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往事

第十一章:往事

一處位置偏僻的營帳內,身穿單衣的男子掙扎著起身,賊眉鼠眼地打開了木桌上的乾坤袋,從裡面拿出了一壺酒水。

「嘿嘿。」我得意地擰開了酒塞,卻意外地發現沒有酒香味。不死心的喝一口,有點小甜……咋是水嘞?

「小朱啊,我就知道你忍不住的。」一道銀鈴般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我帶著假笑回過身,說道:「茗姐,怎麼隨便打開我的乾坤袋啊。」暗自腹誹這老妖婆怎麼跟個鬼一樣神出鬼沒的,還擅自破除我在乾坤袋裡的法陣,還好我把寶貝都藏在了另一個乾坤袋裡。

且說我身後那人容貌清秀,身著一雙桃花眼,卻不是苦樓長老苦心是誰?

苦心笑著說:「你現在傷勢未愈,怎麼成天就想著喝酒。」神態之間,竟然有些顛怪。

我一身雞皮疙瘩起來了呀!連忙轉移話題:「喝一點點想來也無事。這倒是小事,說起來,九霄除魔陣那邊怎麼樣了?」

「泡湯了」苦心一臉愁悶「過段日子我們就會撤軍,屍魔躋身五境已經是必然。等屍魔躋身五境,想來第一件事就是去鎖魔塔救出血魔,然後聯袂找你麻煩什麼的。」

說到這,苦心『關心』地說:「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去幫你的忙。在我被殺之前,他們動不了你一根毫毛!」

我聞言頭皮發麻,心說真找過來你最多就夠擋一下的。當下也顧不得什麼除魔十年不得歸山了,只想逃回雲夢躲起來才好。當下推說:「額,茗姐啊。可能是傷勢的原因吧,現在我有點累了,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可不可以先出去,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快走,我得趕緊跑路。這些魔物也真小氣,五境高手找我麻煩,我也配?

苦心突然哈哈大笑:「姐姐我騙你的,天盟宗小師叔親自下山,一個時辰之前已經去問劍屍魔了。所以九霄除魔陣暫時是不需要了。」

我又氣又喜,嗨呀,總算來了個鎮得住的。不像那杜景……

一念至此,我臉色不禁暗淡了下來。說起來杜景還真是條漢子,聽苦敢說,杜景重創我之後,竟然僅憑意志強行清醒了片刻,頂著劍陣磨殺,硬生生撲入血袍之下引爆了自己的神魂。

下場自然是神魂消散,永世不再入輪迴。

苦心察言觀色,知道我在想什麼。說道:「杜景他……也算死得其所。」

神魂俱滅,可惜還是殺不死那頭血魔。

突然有一聲劍鳴自遠處傳來,哪怕隔的甚遠,清亮依舊。乾坤袋中,殘劍和嘲風同時有了反應,我眼睛一眯。

之後有連綿不絕的咆哮聲響起,負責傳令的修士大聲吼道:「屍群暴動,全員戒備!」

苦心忙道:「小朱,那我先去了。」

我自然不會阻攔,甚至打算等她走了自己出去看看。

苦心身形一掠而出,隨後我慢慢走出賬門。胸口還是扯得疼,走的算龜速了。一出門,好傢夥,先灌了我一嘴沙。外面塵土飛揚,看來這次屍潮規模非常可觀,幾乎所有修士都動起來了。

不過傷兵營帳這邊還是留了幾位修士照看的。這時有個師侄輩的發現了我,連忙趕過來打算讓我回去。

沒走幾步,就被突然出現苦敢和李必安攔住了,先是說了些啥,然後李必安塞給那人一張靈符打發了。

共患難的三人回到帳內,苦敢笑著拿出了一壺醉月山釀的酒水。

我當時就一把拿了過來打開喝了兩口,把正拿出酒碗擺桌的苦敢搞得一愣一愣的。

我放下酒,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

李必安笑著不說話,只是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上一碗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一直聊些有的沒的。突然苦敢說:「師叔和師叔結成道侶,我跟師叔豈不是親上加親了?不過師叔是怎麼跟師叔認識的能講講么?」

這話雖然聽起來繞口,但我能聽懂。當場黑了臉。「不可能!苦敢你怎麼回事?膽子那麼肥了,師叔的八卦也打聽?」

苦敢一把搶過我的酒碗:「唉,那算了。今天就到這裡了吧。等明天師侄再來問師叔這個問題,先告退了……」說完跟李必安作勢要走。

「唉,別呀。」我忙道「我說我說就是了。」拿酒走,這不要我老命么?

兩人重新落座,李必安擺出一副不在意這邊的談話的樣子,只是在小酌酒水,但真實情況誰知道呢?

