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練

這一天，楊雲等到很晚都沒睡。原本他以為楊斌晚上會來找他，只是並沒有。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在書房見到了楊斌。

楊雲可以看出來父親很憔悴，衣袍都是和昨天一樣，並未更換，很有可能是一夜沒睡。

「你來啦。」

看見推門而入的是楊雲，楊斌的臉上陰鬱一掃而空。他想給楊雲一個最好的家，最溫暖的愛。

「昨日是爹態度不好，爹和你道歉。」楊斌一臉歉意的望着楊雲。

「爹，我沒事！」楊雲低下了頭輕聲喃喃。場面忽然就這麼陷入了沉寂，誰都沒有再說話。

許久，楊雲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般，握了握了自己的拳頭，盯着楊斌，滿含堅定的說道。

「爹，我要去參加家族的晨練！」

晨練！楊家培養後輩子弟的一項課程，每天早晨在楊家大院裏有家族的教頭統一進行指導。在整個楊家每一個男子都要從小努力鍛煉，如果誰不努力鍛煉，就算是嫡系也一樣被人瞧不起，在楊家，實力就等於地位。

只是一般家族中參加晨練都是在四五歲的年齡方才開始，而楊雲現在離四歲都還差幾個月呢。

楊斌沒有回答，盯着楊雲，一言不發。父子兩雙目凝視，空氣中一片安靜，只留窗外秋風吹過落葉的簌簌之聲。許久，楊斌打破了沉默。

「你想好了嗎？」

「恩。」

楊雲並未多說，眼神中滿是堅定。

「想好了你就去吧，現在他們應該差不多要開始今天的晨練了，你今天就去吧。」楊斌擺了擺手。待得楊雲走後，楊斌走到窗邊，眼睛望着窗外秋風掃過落葉的場景，眼神滿是回憶。

「月兒，答應你的事情我沒有做到，沒有讓我們的孩子開開心心的長大。不過還好小雲像你不像我，那眼神中的堅定，決絕，和你當年一模一樣。如果當年我能堅持，也許……」

……

府邸一處空曠的院落內，只見一大群孩子，估摸著有二三十個之多。這群孩子分成兩個團隊，每個團隊都整齊的排成幾排。南邊的一個團隊明顯年齡偏小，大的也就七八歲，小的可能只有四五歲，楊雲報道后就在這邊方陣。北邊的團隊則年齡都稍漲一些，年齡在九到十二歲之間。

在這群孩子正前方，有兩個赤裸上衣，身穿粗布短褲的壯碩中年人。

「要想被人瞧得起，就必須從小就刻苦鍛煉！」左邊的中年人背負雙手，腰桿綳的筆直，昂着頭冷然說道。

那嚴肅的目光，掃了掃面前的孩子，那些孩子一個個縮了縮脖子，絲毫不敢放出一點聲音。

這名說話的男子叫楊戰，站在他旁邊的叫楊忠。兩人是楊家的教官，兢兢業業的為楊家培養了一批又一批的優秀家族子弟，在楊家也是地位頗高。

「你們現在必須按照最基礎的辦法，鍛煉身體，打磨自身的力氣，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一群孩子響亮的回答著。

「很好」楊戰滿意的點點頭，南邊的那批年齡稍小的孩童眼神中大多懵懵懂懂，而北邊那批大些的少年眼神卻堅定許多，他們知道楊戰說的這話的意義。

他們清楚的知道想要父母引以為豪，想要異性崇拜追逐，想要自己家人過的風光！就必須成為一個偉大的武士！

「早晨，太陽升起，萬物充滿生機，正是吸收天地精華，提高身體潛能的好時刻，老規矩，北邊的十四人跟着楊忠教官訓練，練習吐納！」

「南邊十二人跟着我，兩腿平行開立，兩腳間距離三個腳掌的長度，然後下蹲，腳尖平行向前。兩膝向外撐，膝蓋不能超過腳尖，大腿與地面平行。同時胯向前內收。含胸拔背，胸要平，背要圓。兩手環抱胸前。頭往上頂，頭頂如被一根線懸住。要緊記集中注意力，保持心中平靜！」

