衣的嬌軀。

現在的宋可馨於凌飛而言，就像第二個例子。

骨骼、血管、肌肉等等，逐一清晰地呈現在眼前。

「龜爺，那些穴位有什麼共同點嗎？」凌飛問道。

老人見他眼神有些異樣，神色不禁反覆變幻，細細考慮之後，說道：「顏色深的地方。」

凌飛點點頭，手指輕輕碰觸少女的皮膚。

他按的每一處，在他眼裡幾乎是紫的發黑，猶如一塊石頭，卡在了血管里。

龜爺毫不猶豫掏出特製的鋼針，刺破表皮，直達病源。

起先，少女並無反應，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監控器上顯示的心跳頻率，逐漸恢復正常，一張慘白的俏臉，也重新染上些許血色。

噗嗤！

宋可馨吐了大一灘混雜著毒液的鮮血，緊閉的眼睛正緩緩睜開。

龜爺盡數收回扎在她身上的鋼針，避免宋可馨看見了，會嚇得暈過去。

少女移動著滿帶倦意的目光，打量四周，輕聲說道：「姐姐。你在嗎，姐姐？」

「我在！」

宋雨桐趕忙擦拭眼淚，彎下腰，趴在她的身邊，緊緊握住她的一隻小手。

宋可馨用儘力氣，擠出笑容，說道：「姐姐，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到什麼了呀？」

「我夢到姐姐和我幸福地一起生活，一起玩，一起笑。」

「嗯！」

宋雨桐終是忍不住眼淚，抱著妹妹再度放聲大哭。

此情此景，連那些吃瓜群眾見了，也十分動容，有的在微笑，有的在流淚。

不過，這群白大褂卻各個面色鐵青，大汗淋漓。

「讓一讓！讓一讓！」

走廊飄蕩著一道嚴肅的聲音。

一伙人粗暴地推開群眾，直接踏進病房。

張濤先是一愣，然後馬不停蹄地走到高個男的身邊，諂媚道：「王院長，您來啦。」

王鎮海，是錦江醫院歷史上最年輕的院長，生於百年醫術世家，在江原市赫赫有名，而他本人在醫學上也有頗高的造詣。

錦江醫院院長，對於很多人是高不可攀的終點，對於他只是起點。

張濤這個資歷甚老的主任醫師，見了他也得禮讓十分。

「張醫生，我接到匿名舉報，聽說你故意開過量葯，無關葯，拖延病人治癒期，且差點導致病人死亡，是真的嗎？」

王鎮海是這家醫院院長，在他任職期間，出了這天大的事故，他的聲譽也會跟著受損。

「我沒有！我怎敢呢！我們當醫生的，都是發過誓，要一心一意救治每一位患者！」

張濤語氣之肯定，目光之堅定，搞得說的跟真的一樣。

然而，實際情況完全相反。

凌飛在這裡，下定決心要給這滾蛋一點顏色瞧瞧，不光是為了舉報人的好心，更是為了宋雨桐、宋可馨，一對姐妹花。

這份血濃於水的親情，他必須守護！

這是傳統道德，也是彌補自己的遺憾。

「張醫生，若正如你所言，你可敢當眾亮出兜里的紙條！」

「這……」

張濤遲疑了，但迫於壓力，他最終掏出了那藏匿許久的紙條。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把紙條塞進嘴裡吞掉了。

