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祥之人

臘月的天，很冷，冷的幾乎是滴水成冰。

上官洪站在外屋的火爐前，看着爐上水壺中滾開的水，不停的搓着手，他焦急的側着頭，聽着屋內的聲音。

「快點，再拿盆熱水來。」房間內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好嘞。」上官洪答應了一聲，連忙將水壺從火爐上拿下，倒進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木盆之中，並將木盆端到裏屋的門口。

屋門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出現在門口，接過了木盆。

「張大嫂，我的內人怎樣了？」上官洪向女人問道。

「不太好，好像有點難產。」張大嫂面露難色，向上官洪說道。

張大嫂是個接生婆，盤龍山附近十里八村的女人生孩子，基本上都是會去請她接生的。今天上官洪的妻子小娟有了生產的徵兆，偏逢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鵝毛大雪，而這張大嫂又是個小腳的女人，行動不便，上官洪沒有馬車，就一路背着她來到了家中，給小娟接生。

「那怎麼辦啊？」上官洪情急之下，便要向屋裏進。

「你幹什麼？」張大嫂攔住了上官洪。

「我，我想進去看一下。」上官洪回答道。

「大洪兄弟，你就在外面獃著吧。女人生產，你幫不上什麼忙的，在屋裏只會礙手礙腳的。」張大嫂向上官洪說道。

「你去再燒一壺水，開了後涼溫。」張大嫂向上官洪又說了一聲，便端著盆回到了屋裏。

上官洪心急如焚的又回到了爐火前，再將水壺添滿水，獃獃的看着水壺。

屋內不時傳來小娟痛苦的叫聲和張大嫂鼓勵的話語。

「加把勁，快出來了。使勁！」

又過了一段時間，隨着小娟的一聲大叫，屋內恢復了平靜。

很奇怪，別人家生產，都會聽到孩子的啼哭聲，可是上官洪卻沒有聽到。

「張大嫂，怎麼樣了？」上官洪急切的向屋內問道。

「孩子生出來了。你等一會兒。」張大嫂回答道：「把溫水準備好。」

「哎！」上官洪滿臉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趕緊端著盛滿溫水的盆，站在了門口。

張大嫂接過水盆，回到了屋內。

「現在可以進來了。」又過了一會兒，張大嫂將上官洪叫到了屋裏。

「怎麼樣？」上官洪沒改直接去看孩子，而是向張大嫂問道。

「孩子是生出來了，是個男孩。」張大嫂有些尷尬的向上官洪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上官洪高興的連聲說道。

張大嫂將包好的孩子抱給上官洪，喃喃的說道：「我接生了這麼多年的孩子，你家的這個孩子的情況我也是頭一次遇到。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哭，而且這個孩子的臉…….」

上官洪接過孩子，只見孩子左臉上烏黑一片，不是胎記，乍一眼看上去更像是粘著的什麼東西，但這卻確確實實是皮膚上長著的東西。

孩子的大眼睛眨了幾下，又閉上，呼呼的睡了起來。

「大洪兄弟，別怪我多嘴。」張大嫂在上官洪耳邊低聲說道：「我以前聽人說過，這種孩子是不不祥之人，你們還是別要了。」

「什麼，不要？」上官洪搖了搖頭，「我覺得沒什麼的，挺好。」上官洪仍是笑容滿面的一邊說着，一邊走向小娟。

「小娟，咱們的兒子很可愛的。」上官洪向妻子微笑着說道。

小娟虛弱的看着上官洪，微微的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大洪兄弟，弟妹現在有點惡漏，如果一會兒沒事，慢慢的就會好了。」張大嫂向上官洪繼續說道。

「知道了，張大嫂。謝謝你。」上官洪點着頭，向接生婆張大嫂說道。

「小娟，咱們的兒子起個什麼名字好呢？」上官洪面臉笑容的向妻子問道。

「我喜歡雪，就叫他飛雪吧。你說好嗎？」小娟用虛弱的聲音向上官洪徵求着意見。

「飛雪，好啊。我們的兒子就叫上官飛雪。」上官洪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

「小飛雪，快來看一看爸爸和媽媽。」上官洪高興的抱着孩子說道。

「我想看一眼我們的孩子。」小娟面帶微笑的向上官洪說道。

「啊？」上官洪想了一下，將孩子抱向妻子，「你看吧。」

小娟將頭輕輕的轉向孩子，充滿期待的看向自己的寶貝。

「啊！」小娟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間大聲叫道，隨後她的身體開始抽搐起來，面色變的越來越蒼白起來。

「孩子、孩子。」小娟口中喊著孩子，聲音卻越來越微弱。

「小娟、小娟。」

「張大嫂，你快來，這是怎麼回事？「上官洪不解的向接生婆張大嫂喊道。

「怎麼了？」張大嫂慌忙的走上前來。

看着抽搐的小娟，張大嫂立即用拇指用力壓了壓她的「人中」穴，止住了她的痙攣。

小娟不再抽搐，但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張大嫂急忙掀開蓋在小娟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

「不好，是血崩。」張大嫂大驚失色的向上官洪說道。

「血崩？張大嫂，你一定要救一救她啊。」上官洪已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血崩，在那個醫學並不發達的年代，女人生產遇到此事，就相當於被宣判了死刑一樣。

「我儘力吧。不過你要有心裏準備啊。」張大嫂滿面愁容的向上官洪說道。

「今天太怪了！」張大嫂有些不解的嘟囔著一句，便要向小娟那邊走去。

「不用了。」小娟向張大嫂強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大洪，以後我不能陪着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們的孩子啊。」小娟將頭轉向上官洪，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上官洪感到這一切似乎有些難以接受，眼中噙著淚說道。

「張大嫂，小娟不會有事的，是吧?」上官洪無助的轉向張大嫂。

張大嫂面色難堪的搖了搖頭，說道：「我也無能為力了。有什麼話，你們就快點說吧。」

「你說什麼？」上官洪聽張大嫂這麼一說，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