楊戰冷漠的說道，同時做了一個標準的馬步動作。

馬步，是鍛煉身體最簡單且有效的辦法，既能鍛煉身體，又能錘鍊意志，是每個楊家子弟都必做的項目。

頓時南邊的十二個孩子，都按照楊戰的姿勢做好。

「記住，集中注意力，姿勢要對，呼吸要均勻！」楊戰嚴厲的說到。

不過，一眼看去，南邊的孩子雙膝彎的程度不同，鬆鬆垮垮，明顯沒有力量，虛浮不穩。

楊戰看見這種情況，沉着臉對楊忠說道「你盯着北邊的這群小子好好練習吐納，不要讓他們偷懶！我去盯着南邊的，這基礎不抓好，練武一場空。」

楊忠明顯和楊戰不同，略帶笑意的說道「知道了。」

「不好，戰魔頭來了。大家表現的好點，別有被戰魔頭留下受罰。」楊雲身邊一名大眼睛名叫「楊力」的孩子低聲說道。

楊戰走到南邊這群孩子中央，臉上冷漠，心中卻在感嘆「這些孩子實在太小了，不管是體力還是心智都遠遠不夠，對他們要求也不能太高，不過身體還是要從小培養的好，基礎打牢了，以後修鍊才會少走很多彎路。」

而楊戰作為一個在楊家當教官做了20多年的人，對教育孩子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辦法，對教導孩子，一味懲罰，並沒有太大的作用，而誘導他們，讓他們自己憧憬，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先不要扎馬步了，一個個給我站好了，看着我。」楊戰環視一圈，冷冷的說道。

頓時孩子們挺起胸膛，十二雙烏溜溜的眼睛盯着楊戰。

楊戰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隨後走到一塊巨型石鎖面前，大概有五六百斤。裸露的上半身，流露着幾近完美的肌肉線條。一聲低吼，楊戰單手就把這個石鎖拎起來轉了一圈。

頓時南邊的孩子們都看傻了眼，這巨型石鎖，比他們自己的塊頭都大，就這樣被楊戰單手輕鬆的拎起來隨意擺弄，頓時一個個目光熾熱的看着楊戰，幻想自己也可以做到楊戰這種程度。

楊戰看着這一幕，心中暗笑，決定再加一把火。

楊戰隨手把石鎖一扔，彷彿就像扔個小石頭一般飛出去十幾米，落在地上感覺大地都顫動了一下，甚至有幾個孩子一時沒有站穩，都踉蹌了一下。隨後楊戰又拿起地面拳頭大小的石頭，隨手一捏，堅固的岩石就如同豆腐一般被楊戰捏碎。

看到這一幕，這群孩子的眼睛都綻放了異樣的光芒，滿臉通紅崇拜的看着楊戰，那可是堅硬的花崗石啊，平時磕到一下到要鼻青臉腫甚至出血，在楊戰面前就這麼不堪一擊！隨手一扔，那麼大的石鎖就飛出去那麼遠，簡單一捏，就捏成了碎塊，這是什麼樣的實力。頓時一個個澎湃不已，心情跌宕。

「戰哥，你這後天高手果然不是蓋的，還是那麼厲害啊」楊忠由衷的贊道，也走了過來。

北邊的孩子初步的鍛煉都完成的很好，至於吐納都已熟練，他只要間斷的看下有沒有偷懶就行了。

楊戰笑着搖頭「不行啦，年輕的時候我也努力修鍊，現在每天最多也就鬆鬆筋骨，調教這些小輩而已，沒有當年的激情了。」

「你們記住，身為楊家男兒，就應該挺起胸膛，不畏任何挑戰，你們看看北邊的哥哥們，他們最差的都已經能做到舉起300斤的石鎖了。加油，你們只要勤加鍛煉，也可以像他們一樣，甚至輕鬆的超過我。」

「你們剛開始鍛煉，我也不要求你們，只希望你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即使將來技不如人，也只能怪你們自己。」

