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升入初中
第一章
九月山村的清晨，陽光格外的明凈。
空氣里流淌著田地里的莊稼的芳香味道，也帶着絲絲的涼爽。
明坐在教室里第四行第六張靠窗戶的課桌上，單手托著下巴，出神地凝望着窗外！
今天是明升入初中，開學上課的第一天。
現在這會兒，老師還沒來，全班的新同學們都在不安地等待着。
一個個同學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着，教室里訇然掀起了一陣陣嗡嗡嗡地嘈雜聲浪。
「哎呀，老師咋還不來？這都等半時天了，真是的！」
「喂，這位同學，你是從哪個小學升過來的呀？」
「我嘛，我是從大雙小學升過來的。你呢？」
「我呀，就是從本校小學考上來的。咱們秧田中學比你們的小學校漂亮吧，好玩吧！嘿嘿嘿……」
明卻置若罔聞，那張清秀纖長的臉龐被縷縷淡黃色的長長髮絲投射下來的暗影，柔和地輕籠著，顯得有幾分柔弱、落寞、孤獨！
此時，正憂鬱地呆望着窗外，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裏！
這時，窗外風光正好！
窗戶下面是明本家叔叔裴的一小片坡地，栽種著紅薯。
長長的藤，田田的葉，密密匝匝，一片蔥蔥鬱郁，惹得人眼睛裏都滿是綠意跳蕩，為之迷醉！
再遠一點，就是一些莊戶人家的菜園子。
菜地里，長著紅紅綠綠的辣椒，紫色細長彎曲的茄子，金黃金黃或長或圓的大南瓜等等。
挨着菜園子，就是一片寬闊怪石嶙峋的河灘。
一條悠悠的小河水呵，正從那裏經過，日夜嘩嘩流淌向遠方！
這是明一生中最留戀的地方！
在這裏，好像明所有的哀愁，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情思，都找到了歸宿，隨着那條咚咚奔流的河水一股腦地寄給遠方……
也在這裏，明似乎能從黯淡苦悶貧窮的現實生活中，尋覓到一份精神的家園，一條跌跌撞撞著走向未來的渺茫出路……
正如，明在上初三的時候，曾深情地謳歌這條小河水而寫下的文章並獲得優秀獎一樣：我在小河邊彳亍，我在小河邊遊盪，我在小河邊悲傷，似乎也只有小河水在聽我傾訴，給我安慰，給我一點點前行的亮光，讓我能有勇氣安然走過明天困苦寂寞的路……
儘管，都是那麼的憂傷！
秋日早晨的陽光，照在河面上，泛起了瀲灧的波光，像是敲碎了一河面的金子，閃爍著斑斕玄幻的光芒！
小河水顯得越發的幽深了。
……
小河水對岸不遠處，是一條穿村而過的灰撲撲的公路，沿着山麓曲折蜿蜒而去！
偶或呼嘯平治而過的汽車，發出的一聲聲尖厲刺耳的鳴笛聲，打破了山村那份瘮人心扉的寂寥與蒼涼！
公路的上面，是嵬嵬連綿的群山。
青山蒼茫，林木莽莽。
山坡上一大片楓林，隨着秋風的漸濃，楓葉染上了淺淺的紅色，像是燃燒起了淡淡的火焰，在絢麗的晨光中，煞是炫目迷人！
明一下子看得痴了。
「多美啊！」
明喃喃低語着。
「可是，我的心底又為什麼這樣的難過？難道是為了這份美麗背後，它所隱藏的這座山村的貧瘠、家庭的窮苦？」
一瞬間，明的情緒又十分低落起來了，心裏不爭氣地湧起了那麼多對於窮困的憂愁來！
就在這時，教室門口傳來了一串響亮的噠噠噠的釘著鐵掌的皮鞋聲。
教室里轟轟地嗡鳴聲一下子煙消雲散了，頓時變得寂靜得落針可聞！
明心裏驀然一驚，感覺到不對勁了，立馬回過神來。
趕忙慌亂地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朝着教室門口處緊張好奇的望去。
只見教室門口處出現了一道年輕的男人身影。
腋下夾着一本書，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
大概有二十四五歲的模樣，臉色黝黑，個子稍矮，濃密中長的黑髮下，是一張橢圓形的臉龐。
年輕的身影幾步就跨到了講台上。
爾後，雙手從褲兜里慢悠悠地抽出來，隨手取過腋下的書，放在講台上，便洒然地站立着，淡淡地微笑着。
這時，隨着班長一聲洪亮地喊叫：「起立！老師好！」
唰！
伴隨着一陣推踢桌凳地刺啦聲，全班同學嗖地一下站起身來了。
年輕的身影溫煦地笑了笑，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同學們坐下。
隨即，一串清朗的話語從其薄薄的嘴唇里跳脫出來。
「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數學老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初一這一年的時光，我將會陪伴着你們走過！」
頓了頓。
便從講台上的粉筆盒裏抽出一支雪白的粉筆，轉過身去。
抬手在用水泥糊成的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毛字。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毛！」
毛老師邊說邊轉過身來，面對着同學們，臉上帶着嘚瑟的不無得意！
「同學們啊，要時刻記住，這是一個偉大的姓！」
毛老師話音剛落，同學們就一個個噗嗤一聲輕笑起來了！
……
良久。
毛老師見同學們都平靜下來了，便莞爾一笑！
「開個玩笑。現在言歸正傳，開始講課了！」
但他卻都不打開放在講桌上的數學書，看都不看一眼，就那麼流暢滔滔不絕地授課開了。
講得生動，很有感染力！
頓時，把同學們都吸引住了！
……
不久。
一堂四十五分鐘的數學課便眨眼結束了，可同學們都還沉浸在數學的趣味十足的王國里。
毛老師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淡然離去！
接下來，又上了幾門別的課，也知道了另外的幾個老師，比如語文黎老師呀，政治李老師呀，英語女賀老師呀等等，但都沒有毛老師那樣幽默風趣，講課講得栩栩如生！
給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永遠都無法磨滅！
一上午的課就這樣上完了。
當中午放學吃飯的人工敲響的鈴聲，在校園的上空鐺鐺鐺響徹起來的時候，同學們就像即將出籠的猛獸一樣興奮狂躁，任課老師剛走出教室門口，轟地一聲，同學們就爭先恐後地衝出了教室，生怕排隊打飯落了后。
家遠的同學們都是寄宿，都在學校里吃飯，由學校雇請的廚師做好的。
很簡單，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就是把現在的糊糊攪得稠稠的，俗稱糊塗飯，一人一大洋瓷碗。
而菜都是自個從家裏炒熟了，再用瓶瓶罐罐裝上帶來學校的。
而家住學校近的，則回家吃飯。
明就屬於後者，他的家離學校只有幾步之遙。
明一邊撫著餓得咕咕亂叫的肚皮，一邊箭一樣地往家裏跑去。
剛剛跑到家裏，明就看到了獨坐堂屋一角的愣愣發獃的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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