苦敢叫嚷道:「記得講好一點,不然不給酒水喝了。」

「說在襄陽郡朱家,曾有個神童。五歲即可作詩,八歲就有功名傍身。偏偏朱家是商賈世家,這次出了個讀書種子,正是洗白進入政界的大好機會。」我清了清嗓子,模仿那說書人的方法說道

「這種局面,朱家的對手,仇敵,都不願意看到。於是這位神童在一次出城去道觀為母親祈福的時候,一場刺殺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那一場刺殺,除了那位朱姓神童的屍體沒被找到被判定為失蹤之外,所有人都被認定死亡。自此之後,朱神童的失蹤就成了一樁懸案,因為朱神童再沒回朱家。按事後被捕的刺客的說法,是在逃亡途中不慎跌入道觀后的懸崖了。」

「那懸崖深不見底,據說後來朱家曾想派人去崖底尋找,不成想八十多丈長的繩索都快用光了,那懸崖還是跟深淵一樣。朱家人怕了,再沒去過那處懸崖。」

「說那崖底青衣小童在草垛上昏睡,一位黑衣少女在不遠的河邊脫衣洗浴。」

「其實小童是醒了的,眯著小眼在偷窺呢。」

「其實少女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怎的並不介意小童的目光。」

「小河遠處有兩位道人打坐調息。一人黑衣遮面,苦樓標配。另一人灰色道袍,頭戴蓮花冠。」

「你猜這兩個道人是誰?」我笑問苦敢,卻在苦敢開口之前搶先開口:「這兩位,一個是當今苦樓樓主苦墨,一個是我大師兄清離。他們身為那一任除魔使,下山除魔至此,聯手斬殺一位墮入魔道的四重境高修后,聽到峭壁之上,有呼救聲傳來。修道之士,哪怕此刻身受重傷,但有人呼救,怎能置之不理?」

「兩人御劍登高,只見一位黑衣少女一手抓著一條藤蔓,另一隻手抓著一個昏睡小童正在峭壁之上苦苦支撐。」

「原來這黑衣少女是凡間江湖子弟,在這峭壁採摘藥草,見有個小童跌落,連忙施救。不料氣力不足,小童又嚇暈了過去,自己又見那小童生的可愛,捨不得放手,情急之下大聲呼救,卻沒想想這裡是什麼所在!所幸苦墨清離恰好在此,不然都很危險。」

「少女小童自然得救,少女謝過恩情之後得知苦墨有意代師收徒,喜不自勝,而小童被那位清離選中,算是雙雙踏上修行路。」

「少女洗浴完畢,小童不再假寐。苦墨清離也停下了調息,一商議才知兩人要去別處除魔,無奈正是分別之時。」

「月光之下,小童問道:『姐姐叫什麼名字,還請告知,朱御以後好報恩』。」

「少女的笑顏如花綻放:『姐姐叫顏茗,要報恩的話,以後娶我就是,不能被你白看了』。」

「小童小臉漲紅說不出什麼有的沒的……回山以後日日修行七十餘年,也就再沒回過朱家。」

我喝了口酒潤喉,沒了下文。

苦敢問道:「沒了?」

我說:「沒了。」

李必安聞言,這才將將碗里的酒一口悶了。

「師叔挺適合去當那說書人的。」苦敢似乎還在回味。

我笑了笑,帳外腥氣漸消。想是大戰告一段落了。

青衫染血,陳隱臉色疲憊不堪,長劍上血跡斑斑。

一場大戰剛剛落幕,議事帳內眾人都是一身肅殺之氣。

少頃,陳隱打破沉默:「這屍魔不愧是那位前輩的肉身所化,果然有點手段,今日是我魯莽了,該向諸位請罪。」

白衣少年見狀連忙說:「陳隱小師叔不必如此,我等也沒想到屍魔居然強橫至斯,兩次斷臂兩次生成,手下更有三重境巔峰屍族近十餘頭。實在棘手,若不是諸位掌門……」

「白駿,慎言!」紫衣老道及時阻止。「此事是十宗生死大事,這地方顯然不便議論。」

「這次也不是沒有收穫,屍魔最少損失了三萬具符合的證道屍體。破境時機最少會被延後到年關。我們修生養息,到時候正好決戰一次,將屍魔一脈一網打盡,豈不美哉?」穿著像乞丐的年輕人說到這裡仰頭喝了口酒。

陳隱聞言苦笑道:「看來還是要用那九霄除魔陣才行,可是這十幾頭三重境巔峰可怎麼解決?」

苦心道:「到年關小朱也恢復得差不多了,能夠頂替陳劍仙參與九霄除魔陣,而陳劍仙就負責那十幾頭三重境巔峰魔物。」由於苦心是代師收徒,所以按輩分來說,與陳隱同輩。所以並不用喊他小師叔。

「清崧?可是雲夢那位八十歲就三重境巔峰的清崧子?」陳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正是此人」苦心疑惑道:「沒想到陳劍仙也聽說過小朱的名諱?真是新奇。」

陳隱從容說道:「這等天才,誰人不知啊!」

「呵,天才。差點被個三重境高階的死物做掉,算哪門子天才?」刀疤臉冷笑到:「分明是酒囊飯袋一個!」

沒人理他,他看了看四周,識趣閉嘴。陳隱這才繼續問道:「苦心師妹,你可知道清崧子師弟現在在哪,我想見一見他。」

「就在養傷帳那兒。」苦心直接說。

陳隱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正在神遊萬里。

我喝著暖暖的酒,卻突然感覺後背涼颼颼的,似乎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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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魔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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