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終章

鏡子裏，有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正死瞪着看着他，「我是你，你就是我，我的小寶貝啊，快跟我走吧。」

秦歌慌張的吞了口口水，欲言又止之際，鏡子裏那雙紅眼睛的主人忽然向他撲了過來，秦歌尖叫一聲，把這人一把推回去，抓起褲子就奪門而逃。

客廳里，秦歌兩隻手顫抖的提着褲子，他動作很急，手筋一直在打哆嗦，以至於皮帶扣了幾次都沒扣上。

「mmp，大晚上的遇鬼了。」秦歌的視線死死的盯着廁所那道門。

忽然，他看到一隻手慢慢的從廁所門把手的位置伸了出來，血淋淋的手上還出握有一支匕首，同時廁所內傳出咯咯的笑聲，瘮人且陰冷。

秦歌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像一個史無前例被逼入死境的弱雞，表面和心裏都慌成了二狗。

眼看着門就要被打開，就在這時，時鐘的指針恰巧走過零點，屋子忽然劇烈的抖動起來，秦歌還以為是地震了，二話不說奪門便跑，然而一衝出門他就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他竟然站在一個塔樓上，風聲唳唳，城市已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殘垣斷壁，濃煙滾滾，遭到了戰爭的慘烈破壞，槍林彈雨中還有數不清的士兵在鋼鐵洪流的掩護下正向他這邊發動衝鋒。

「我靠，這是哪啊？」秦歌不自覺的叫道。

正在他發愣的剎那，一枚炮彈正對着他射來，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感覺到一隻細滑的手突然抓住了他，把他用力的拉拽到一旁。

就此，他陷入了昏迷的狀態，等他醒來的時候，一縷刺眼的陽光照耀下，秦歌蘇醒的雙耳聽到了許多的嘈雜聲。

「轟隆隆！」

震天動地的巨響出現在離秦歌不遠的位置。

下一秒，他又聽到了激烈的槍炮聲。

而這時，一直觀察他的被年輪附着的秦歌非常失望，他依然墜入了詭區的世界，化作鬼的他自己嚇唬自己可能並不好玩，但是剛剛的一切就像是從未有過的插曲，出現的很快，被歲月的力量磨蝕的也很快，等他一眨眼，自己仍舊是坐在出租屋裏，頭上還戴着那個從快遞里取出的頭盔，只是這一次的改變並沒有對他產生任何的影響。

但是按理來說，這是不應該出現的情況，而且這段被抹去的時間除了人力所為外，秦歌也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解釋。

他不由的安靜了下來，仔細的領悟身畔的一切。

很快，他就從身邊一掠而過的光芒里嗅到了古老的時光氣息，有一種奇妙的事物好像從始至終都在他的身邊遊盪，速度快得連他都抓不住。

這時，滄海桑田，時過境遷，地球的世界裏又出現了那些個讓他難以忘記的人，時光只寫催人老，他驟然化作風，化作雨，化作春泥，……，依偎在他們的身邊。

他吹過她吹過的晚風，感受她曾感受的星空；他存在於她存在的時空，可還來不及說懷念和保重，就只能熬着眼一起看星空，眼淚控不住，訕訕往下涌。

歲月匆匆的腳步還是無情的拉拽着他跨過了那段難以遺忘的時光。

受到情緒主導的秦歌身體被年輪一點一點的把控，他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一次次的衝破了極限，年輪好像是在追趕什麼。

從慢車道一步跨入了航空通道，這種質變的感覺讓秦歌從本質上就無法去承受。

他的感覺非常不好，每一刻都覺得身體要在下一秒就撕裂。

他繞着地球在瘋狂打轉，地球也從一顆生機勃勃的星球在他的注視下變成了連外星人都懶得光顧的廢棄星球，然後這顆星球上的一切都開始毀滅。

文明的消失了，山川湖海在文明的踐踏后總算是喘了口氣，荒涼的戈壁上長出了嫩嫩的綠芽，生命的奇迹頑強綻放。

秦歌的心臟疼痛難忍地跳動着，像一根即將斷裂的琴弦。

忽然——

在秦歌的前方，他看到了一個虛晃的人影。

伴隨着他速度的加快，這個人影的樣貌也變得非常清晰，但是他始終都在風雨雷電水火金木土紅橙黃綠青藍紫等千百形態中變化。

「喂，你是誰啊？」秦歌牟足了力氣大喊道。

前方的那個人影也是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秦歌，隨即皺起眉梢遲疑道：「年輪附體，你難道釋放了『生』？」

「是啊，可你怎麼會一眼就知道這些？」秦歌疑惑道。

「我是時祖，是我創造了『生』。」

「啊？你是時祖？」秦歌震驚不已，「那這麼說，你也創造了『年輪』？」

「不，年輪是應生而『生』。」

「我現在被這玩意兒懲罰了，我要怎麼辦才能自救啊？時祖，求你幫幫我。」秦歌覺得時祖是最後的希望，因為他的身體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黑霧開始在他的眼前漫涌。

時祖的速度快得超越不知道幾億倍的光速，秦歌根本追不上他，但仍舊倔強的用生命能給予的最後能量堅持着。

漫無止境的前方，是希望和方向等一切都已沒入永恆的黑暗。

人性或許是貪婪的，或許也是不屈服的，正是憑着這種意志，秦歌想要在自己的身體因年輪而消亡之前，抓住希望的尾巴，他想再看一次地球的黃昏。

太陽把它最後的光輝照射在林子裏一棵棵茁壯成長的樹枝上，化作一顆明亮且耀眼的大星，在蔚藍的蒼穹上閃爍著永恆的光芒。

昏暗的暮靄，漸漸低壓下來，天地縫合了，無邊無際的麥田隨微風輕輕拂動，由碧綠變成了湛藍和暗灰。

這樣的畫面時祖看了不只一次，但是一路的孤寂讓他從來沒有和另一個人一起目睹過這樣的畫面，他望着夕陽的餘輝也沉默了。

時祖在感動中放慢了腳步，好像在等待秦歌。他所到之處，便是時間的盡頭，他的任務就保證時間能一直流淌下去。

夕陽的餘輝終在黑暗的『血盆大口』里寂滅，世界進入了短暫的沉寂，片刻后，黑暗又在晨陽的崛起中沉淪到了時光的谷底。

一瞬間，秦歌頓悟了一個道理：人與人是不同的，人與人又是相同的，就像日落之後會有日昇，黑暗之後也終得光明。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世上許多事物都只能淹沒於時間的長河中，如同沙石般渺小的我們，也終將被流水沖走。

往事如煙，抖落一地的風塵。時光總是匆匆，太匆匆。

「轟！」

秦歌的身體在時祖回眸的剎那間於其身後炸裂，化作漫天特別的光束，從時祖的身旁飛過，比明媚的陽光更早一刻輕輕拂過每一個生命的臉龐，似水流年。

恍惚間，浸透了回憶，以為都是歲月的溫柔。

秦歌竟以這樣的方式超越了他，成了新的終點，時祖深吸一口氣，驚訝的表情里流露出一抹惋惜，輕嘆道：「給歲月以文明，給時間以生命。」

（全本完）

————————

PS：後面還有一個番外喲！謝謝那屈指可數且一路陪伴的書友，感恩有你，我亦不忘初心。