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會武泣魂

兩人就著從洞外溪流舀來的泉水把野味吃完，酒足飯飽，雷琴雪感到有些困頓，便在洞內鋪了茅草毯子，呼呼睡去。

戴洛在洞外空曠地面乘着月色，回顧了夢堯劍法和童叟心經，又記了一些明空掌的招式要訣，直到睡意襲來，才在洞門口和衣睡去。

翌日清晨，山雞打鳴，戴洛練功至深夜，故而此時還在呼呼大睡。

但雷琴雪早已醒來，正就著洞外溪泉梳妝打扮。

「琴雪，怎麼起這麼早？」戴洛睡眼朦朧，站在琴雪身後。

「洛哥哥，你醒啦！」雷琴雪裙漪飄搖，宛若風中仙子。

「琴雪！」戴洛雙眸之中透出哀愁，「再過幾日，要舉行武林大會推舉新任武林盟主，到時候想必你們四大家族的人都會到吧！」

戴洛心中猜測，此事定然與四大家族有所關聯，皇甫雄定然是主謀，至於其他幾大家族，縱使不是幫凶，也肯定是知情者。

「洛哥哥！」雷琴雪似有所言，「如今戴伯伯他······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戴洛嘆息道：「哎，也罷，此事與你無關！」戴洛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笑容之中，彷彿蘊含了萬千悲苦無奈。

「洛哥哥！」

······

兩人一番整頓便下山返城。

洛陽城。

龍門鏢局後堂。

正有幾人愁眉內斂。

廳堂之上，分別坐着皇甫雄、雷正興、賈忠明三大門主，下頭站着的是皇甫公子皇甫崇、雷家公子雷雲羽還有賈家公子賈明。

戴洛自幼與雷家親近，雷雲羽也算是戴洛的好朋友。

但是賈明一向無賴撒潑，與戴洛衝突不斷，很不討喜。

皇甫雄怒容微現：「照你這麼說，戴洛背後還有高手相助？」皇甫雄聽了皇甫崇昨日山中經歷，露出不悅之色，心下想道，「這小子昨天不知用了什麼邪物，竟然險些殺了陳清封，莫非真有奇遇！」

陳清封本就被戴夢堯重傷，昨日又在戴洛這兒吃了虧，便暫時不理這檔子事兒，回滴血堂總壇調息養傷了。

「這戴洛留下就是一個禍患，我們該早日除掉他！」皇甫崇惡狠狠地道。

「小小戴洛能成什麼氣候，我想我們不用把精力放在他身上。」雷雲羽英俊瀟灑，面色從容，他表面上這樣說，實則是為了戴洛安危，他不想自己的好朋友殞命於四大家族的計謀之中。

