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沒看錯的話,他妹妹……
確實是瞪了殿下一眼。
好聽點叫勇氣可嘉,說難聽點就是活得不耐煩了,崔玉瑾可半點不敢往男女之事上想。
他內心一直對朱景明懷有敬畏之心,敬是敬佩,畏是本能。
他曾聽他祖父說起過,秦王殿下心思深沉,是所有皇子中最難辯喜怒的一個。他在朝堂上笑語溫和,私下不知沾了多少鮮血。
看得見的,看不見的。
幾年前,襄陽大長公主府權勢滔滔,最後涉嫌謀逆被告發,一舉傾巢。那案牽連甚廣,倒了一個穆國公,一個忠勇伯,差點把太子也拉下去了。
那一年,秦王十八歲,剛出使閔國回來就被委以抄家之任。男的殺光,女的充入掖庭,下人也盡數流放兩千里。
聽說那年血流成河,京城上空似乎都瀰漫着一股血腥味,人人都怕被牽連。
那雙手,沾的血就多了。
只是那時的崔玉瑾不過十五歲,很多都是聽別人說的,而他之所以敬佩殿下,是因為另外原因。
秦王出使閔國那年,閔國偏居海隅,地勢高險,有着精湛的製鹽工藝,只是桑麻之物匱乏。秦王便提出以大楚一匹絲綢換閔國五斤鹽,以物換物,這才緩了大楚食鹽之缺。
兩國由此修了碼頭,生意往來更多了。原本只是友邦例行往來,因了他才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商貿互通,不知又養活了多少人。
不僅如此,前年犬戎頻繁欺擾大楚邊境,殺了不少漢人,以宰相為首的文官多數主和,上官家為首的武將主戰,是秦王立下軍令狀,聖上才下旨出兵。
最終由上官鼎掛帥,秦王親自督軍,不負眾望將犬戎打得四處逃散,方揚我大楚國威。
也是那一年,秦王特求聖上開了首例武試為國選將,才延續至今。如今放眼望去,大楚的年輕將領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秦王選出來的。
這樣的一個人站在那裏,莫說是他崔玉瑾了,即便是六部尚書也不敢拿喬,如何不令人心存敬畏?
崔玉瑾暗暗心驚,心道:我該如何委婉地告訴妹妹讓她不要作死呢?
「撲通」!一道落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眾人齊齊跟上,卻見湖面除了些許漣漪,並未有何異樣。
人都在這,獨獨少了個江軼。
上官歏指著湖面,又驚又喜:「這江軼是水猴子不成?這一進水就沒影了!」
他話剛說完,又一聲「撲通」聲水花濺起,崔玉瑾也跟着入水了。
朱景明目光一凝,嘴角也露出些笑意。
「哥哥!」崔玉珠則是一聲驚呼,整顆心都跟着提了起來。
男子們的樂趣她如何知道,她擔心水冷傷身,一雙眼睛緊張地盯着水面。
春季的水還是會有些涼,對女孩子來說是冰冷,但對崔玉瑾他們而言,只是洗個涼水澡,再舒服不過。
顯然,崔玉瑾的閉氣沒有江軼好,入水不過十幾息就探出來喘了口氣。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哈哈笑道:「這水裏涼快得很,實在痛快!只是這魚滑不溜秋的,好不容易到手卻讓它跑掉了,確實難抓。」
有說有笑,看來是她多慮了,崔玉珠鬆了口氣。
陳子堯道:「不如我去尋些魚食助你如何?」
崔玉瑾聞言眼睛一亮:「我怎麼沒想到,
表哥快去。」
「玉瑾稍候,我去去就來。」陳子堯轉身便去尋魚食去了。
「嗯?」上官歏仔細巡了一遍水面,疑道:「玉瑾都憋不住了,怎麼江軼還沒動靜?別是出什麼事了。」
崔玉瑾也道:「我方才在水下沒見着他,估計是潛到對岸去了……罷了,我再到水裏尋一尋。」說罷,再次入水。
朱景明眉頭緊擰,對上官歏道:「表哥你也去看看。」
上官歏頜首,「好。」
說完,人也走了。
崔玉珠微怔,不由自主捏緊了手帕。
怎麼一個個都不見了?那豈不是就剩我和他了?
她眼神飄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道:「那,我去吩咐廚房煮些薑湯與熱水。」
朱景明不語。
待她走過,披搭在肩上又從手臂旋繞而下的金紗披帛恰時被風吹起,在他臉上與脖頸處掃過。
輕紗拂面,痒痒的,帶着一股熟悉的甜香,記憶帶着他回到在畫舫那一夜。
璀璨的煙火,帶香的清風,以及眼睛裏全是他的那個人……
朱景明目光一縮,手不受控制地抓住那根長長的披帛。金紗柔軟,像握着她的手一樣讓他內心竊喜。
崔玉珠:「……」
她回頭扯了扯,拉不動。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