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換衣風波
那守門道人一聽有人來換崗，立刻睡意全無。他上下打量了眼季自然，一臉詫異道：「你，你誰呀？」
「哦，這位師兄，我是前幾天新入門的，武掌門讓我先來此把守山門。」季自然故意逗弄著對方。
「原來是新來的師弟啊。」那守門道人也不多做懷疑，雙臂高舉伸了個懶腰，隨口問道：「你怎麼不穿袍子就出來了？」
「這不是起猛了嘛。我也沒注意，心裡只想著別耽誤換崗的時辰，就直接跑了過來。」
那守門道人倒也是個熱心腸，一把將自己的道袍脫了下來遞給季自然：「你先穿我這個，回頭到81號寮院來還我就行，我住的房間是朝內的那一側。」
「好的，多謝師兄，改天小弟定有回報。」季自然接過道袍套上，回身又作了個道揖。
那守門道人高大結實，與他身材相仿，這道袍倒也穿得合身。
「回報倒不必。」守門道人擺了擺手，「你既然是新來的，也沒什麼樁腳吧？那以後你就跟我混好了，貧道叫做石能，從小就生在這九洞山，咱們括蒼派這上上下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說罷，他又嚇唬道：「你剛來，不知道這山上的規矩。咱這武掌門對弟子的儀錶要求甚嚴，要是讓負責巡查的堂主們看到你值守時還不穿道袍，非得狠狠批你一頓不可。」
言外之意，就是讓季自然趕緊抱上他這條大腿，否則山上規矩多，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早晚要吃虧。
可季自然卻沒有要跟他的意思，只是客氣地又作了個道揖，轉身站在了山門旁。
「不聽老人言吶！」石能搖了搖頭，轉身就要回山。
可就在這時，從山上方向走來幾人，為首的是個方臉闊口的年輕道人，此人衣著華貴，氣度非凡，似乎不是個普通弟子。
「糟了，巡山的殷堂主來了。」石能暗叫不好，不敢再往前行。
他轉身低頭規規矩矩立在季自然身旁，暗中還拉了下對方的袖子，示意他要像自己這般恭敬地站好。
但季自然卻毫無動作，仍挺胸昂首而立。
石能見狀更是心急，恨不得一巴掌把對方的腦袋給按下去。
這時，那領頭的年輕道人氣宇軒昂地走到近前。
他一看到季自然，先是一愣，緊接著眼中露出極其驚訝的神色，小步快跑上前，撩衣拜倒在地，口稱：「掌教師叔，您怎麼來了？」
「掌教？師叔？」石能有些發懵，不知道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季自然也有些意外。他本想先說幾句客套話，再表明身份讓對方向大師兄武介然稟報。
可萬沒想到，這堂主居然直接就把他給認了出來。
那年輕堂主跪拜在地，不敢抬頭，口中繼續說道：「弟子是括蒼派大弟子殷生鶴，半月前曾和我師父到泰興山上見過掌教師叔一面。不知掌教師叔駕臨，多有怠慢還請贖罪。」
原來是大師兄的大徒弟，怪不得他叫我師叔。季自然趕忙拉起對方：「賢侄不必多禮，我此番來得也是突然。」
殷生鶴站起身來，一眼瞥見了旁邊沒穿道袍的石能。
他立刻瞪眼喝道：「大膽石能！在掌教面前你竟穿著如此不雅，真是大為不敬，本堂主罰你回去抄寫《道德經》三千遍。」
「這……我……」石能迷茫的小眼神化作兩個冤字，但無奈身份低微，只好暗自嘆了口氣，繼續垂手立在一旁。
「掌教師叔，這邊請。」殷生鶴又換了一副笑臉，為季自然指引上山的路。
這九洞山雖不如泰興山那般雄偉，仙氣也輕薄了些，但依舊是道難得的美景。
尤其山中三座高峰並排而立，上下九個仙洞溫潤明艷，獨有一番別緻風光。
季自然被殷生鶴一直引上了九洞山的括蒼大殿。
剛到殿外，一位濃眉細目、面帶英氣的中年道人便迎了出來，正是大師兄、括蒼掌門武介然。