「對，這小崽子向來憑着他爹的威名狐假虎威，不足為懼！」賈明在旁附和。這賈明與雷雲羽不同，他是從心底里瞧不上戴洛。

「哼！」皇甫雄面色冷峻，「兩位怎麼看法？」說着看向雷正興、賈忠明。

雷正興道：「現在說這些也是徒勞，不妨先等武林大會召開再說！」

賈忠明也點頭示意。

「既然如此，那崇兒，你與雲羽、明兒兩位賢侄便先下去在城內外搜尋戴洛！」

「是！」

······

戴洛和雷琴雪兩人在城中隨意漫步，聽到旁邊一個過路人說道：「你聽說沒，皇甫家要厚葬戴夢堯他們夫妻，不愧是四大家族之首，行事真有大將風度。」

「對對，我想能夠接任武林盟主的也只有皇甫雄前輩了！」

「豈有此理！」人影已經不見，戴洛想着他們的話，心下更是憤慨。

「琴雪！你怎麼在這裏！」話音未落，一個英俊男子手持佩劍，緩步走來。

「大哥！」原來正是雷雲羽。

「洛兄！」雷雲羽眉宇間隱有一絲愁容，來到戴洛面前。

戴洛本能退避，隨後說道：「在下尚有一些事情，羽兄你照顧好琴雪！」說罷扭頭便離去。

「洛哥哥！」雷琴雪想去追趕，卻被雷雲羽拉住了。

「大哥！」雷琴雪話語間帶着哭腔，有萬分不舍與眷戀。

「我們走吧！」雷雲羽扭過頭，回想起幼時美好時光，再看如今舊友相逢卻無法把酒言歡，自家妹子一顆芳心還始終為他牽動，飄萍忐忑，不禁神色凄愴。

街角處，戴洛一人彷徨徘徊，從往昔美好歲月點滴到這兩天的風雲突變，也感覺如墮夢魘，頭腦發熱，悲怒異常。

市井繁華，生機盎然，自己卻無處可去。

······

時光飛逝，轉眼已到了武林大會召開的日子。

聽聞武林大會，是在城郊會武台舉行。

而戴夢堯夫婦屍首，也將就近安葬在城郊泣魂坡上。

一大清早，樂師吹奏敲打着哀樂鑼鼓，從戴府向城郊走去。

抬棺的人儘是素服弔孝，滿面的愁容。

戴洛在一旁跟着，淚水何止噴涌如泉，簡直就是暴雨滂沱，就差衝上前抱棺痛哭一場。

城郊泣魂坡與會武台相隔僅數十步遠，會武台四周插著紅色旌旗，上書「武」之一字。

但泣魂坡則是漫天白紙飄搖，野草衰敗隨風倒散，偶有寒鴉驚魂，使人悵然。

雖然還是早晨，但會武台泣魂坡方圓數里，已經圍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不少是專門從城裏趕來看熱鬧的。

最外頭有幾隊門衛侍從圍成一個圈子，正在那裏維持場上秩序。

戴洛伏在一棵樹上，林木茂盛，藏在其間，宛如雛鳥。遙遙相望，發現四大家族中除了夏侯炎，其他門主都到了。

除此以外，還有一個腦滿腸肥、鮮黃僧袍的大和尚和一個仙風道骨，衣袂飄飄的女尼，想來他們也是受邀出席武林大會。

棺槨落定，皇甫雄走出一步，面帶凄容，說道：「我的摯友，也是大家久來敬仰的武林盟主，被宵小之輩陷害慘死！」皇甫雄衣袖飄然，「滴血堂行事狠毒，有悖江湖道義，老夫定會與諸位正道人士聲討滴血堂惡行，誓死為戴大俠夫妻討個公道！」說話間聲淚俱下，雙眼透出血紅色，感染力極強。

皇甫雄朝那大和尚雙手抱拳，說道：「這位是少林寺十二武僧之一的逐塵大師！」說完又朝那女尼抱拳說道，「這位是崆峒派道仙妙凡真人！」

逐塵和尚單手施了一個佛禮，妙凡一抖手中拂塵，點頭致意。

「今日，我們在此為戴大俠送終，永遠懷念他俠肝義膽、義薄雲天的壯志豪情！」皇甫雄說罷，向戴夢堯楚霜屍首鞠了一躬。

皇甫雄抬頭凝望場下群眾，開口說道：「今日藉此群龍相聚之機，老夫不才，代為主持推選新一任武林盟主，也好繼承戴大俠義膽雄風，領導江湖群俠，共倡正義！」

「國不可一日無主，戴大俠仙逝，江湖群龍無首，武林盟主唯有皇甫雄前輩可以勝任！」

「沒錯，皇甫前輩武藝高強，宅心仁厚，正是武林盟主不二人選！」

人群之中呼聲四起，彷彿這些人早就被安排好了一樣，瘋狂吆喝，勁兒頭十足。

皇甫雄心中已經樂開了花，臉上卻顯出為難之色：「這怎麼行呢？」皇甫雄揮了揮手，「在場有如此多的奇俠賢士，老夫何德何能！」

「阿彌陀佛，既是眾望所歸，皇甫門主也就不必推卻了！」逐塵和尚捻著一串念珠，悠悠道。

「是啊是啊，盟主非你莫屬！」又是一陣叫喊聲。

「既然如此，那老夫再推辭，就是不識抬舉，也罷也罷！」皇甫雄嘆道，「便如大家所言，由我······」

「慢著！」清澈洪亮的聲音響徹四野，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好一個眾望所歸，皇甫前輩您也真是臉不紅心不跳，當真是不識抬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