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小李與魯總管立即停住話頭，這邊的四個人一齊望向那三個新來者。

對面當先一條魁梧大漢，頂盔貫甲，持着一柄長矛。與眾人一樣，也是臉上矇著黑帕，只露出一雙環眼、一雙濃眉，舉目望了望魯總管四人，看到董士行時，微微一皺眉，但也未加理睬，高聲喝道：「小李，怎麼回事？為何現在就領酬金？大寨主現在何處？」

小李叫道：「大寨主被逍遙公子擒了去啦！咱們散夥啦，野豬組長，就差你們小組的酬金未領啦！」

那野豬組長濃眉一揚，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急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李指了指魯總管，說道：「這位大哥也在詢問此事，我正要講給他聽，野豬組長，你也來一齊聽一聽吧。」

那大漢點頭，道：「甚好，馬兒奔跑許久，也要休息一下。」說罷，翻身下馬。

大漢身後一名黑衣人叫道：「大哥，兄弟們都散走了，此處不可久留，快快領了酬金，逃走吧。」

那大漢搖頭，道：「不妨，周圍的官軍都已被殺散，唯一可顧慮者，是大王領着御林軍從王城殺到。可是，咱們大寨主事先籌劃得巧妙，曉得今日大王要去北良川檢閱新軍，即使能夠及時得到警報，至少也要到黃昏以後才能整軍出動。現在距離黃昏還有差不多半個時辰，聽完這個故事，人馬也歇息過來了，正好連夜逃跑。」

魯總管眾人心下暗想：「這個野豬組長看似粗豪，卻是一個心思細密之人呢！」

於是，那三名黑衣人都跳下馬來，圍攏著小李，聽他開講。

小李眨了眨眼睛，說道：

「你們都曉得，我乃是高隊長的勤務兵，提着盾牌、捧著箭袋，隨同高隊長一起行動。這也不必多說。」

魯總管微微一笑，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小李又繼續道：「我們在這邊的工人宿舍，殺退了官軍之後，幾位隊長立即調轉兵鋒，圍住了守在這幾間茅屋裏的藍軍。藍軍負隅頑抗，一時難以攻克。後來，大寨主傳下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消滅藍軍，提着郡主首級，來領賞金。」

聽到這裏，董士行點了點頭，這幾句話，與他在亭子裏的見聞是對得上榫頭的。

小李又繼續說道：「既然大寨主有令，沒法子，只得凜遵，五位隊長稍一商量，各自帶領部下，四面圍攻。不久，就攻下了五間屋子，把藍軍圍在最後一個大院子裏。

「這時，後方嗚嘟嘟吹角，是大寨主親自到了，傳喚幾位隊長去見大寨主議事。於是，高大哥稍一佈置防務，就帶着我尋着號角聲，來見大寨主。

「我們看到大寨主時，大寨主身邊簇擁著流星小組的三名成員，那個逍遙公子被綁縛著雙手，也站在大寨主的身後。可是，大寨主幾名親隨卻都不在身邊。當時，我想，也許是都遣出去傳令了，故而不在身邊，就也沒有多想。」

董士行心想：「那五名親隨，都被殺死在那亭子裏了。」

小李又繼續說道：

「望見了高隊長，流星組長立即傳令，說是請高隊長進屋歇息，待隊長們都到齊之後，一起開一個緊急會議。唉，高隊長怎知有變呢，毫不懷疑，把馬匹交給我照料，便走進屋子去了。

「不一會兒的工夫，另外的四名隊長也都到了，也是一般的安排，留下勤務兵，隊長進入屋內。

過了很久很久，大寨主又領着流星小組，押著那逍遙公子，走出屋來，這五個人各自上馬，我們這些隨從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

流星小組長高聲向屋內叫道：『大寨主要去前線視察，幾位隊長快快商量出新的作戰方案，快快執行，不可耽誤。』

「說罷，大寨主五人催馬便走，繞過一間大屋，看不見了。

「我們這些勤務兵又傻乎乎的空等著，唉！等了很久很久，幾位隊長就是不出來，屋子內也是聲息全無。我們這才起了疑心，壯起膽子，闖進屋裏一看，哎喲，可不得了啦！五位隊長全部心臟中劍，血流滿地，早已死去多時了。」

「啊！」聽眾們一起驚呼一聲。

小李又道：「五位隊長俱都是圓睜雙目，滿面憤怒驚愕之色，可見他們是遭到了偷襲，死不瞑目啊！」

野豬組長恨恨地說道：「不必多說了，一定是流星小組叛變了，先劫持了大寨主，再偷襲刺殺了五位隊長。除了他們，別人也沒有這個用劍的本領。」

小李又道：「我們登時沒了主意，慌做一團。又看看桌子上，放着一張紙條，一個皮包……」

小李說到這裏，揚了揚手裏的皮包，又道：「咱們兄弟們都認識這個皮包，裏面裝着許多存摺、銀票、以及金珠細軟之物，賞賜有功的兄弟時，便從這裏取用。平時都是大寨主親自帶着，不肯假手別人。今日竟然丟在此處，也是十分稀奇了，一定是出了大事。

「兄弟們再看桌上的那張紙條，是大寨主的親筆諭令，大意是說，幾位隊長通敵叛變，已經執行軍法了。此次任務結束，皮包里的錢財，就是兄弟們的酬金，發放之後，全體成員，原地解散。

「這時，得到消息的兄弟們越聚越多，兄弟們俱都惶惶惑惑，七嘴八舌的，說什麼的都有。似無頭蒼蠅一般，亂撞了半天，最後，大多數兄弟們的意思，都是按紙條的吩咐，領了酬金，各自散去。雖然也有幾個持異議的，可是，幾位大頭領都死了，彼此不相節制，人心都散了，也是無可奈何。於是，兄弟們一撥一撥的領了酬金，都走了。野豬組長，你們也領走那一份之後，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啦！」

野豬組長還在回味剛才聽到的消息，沉默不語。

魯總管說道：「大寨主一定是被藍衣賊們劫走了，殺死幾位隊長，肯定不是大寨主的意思！」

眾人一起點頭，都道：「這位兄弟所言極是。」

魯總管又嘆道：「我倒是有心劫回大寨主，可惜，人單力薄，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只好領了酬金，安頓了家人，舒舒服服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吧！」

野豬組長的那兩個兄弟一起笑道：「這位兄弟就愛講大實話，不錯，有了這筆酬金到手，咱們兄弟也不算是憑白忙碌一場。即使是葬送了這軍中的職位，也堪堪抵得過了。」

那野豬組長卻悶悶不樂，恨恨說道：「我原來還以為，咱們大寨主是一位英雄豪傑，必定又有國里貴人唆使他，才敢謀此大事，故而我才決心跟着大寨主作賊，盼望着出奇途，立奇功，博一個公侯前程。唉，不料卻是這般收場。這區區幾千兩銀子，吃幾次酒，投幾次骰子，便沒了，值得什麼！」

聽了這話，魯總管心中一動，把兩隻眼睛死命地看着野豬組長，暗想：「此人的風姿雄偉，見識不凡，又有如此的野心壯志，倒是可以利用他，去對付那些藍衣賊們。」

野豬組長也察覺有異，也睜著一雙環眼，用一種警戒的眼神回看着魯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