聽了這些話，那些孩子一個個努力蹲起馬步，盡量穩定。過了一會，一個個孩子都感覺自己雙腿酸痛的厲害，雙腿都開始打顫，只是一個個都在咬牙堅持，又過了一小會，才一個接一個地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

看到這幕，楊戰依舊面容冷漠，不過心底暗暗的點了點頭，這群孩子的表現還是讓他頗為滿意。

「咦」楊忠忽然驚異的看着此時南邊唯一站着的孩子，其他孩子早就癱坐休息了，竟然還有一個孩子在堅持着，正是楊雲！

此時，南邊只有楊雲一個孩子還在堅持，旁邊的七八歲的孩子都已經癱坐，他還緊咬着自己的嘴唇，雙拳緊握，兩條腿都略微的有點哆嗦，只是還在努力的堅持着。

「弱是原罪，弱是原罪！我不弱，楊家不弱，我們不是罪！」楊雲心中吶喊。

楊雲雙腿顫抖的越來越厲害，即使他毅力再堅定，雙腿的肌肉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只是這時候楊雲忽然感覺到他的體內血液，不，更像是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中都在散發出一股神秘的清流。神秘清流躺過他的全身，似乎他的體力都有了一絲恢復，大腿也變得更有力，晃動的不是那麼厲害了。

只是他年紀終歸太小，最終還是噗通一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

「楊雲，第一次來鍛煉，感覺這麼樣？」楊戰含笑的摸著楊雲的小腦袋，大手把小楊雲整個腦袋都蓋住了。

「楊戰叔叔，沒什麼，還能堅持住。」楊雲甜甜的笑着，只是在楊戰看來那笑容有些牽強。

「好樣的，沒丟你父親的臉！」

楊戰又摸了摸楊雲的頭，他也知道昨天的事情，眼神中有些心疼。

休息了一陣，便又繼續開始訓練了。

「腰部，大腿，這塊部分，是身體的核心，無論你是出拳，還是伸腿，都需要用到這部分的力量，這段區域也決定了你的速度和力量。」楊戰嘴上說着，還不停的遊走着，看每一個孩童鍛煉的是否規範。指示著那些做錯動作的孩童，更正他們的錯誤。

「我可以告訴你們，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練武先蹲三年樁，這基礎訓練是非常重要的！」

「堅持，堅持，我是最棒的。」楊雲心裏鼓勵著自己。楊雲的身體素質從小就非常的好，幾乎沒生過病。加上很有毅力，表現優異也不算什麼了。

楊雲牙齒緊緊咬住，他清晰感到自己腰部已經酸痛到了極限，近乎沒有了知覺：「我的身體好重，快撐不住了，堅持，再堅持一會兒。」這個時候南邊這個團隊又早早的只剩楊雲一個人在堅持。

楊雲眼中有着一絲狠色，死死盯着前方，楊雲心中不斷要求自己堅持，就在這個時候，楊雲的腦袋陡然稍微一陣輕鬆，神秘清流再次出現，雙臂和雙腿似乎再次有了力氣。

楊雲自己也終於抗不住了，不過他還是用手臂撐住地面，緩慢地跌下。

「好舒服！」楊雲感到自己酸痛的腰部歇息的時候，有了麻麻的感覺，那種感覺滲透在肌肉深處，彷彿深到骨子裏，舒服的楊雲都微微眯起了眼。

「你們記住身體就是船，內力就是海，船身越堅固，就能承受越多的內力，如果身體不夠強大，即使給你傳說中的武學，也沒有太大的成就。」楊戰嚴肅的聲音又傳遍了每個孩子的耳朵中。

「為什麼平民武者一般同境界不如世家的武者，除了功法武學的差異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基礎，基礎不打牢，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

經歷了馬步訓練后，南邊幾乎所有的孩子都癱坐在地上，楊戰的訓練明顯很適中，既沒有過度疲勞，也很好的起到了訓練效果。

「今天晨練到此結束。」楊戰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