師兄弟見面倍感親熱，武介然拉著季自然的雙手問道：「師弟，你怎麼來我這裡了？」
季自然長嘆一聲，把程執象如何殺害師叔岳眾甫，又是如何軟禁自己的事情簡要說給對方聽。
但他沒有提馬道人之事，只是說自己是被季定天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朋友給救了出來，這才來括蒼投奔大師兄。
程執象做了殺掌門，囚掌教的那等大事，當然會封鎖消息，因此千里之外的武介然對此一無所知。
「程執象這老賊，竟敢害死岳師叔。」武介然聽罷恨得咬牙切齒，「咱們得為師叔報仇！」
是聯合武介然去報仇，還是就在括蒼派中老老實實躲著，季自然之前對此也反覆考量過。
若報仇，他實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和程執象、苗玄通他們斗。
可若躲起來的話，自己還有個五年的壽活大劫需要渡。
按照天降延壽的方式，必須在道名為「帝王」的第八階修滿后，完成掌教的登位大典，自己的壽命才能得以延長。
一年也是死，五年也是亡。季自然最後拿定主意，人生必要時也要搏一搏。
於是，他對大師兄武介然說道：「此次我來，就是要扳倒程執象。厲長老和小鮮他們也正往此地趕，等大家都聚齊了，咱們便共同商量對付程執象的計策。」
「好，」武介然興奮道，「我這就去準備人手。等厲長老他們到了，咱就一齊殺向泰興山。」
括蒼九洞山離泰興山有千里之遙，季自然借了馬道人的法術這才片刻即到，但厲弗恃等人卻足足行了兩天三夜。
當這三個人見到毫髮無損、活蹦亂跳的季自然時，全都大吃了一驚。
雖然對方臨行之時便在信中交待好了一切，但誰都料到他真的只憑自己的力量便逃出了虎穴。
「師兄，我好想你……」任小鮮一上來就直撲季自然而去。
「注意影響，注意影響。」季自然慌忙朝旁邊躲閃。
任小鮮撲了個空，立刻冷起臉來，也把沒說完的話給吐了出來：「我好想你的鍋包肉、上校雞塊、戚風蛋糕和奶油泡芙……這幾天早都飢餓難耐了，你快給我……做點兒吃！」
季自然頓時無語，趕緊先將這幾人帶進了九洞山的內殿。
任小鮮說得沒錯，為了逃脫程執象的追捕，這一千多里的路程他們風餐露宿，幾乎沒吃什麼好東西。
來到山上，季自然立刻讓大師兄安排吃食。
這次他自己並沒有親自下廚，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師兄，幫我弄一份靈墟教整個仙域的地形圖，還有尋常圍棋用的黑白子。」在任小鮮等人大快朵頤之時，季自然囑咐武介然道。
「好，師弟你先在此休憩片刻，我這就去幫你準備。」武介然拱手稱是，轉身走向外殿。
「師父，我來幫您。」他的大徒弟殷生鶴也跟在其後走了出去。
待這師徒二人途徑一僻靜之處時，殷生鶴悄悄叫住武介然道：「師父，弟子有一事不吐不快。」
「生鶴，你有何事？」
「師父，這括蒼派本是您的天下，可如今季掌教到了這裡發號施令，弟子看著實在替師父感到委屈。」殷生鶴故作愴然道，「難道咱們括蒼派真的要替他賣命，去與那程執象為敵？」
「生鶴，此話不得亂說！」武介然呵斥道，「你季師叔是我們靈墟的掌教，咱們於公於私都要全力輔佐他才是。」
「可那程執象乃是教中修為最高之人，又有好幾派支持他，恐怕……」
「不必再說了。」武介然壓低聲音道，「生鶴，你我情如父子，為師也知道你是在替我擔心。
但此事你聽為師的准沒錯。季自然這次來括蒼，或許對咱們師徒來講是場大機緣。」
殷生鶴聽得似懂非懂，但在從小把他養育大的師父面前，他還是用力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