「紙條？什麼紙條？」張濤裝傻充愣道。

現在物證已毀，附近也沒攝像頭，誰也不能證明是他亂開藥。

然而，王鎮海只是默許這一切的發生，並未指責，也未贊同。

凌飛瞬間懂了院長的意思，笑了笑道：「你們只為自己的仕途考慮，是嗎？」

王鎮海冷漠地瞪著他，推了推金絲眼鏡，緩緩說道：「劉醫生，明天起由你負責這位患者，務必提供最好的醫療服務。」

這番話簡直豈有此理！

沒有誠懇的道歉，沒有負責的態度，只是做了一個不痛不癢的解決方案。

要知道，宋可馨差點就因他們院方醫生的貪婪，而白白送掉一條年輕的生命！

「沒有凌飛，龜爺，我妹妹今天就要命喪在此了！你們就這態度嗎！」

宋雨桐大發雷霆，氣的眼淚撲簌地往下落。

「不是吧？這就是錦江醫院嗎？難道這也有資格被評選為江原市最優秀的醫院嗎？」

「自家醫生治病疏忽怠慢，忽略患者利益，醫生職責和道德，作為院長，竟然不採取一點懲罰措施嗎？」

「嘁，算是看走眼了，下次再也不來這看病了！」

一時間人群沸騰，矛頭直指整所醫院，而王鎮海就是這的院長，他也需要這個跳台，前往更高層次。

僅僅過去半分鐘，王鎮海看待張濤的眼神都變了，散發著刺骨的寒氣。

「院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張濤深知，院長是真的動怒了！

「跪下向家屬們道歉。」王鎮海冷淡地道。

「但是，有這麼多人在……」

王鎮海勾勾手指，左右兩邊各竄出一名身強力壯的保安，按住他的肩膀，強行逼他跪下。

「道歉。」王鎮海說道。

張濤咬緊牙關，老淚縱橫，腸子都悔青了。

他不敢不答應，誰能猜到，院長又會以何種方式逼他開口呢。

「對不起！對不起！我混蛋！我該死！我沒資格當醫生！」

張濤哭嚷道，臉色因羞愧而漲紅。

「從今天起你就不用來上班了。」王鎮海一揮手，兩名保安接到命令，架著張濤速速離去。

「別！別！院長！我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工作養家啊！」

不理會張濤的求饒，王鎮海就這麼注視著他被趕到了大街上。

然後，王鎮海看向宋雨桐等人，說道：「患者的費用全由我們醫院承擔。」

凌飛迎面上前一步，說道：「王院長，說話可要算話。」

「請放心。」

話音剛落，王鎮海帶著一伙人，匆匆離開病房。

待人群散盡，宋雨桐挑起黛眉，質問道：「凌飛，你剛剛是什麼意思？」

凌飛舔了下乾巴巴的嘴唇，小聲說道：「我知道你在生氣。不過已經院方給出解決方案了。」

「那又如何，他們是什麼道歉態度啊？」宋雨桐說道。

其實她的內心很複雜，又是感激凌飛的熱心幫助，救回了親妹妹，又是感到懊惱，不明白凌飛為什麼妥協了。

「鴻鵠，你聽說過嗎？」

宋雨桐驚訝地瞥了眼凌飛。

這名號，不止在江原市，放眼全國，乃至全世界，都是響噹噹的！

他在六年前被封為最強兵王，獲得榮譽無數，之後又在最近兩三年創辦企業，涉及的產業，除了關乎民生的以外，基本都有它的影子，位高權重，家大業大。

她宋雨桐即便是個坐擁百萬粉絲的主播，也不不及他一根腳趾。

「王鎮海的家族，與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凌飛沉聲道。

「你很了解？」宋雨桐將信將疑地反問道。

「待時機成熟了，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凌飛的瞳孔里，沒了光芒，只有深邃的黑暗。

宋雨桐便不再多言。

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深，宋可馨連續打了好幾個呵欠。

「姐姐，我好睏～想睡覺了～」

軟綿綿的聲音緩緩飄來，像一縷春風，吹散了倆人之間緊張的氛圍。

宋雨桐轉換心情，面帶微笑，坐在她身邊，說道：「要不要姐姐陪你過夜呀？」

「姐姐應該還有工作吧，讓爺爺陪我就好。」宋可馨乖巧地說道。

聽到少女稱自己「爺爺」，龜爺由衷地，樂開了花。

「那爺爺今晚多給你講講有趣的故事吧？」

「好呀！」宋可馨一雙明眸閃閃發光，看起來相當期待。

宋雨桐莞爾一笑，知曉妹妹是真的希望龜爺留下。

「放心，他老人家很喜歡小孩子，也很會照顧人，不會有事的。」凌飛在一旁說道，也向那對爺孫投去溫柔的目光。

龜爺雖丑，可心地善良，風趣幽默，很快與少女成了好朋友。

而且，他的醫術水平大家有目共睹，宋雨桐也大可放心。

「那可馨，龜爺，明天見咯。」

「姐姐，哥哥，再見！」

跟他們揮別之後，凌飛拿著宋雨桐給的豪車鑰匙，抵達醫院的地下車庫，開車載著她返回公寓。

他們在十樓電梯口分別。

忙了一天，凌飛也累了。進到家門，洗完澡，吃完點來的外賣，正準備熄燈睡覺。

家門卻被敲響了。

凌飛有點煩躁地從床上起身，前往玄關，通過透視，發現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還是宋雨桐。

她穿著毛絨絨的家居服，頭髮梳成雙馬尾辮，可愛的程度堪稱犯規，一點都不像二十四歲的女人。

凌飛在門後面，壞笑道：「你實在想感謝我，就以身相許吧。」

「你想得美！」宋雨桐羞憤地嗔怒道。

「竟然不是為了這個？那你來幹嘛的？」

「這個嘛……」

宋雨桐摳摳臉頰，苦笑道：「需要你跟我一塊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