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都好，都好
蘇璃大小就知道，家裏有個堂叔在京都做駙馬。蘇家沾了那位堂叔的福氣，也得了不少好處。而那做駙馬的堂叔家裏，有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姐姐，名叫蘇嬰。
以往只是聽說，沒有見過。
在家裏的時候，她的母親張氏就時常告訴她，要她努力學習琴棋書畫，這樣等長大了，就送她去京都的公主府，跟着那位娶了當朝公主的堂叔，這樣才能配個好人家。母親在提到公主府的時候，便也提到過那位素未謀面的堂姐。
總之是金枝玉葉，一出生就不是他們這種老百姓可比的。
蘇璃從小聰敏，模樣也不差。
聽到母親誇讚那位堂姐，心裏就很不以為然，覺得自己除了出身，也並不比她差。只是那時候，一直沒有時間見到。終於，半年多以前，公主和駙馬意外去世，那個素未謀面的堂姐扶靈回鄉，蘇璃這才終於見到母親嘴裏的「金枝玉葉」。
可惜對方草包一個，根本沒有她聰明，也沒有她機警，隨隨便便就被她父親和母親耍得團團轉。後來，蘇璃假裝跟對方交好，哄得對方以為自己真心對她，便把公主留下的那些金釵、玉鐲，全都拿出來給她看。蘇璃一看，就看重了那些東西。回家后，便向母親哭訴……她母親疼她，自然就想辦法將公主留給蘇嬰的那些東西騙了回來。
「要不是……」
想到再後來的事，蘇璃忍不住捏緊手裏的秀帕。
原本以為蘇嬰死了，沒想到卻在靈堂上活了過來。活過來不要緊，偏偏還變得聰明了，把父親和那些商人耍得團團轉。不僅丟了十萬兩的銀子，搞得家裏破產，還被那院子裏挖出來的蟲啊、蛇啊，咬得躺在床榻上，躺了足足有半個多月。
公主留下來的那些金釵啊玉鐲啊，自然也就回到了蘇嬰手裏。
每每想到這裏，蘇璃就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明明她認識的那個蘇嬰，是那麼的愚蠢好騙，怎麼可能會突然變聰明？
因此這次蘇璃從清神縣趕過來，除了手裏要辦的那件事外，便還打着要好好看看蘇嬰的打算。
她想看看蘇嬰到底是真聰明了，還是有別的古怪？
……
遠在小溪村的蘇嬰，還不知道正有一小隊人正朝蘇宅趕來。
她還在琢磨十七剛才的那句話。
只是想了又想，還是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想了。正好這時候，珠子跟童小遠兄妹從外面回來。
童小遠兄妹跟蘇嬰、珠子他們玩熟悉了，便經常往蘇宅跑。有的時候，也會幫着蘇嬰跑腿，蘇嬰便會在事後送他們一些零食。所以，童小遠兄妹特別喜歡來蘇宅。
「珠子。」
蘇嬰叫過來珠子，把十七剛寫的字遞給她，讓她交給村長爺爺，請村長爺爺找人將這些字雕出來，做幾個印章。到時候，就把印有「糖」「蘇宅」字樣的紅紙，包在他們家的紅糖包裝外面。
這樣一來，別人看到這樣的包裝，就知道產自蘇宅。
「知道了，小姐。我這就去。」珠子聽了，覺得有意思，接過蘇嬰遞過去的字，便要去找村長爺爺。
「珠子，我陪你去。」童小遠想到什麼，趕緊追上去。
童小遠的妹妹童小敏人小，跑不過前面兩人，往前追了幾步，就停下來，咬着手指頭轉過頭，一雙圓圓的眼睛期待地望着蘇嬰：「蘇嬰姐姐~」
蘇嬰光是聽她的聲音，就知道她想要幹什麼。
「今天只有這麼多了。你還沒有換牙，不能多吃。」蘇嬰把桌上的點心盤子，塞給童小敏。
點心盤子裏放着「紅糖作坊」里新作出來的紅糖。
「謝謝蘇嬰姐姐。」童小敏看到盤子裏的紅糖，興奮地朝蘇嬰笑。
童小敏也不到處亂跑，就抱着盤子裏的紅糖坐在院子外面的門檻上，一邊吃，一邊看着在「紅糖作坊」里幹活的大人們。
在作坊里幹活的大人們有的是蘇宅的人，有的則是村子裏的人。
大家都認識童小敏。
見到童小敏又抱着盤子坐在門檻上吃紅糖，便笑着逗她。
童小敏人雖然不大，但腦子卻比她哥哥好使，時不時的還語出驚人。幹活的大人們聽了，時不時就會發笑。
那些笑聲傳到後面，傳到蘇嬰的耳朵里，蘇嬰也會跟着心情很好。
「你對那個小丫頭可真好。」十七看着蘇嬰臉上的笑，臉上露出羨慕。
每次童小敏來，蘇嬰都不會吝嗇手裏的東西。
不僅僅是童小敏，還有村裏別的小孩兒。
「我對你就不好嗎？」蘇嬰收回視線，轉過頭反問他。
十七看着那雙明亮的眼睛，片刻后，那張俊美溫柔的臉上露出絲絲笑容：「沒錯，你對我也好。」
只是這種好，你可以對童小敏這樣，可以對珠子這樣，可以對元寶這樣……可以對所有的人都這樣。
這種好，卻不是獨一無二。
他向來都只要獨一無二的東西，別人有的，跟別人一樣的，他卻不稀罕。
不過，十七並沒有這樣對蘇嬰說，他只是順着她的話說了「好」，就好像是這些日子，十七對蘇宅的其他人說過的那些話一樣。
想要討別人喜歡，讓人接受自己，就要表現得人畜無害，最好還有一個惹人憐愛的身世。
這些，十七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
「蘇嬰，我教你學寫字吧。」
就在這時，十七突然開口，「你剛才不是誇我的字好看嗎？那你想不想自己也寫出這樣好看的字？」
「咦？我嗎？好啊好啊。」蘇嬰點頭。
作為精力旺盛的代碼精，蘇嬰心裏充滿了求知慾。
「可是，我不能就這樣教你。」十七又道。
蘇嬰疑惑地抬起頭，看他。
「你得拜我為師。」十七道。
雖然他習慣說「好」，習慣裝出「溫柔無害」，但是看到蘇嬰對其他人的「好」，跟對他的「好」，好像沒什麼差別的時候，十七突然又有些不舒服。
他暫時還不知道這種不舒服是為什麼？
或許，是因為別人都有，又或許是別的原因。
總之此時此刻，十七想要在蘇嬰身上求一點「獨一無二」的東西。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